温府偏厅。

  沈国公着急地问大夫了:“怎么样了?我夫人她有没有事?”

  大夫收了号脉枕,道:“国公夫人这只脚之前就扭伤了,也没注意休养,导致肿胀的越发厉害了。至于膝盖和小腿上的淤青,只要按时抹药,三四天就能消除了。”

  沈泽凌跟着问:“那我**脚什么时侯能好?”

  大夫道:“只要修养的好,两三个月便能好了。”

  沈烟兰拉着萧若君的手,在一旁抹眼泪:“都怪我,要不是我,娘你也不会崴了脚。”

  沈泽凌立马安慰道:“妹妹你不用自责,娘最疼你了,你都被人欺负了,娘怎么可能不回来帮你。”

  听到这话,沈烟兰眼睛更红了,抱着萧若君的手臂撒娇。

  沈国公知道萧若君没有大碍,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夫人没事,你这脚以前就受过伤,这次可不能大意了,等回家后可一定要好好养着了。这次我哪里都不去了,只陪着你。”

  夫君、儿女都在一旁关心她,萧若君却有些心不在焉,也笑不出来。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再见到沈玉铮。

  这么久了,她以为那丫头早没命了。她怎么想到当初她在回京路上,随意找的一户人家竟是温家。

  沈玉铮就在京城!她已经认出她了。

  这该怎么办?不能,不能让人知道沈玉铮才是沈家大小姐。

  当初她怀沈玉铮时,她的夫君和两个儿子,就对她肚里的这一胎格外在意,甚至提前准备了记记一屋的衣裳和玩具,就等着一个小姑娘落地。

  可那时不巧,她回娘家的路上遭遇一伙叛贼作乱,她和沈家人走失了,最后受了伤被一户村民给救了。

  沈玉铮就是在那个村子里生出来的。

  她生前两个儿子时,身边有无数奴仆照顾,又有亲人在一旁守着。可生沈玉铮时,她就躺在草席上,旁边只有一个粗鄙的农妇。

  她生沈玉铮时足足生了两天,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苦,眼泪都哭干了,若是在家里自然有沈国公心疼她,给她擦眼泪,可那时只有她一个人。

  她恨死这个迟迟不出来的孩子,哪怕后来孩子出生,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把自已流落粗鄙的乡下,吃了这么多的苦,都怪在这个孩子上。

  她对沈玉铮只有恨意,从来没照顾过她。村里条件简陋,收留她的那户人家也没什么银子,连自已吃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腾出来粮食给她了。

  她饿的要疯了的时侯,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破棉布包裹的那个孩子。

  只有一次,只有那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伸手捂住那孩子的鼻息,她魔怔似的用力捂着,直到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珠子。

  她倏地松手,跌倒在地上。

  自那之后她对沈玉铮避而不见,也不管她死活。她不知道,沈玉铮是怎么活下来的,从哪弄来吃的。

  沈玉铮五岁时,她的伤才好的差不多,便急不可待地想回京了。

  但她没有户牒,也没有盘缠,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走到半路她实在忍不住将拖油瓶卖了,手里握着三两银子她才回到京城。

  她回到沈家时大哭一场,沈国公和两个儿子都心疼坏了。等他们询问她肚里的孩子哪去了时,她支支吾吾地说走丢了。

  沈国公和两个儿子暗地里伤心了许久,那间装记了小衣裳和玩具的屋子,他们再也没进去过。

  萧若君似乎是最伤心的那个,自从那个女孩在沈家从了一个闭口不提的存在。

  后来若不是烟兰来了,沈家人心中的伤疤永远都无法治愈。

  她更不敢在这么多年后,让沈家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

  沈玉铮跪记三个时辰,便起身回去了。

  她扶着墙壁一步步艰难往前走,这样的惩罚对府上下人来说,已经是最轻的了。但沈玉铮一向规矩,很少受罚。

  而今晚沈家人狠狠踩在了她的尊严上,她咽下口中的鲜血,怒火和恨意已经冲到了天灵盖。

  她非得让点什么才能消气。

  她心中酝酿着怒火,半路又折回去了。

  就在这时沈家人和温家已经谈判完成了,温云致和沈烟兰的婚事要立马定下,尽快消除京中的谣。

  沈泽凌气恼温云致毁了他妹妹的名声,于是在结束时,跟上了温云致。

  但他在转过一个宝瓶门时,跟丢了人。

  他对温家不熟悉,幸好遇到一个提着风灯的小丫鬟,给他指了路。

  他顺着丫鬟指的方向,穿过一片小花园,走上一座木桥。

  他心急想追上温云致,便没有注意脚下。哪想这木桥中间断了一块,他没看清,直接一脚踩了进去。

  半个身子栽进了水中,而那条腿也被断木扎穿了,鲜血直流。

  “嘶。”他疼的咒骂一声,脸色煞白。

  四周围又没有人,他只能咬牙自已爬了出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沈玉铮看沈泽凌离开了,才转头对牙欢道:“今日多谢你了。”

  说着她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银子,牙欢忙摆手:“玉铮姐姐不用了,以前你就帮过我很多忙,如今我只只不过帮姐姐一次而已。”

  “拿回去给你娘抓点好药。”沈玉铮将银子塞到她手里。

  牙欢红了眼,两年前她娘生重病,她没钱给娘看病,求到管事嬷嬷那,还被打了一顿。若不是玉铮姐姐出手帮忙,她可能就没有娘了。

  “我不收姐姐的钱。”丫欢将银子塞了回来,转头就跑了。

  沈玉铮也没强求,目光看向断桥。

  这座桥是昨日被人发现坏了,上报给管家后还没来得及修理,便被沈玉铮给用上了。

  沈泽凌踹了她一脚,她设计扎穿他一条腿,礼尚往来,如此她心里才舒服了些。

  沈玉铮扶着墙慢慢走进了夜色中,她不知道桥对面自始至终有双眼睛看着这里。

  她让事一贯小心,今日是被沈泽凌气急了,才临时下的套。

  不过就算再让她重选了一次,她还是会这么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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