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浑身是血,哪会打什么猎?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早知道咱们也上山去砰砰运气!”

  “就是,没准那兔子就到咱们的了!”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在场的人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兔子,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王婆子揉了揉眼睛使劲看真切些,林柔手上拎着的真是一只野兔,埋怨道:“死丫头,出去一天一夜就打这么一只兔子,也不想着多打几只,就不想想爷奶饿了好几天肚子了!”

  冷声继续吩咐:“老大家的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灶上添两把火,烧一锅肉汤,先给我们打打牙祭?”

  金宝珠的死鱼眼瞬间瞪成了青蛙眼,恨不得生吞了那兔子。

  她小快步上前:“就是娘,才这么一只兔子,哪够您和您那两宝贝孙子分?我看这个小**蹄子就是故意的,见不得别人好!”

  突然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被人撞的七荤八素。

  原来是林青山、钱桂花一家冲了过来。

  钱桂花的泪在眼中打转,说不出的心疼,她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全都摸了个遍,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闺女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快让娘看看伤着哪里了?”

  林青山的声音也跟着打颤,他忍着痛半蹲下来:“闺女别怕,爹这就背你去看大夫!”

  林枫、林蓉也围着她“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停。

  “呜呜呜,我就知道阿姐肯定会回来的!他们说的,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阿姐,我有乖乖的,刚刚我还保护娘来着!我听你的话,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林柔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一点一点填满,疲惫一扫而尽。

  她轻轻拂挂在钱桂花脸上的泪痕:“娘,我没事儿。”

  “可这浑身的血?”

  “不是我的。”

  林柔一顿一字地说:“您看我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

  几人确定林柔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金宝珠挤了半天才来到跟前儿,伸手去够兔子:“一个赔钱货,还真当宝了?磨磨蹭蹭的,别让娘等急了!”

  “啪!”

  她的手立马被林柔打回,手背上落下了几道鲜红的指头印。

  疼得她直咧嘴:“小**人,你敢打我?”

  她还想上前招呼,林柔拿出砍刀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几根断发飘落了下来。

  金宝珠大惊失色,捂住胸口,若不是她及时收住脚步,怕是要见血了。

  王婆子都被林柔的架势唬得一愣一愣的。

  林柔心里明镜似的,家里没有吃的,这俩货就逼着爹娘卖弟妹,眼下看到了吃的,又只字不提分家的事儿,真是占便宜没够!

  这样的无底洞,必须早日脱离。

  “拿开你的脏手!想吃肉,先分家!”

  林柔转向王婆子不卑不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个唾沫一个坑!邻里邻居的也听的真亮,您总不能耍赖吧?”

  王婆子一时间慌了神,这一家子软骨头,怎么突然就不好拿捏了?

  平日里他们是最怕分家的,怎么今天倒非分不可了?

  金宝珠凑了过来:“娘,分家就分家,先把肉拿到手,咱们可都半年没见过荤腥了!

  就算分家了,大哥不还得管你叫声娘吗?再有什么好东西,他能不孝敬您?

  您若是张了嘴,他不得巴巴的给您送过来?”

  王婆子一想是这个理儿:“今儿个就如了你们的意,但五斤肉一两都不能少!”

  说罢就让金宝珠去屋里取秤,林柔接过来秤。

  围观的人全都伸长了脖子。

  五斤二两!

  王婆子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

  林枫嘴快:“还得找我们二两肉!”

  “去去去,小兔崽子,还跟你奶计较?”

  林柔拿起砍刀三下五除二给兔子剥了皮:“奶要的是肉,这皮子给小妹做个暖手套。”

  林蓉欢呼起来:“哦哦,我有暖手套了!”

  金宝珠心疼的要死,可她忌惮林柔手中的砍刀,心里想着:等你二叔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二弟,去请里正吧。”

  “好嘞,阿姐。”

  不一会儿,里正吕秀文就被村民们簇拥着进了院子。

  里正五十多岁,满脸沧桑,留着儒雅的山羊胡。

  在来的路上,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个七七八八。

  王婆子拱了拱手:“劳烦吕老了。”

  林青山也携家眷给里正鞠了鞠躬。

  里正摆了摆手:“自村人,没那么多规矩。”

  目光倒是在林柔身上满是赞赏之意。

  小姑娘有魄力!

  虽说他整日里与家长里短打交道,劝和不劝分。

  但林家大房,早分早好!

  里正也不客套,麻溜从背着的书箱里取出纸笔,当场草拟了分家文书。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分家,我也不会亏待了大儿,这处茅草屋你们接着住,里面的家伙式我们一概不要,你们也别惦记旁的东西……”

  林柔都要气笑了,茅草屋里家徒四壁,哪有什么家具,还说的那么慷慨。

  “以后分了家,生死福祸独自承担,我们是不会再出手接济的……”

  里正也写明了林柔最在意的一条:分家后,大房所获皆与林家无关,无需上交中公,自负盈亏。

  写好日期,一式两份。

  王婆子、林青山各自摁了大拇指印,分家文书即刻生效。

  还是里正提醒:“既然分了家,也该把户籍交给林家大房。”

  在众人的见证下,王婆子不情不愿地把户籍交了出来。

  心里咒骂着:里正真不是个东西,干嘛要提醒他们?拿捏他们的筹码又少了一个!

  林柔倒觉得里正一身正气,以后可以多多走动,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啥不好的。

  “老二家的,赶紧收拾下兔子,炖兔肉!”

  “啊?娘,您是说让我来炖吗?这粗活不都是钱桂……”

  话刚一出口,她才意识到以后没人替她干活了。

  “废什么话?难不成你个儿媳妇还要等着婆婆来炖?”

  “不敢不敢。”金宝珠讪讪地说,心里却埋怨:那个死鬼又跑到哪里去了?就知道躲清闲。

  热闹看完后,不少村民动身去了深山,都想碰碰运气。

  拿着分家文书,林青山愁容满面。

  经此一遭,林青山也算彻底寒了心,别说家里没肉,就是有肉他们连个荤腥也捞不着。

  他想明白了,只有分家,他们才有活路!

  只是……愧对闺女,她好不容易猎回来的兔子,就这么没了,枫儿蓉儿还饿着肚子。

  “二弟、小妹,晚上想不想吃肉肉?”

  “想是想,可……”

  林蓉看着金宝珠在案板上剁兔肉,舔了舔嘴巴。

  “阿姐,这就去山上给你们取肉。”

  一听林柔还要上山,林青山、钱桂花连忙拦下了她。

  “闺女咱别上山了,太危险了!娘去雪地里刨食,去河里摸水草,终归会有办法的!”

  “爹,娘,我真的打到了很多猎物!很多很多!我回来就是想先报个平安。

  这下好了,分了家,咱们就可以痛痛快快吃肉。”

  金乌西斜,村民们陆陆续续空手而归。

  在他们的注视下林柔背了一背篓狼肉回来,上面盖着整张的狼皮。

  别提多威风!

  当她进了院,就惹的金宝珠红眼。

  “这么多肉!吃独食的白眼狼!难怪要分家,这是想打发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