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川仔细端详了白胭的脸色,微微皱眉。

  她那样的脸色叫气色好吗?

  白胭的脸本来就小,下巴尖细,皮肤冷白。

  大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透出一种不而喻的柔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穷吃不饱原因,第一次见她,她整个人身子纤薄,连那小腰都只有几寸宽。

  似乎随便一掐都能把她掐弯了。

  本想着来大队里了,伙食好,能养几斤肉。

  可孟鹤川怎么看着她那小身板是一天比一天薄,腰是一天比一天细了?

  整个人看起来轻盈又脆弱。

  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孟鹤川挑了挑眉,忍不住看向她:“做噩梦?”

  “不会吧?你不知道吗?”陆寄礼刻意夸张地用手肘杵他,“原来阿胭妹妹没和你说过啊?”

  白胭忍不住瞪了眼陆寄礼。

  早知道他那么大嘴巴,自己哪天没睡好被他撞见时就不该多嘴提那么一句。

  她硬着头皮回答:“也不是噩梦,就是那天之后,我偶尔会梦到自己又被绑架走了……”

  白胭从穿书过来后睡眠质量就不太好。

  前面要应对白家两父子,后头从白家村逃出来后,又接二连三遇上了将自己当做‘燕子’提防的孟鹤川,以及浑身写满了心眼的阮晓慧。

  现在进了大队里又和许晴晴为首的文工班小团体杠上了。

  偏偏还能遇上被赌徒公然绑架的事。

  她觉得自己确实太倒霉了,想做条咸鱼好好混完这偷来的人生怎么那么难?

  所以白胭才会乖乖地听了张婶的话,连着几天来她的宿舍。

  让她帮忙撒点柚子水去去晦气。

  只是张婶的那些法子也只是一个心里安慰。

  一连经历了那么多事,承受能力再强的女强人也能倒下。

  更何况白胭壳子里也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普通小姑娘。

  她对外看似云淡风轻不在意,对着张婶说事情都过去了。

  柚子水也拍了,火盆也跳了,什么都没事了。

  甚至还学了张婶的一句粤语,笑嘻嘻地说:“以后就是大步过,不用担心。”(张婶是港岛人,此话比喻幸运地躲过灾难或顺利地渡过难关)。

  实际每天夜深人静一闭上眼的时候,高猴和胖子那张恶臭的脸总是会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

  加上她与孟鹤川存了一样的心思,总觉得自己被绑架的事没有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阮晓慧那天出现的时机与动机都太凑巧,她不可能忽略不计。

  也因为对阮晓慧起了疑心与戒备,白胭一想到夜晚只有自己与她两个人单独相处就不能好睡。

  这么一熬,原来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愣是熬得憔悴了。

  白胭不想过多谈论自己的事,含糊地应着:“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几天倒是睡得还好。”

  孟鹤川拧了眉,觉得她讲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刚想开口再问几句话,却被陆寄礼给没礼貌地打断了。

  “到点了到点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阿胭妹妹也还没吃吧?一道去食堂吃饭吧?”

  这个时候刚好是放午饭的时候,整个大队的队员应该都在食堂打饭。

  白胭可不想跟着这两位祖宗一起出现再惹非议。

  她连连摆手:“我就不去浪费粮食资源了,我不饿,没什么胃口。”

  她扯了扯张婶,打算找个借口先遁走。

  凭空却飘来孟鹤川清冷的声音:“到点了就要吃饭,没胃口就不吃,你这样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

  他立地跟堵墙似的挡在白胭要跑的前方,口中是不容她拒绝的肯定:“你太瘦了,去吃饭。”

  张婶正愁白胭这丫头没人管教。

  瞧着孟鹤川相当于是她的领导,便顺着杆子推她:“就是,你这丫头,没人盯着一日三餐都不按时吃,大队里吃饭又不用钱,就你那猫一样吃了两口饭,能浪费到哪儿去!”

  白胭没了办法,只能耸拉着脑袋跟在孟鹤川他们身边一起往食堂走。

  所幸一旁还有一个陆寄礼在插科打诨,气氛与模样倒没有像白胭想象的那么尴尬。

  整个**比较大,食堂统共有三个。

  靠近航天大队的这个食堂是最大的,煎炸烧烤配备齐全。

  陆寄礼是个大胃王,一走进去就闻到饭香。

  他迅速地拿了三个餐盘,一转手摞到了孟鹤川的手上。

  “阿胭妹妹,你孟总工模样好看,食堂打饭的不管是阿姨还是小妹,都对他青睐有加,让他替咱们去打饭,一会铁定菜是最满的。”

  陆寄礼推着白胭往食堂门口的服务社走去,“走走走,我们去买北冰洋喝。”

  白胭倒没想到孟鹤川的男色还能这么利用。

  被陆寄礼拉着走的时候还偷偷回头,见孟公子举着餐盘的模样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一笑,孟鹤川的脸就更黑了。

  白胭忙缩了缩脖子,目不斜视跟着陆寄礼跑了。

  沉着脸的孟总工手里举着三个餐盘,还要应付来来往往的队员投来诧异的目光与疑问:“孟总工,您那么饿,一个人要打三份饭吗?”

  不过不满归不满,孟鹤川眯着眼看着被陆寄礼带走的那个纤细身影,还是端起了盘子往打饭窗口走去。

  等陆寄礼拉着白胭回来的时候,孟鹤川已经找了三个空位坐了下来。

  陆寄礼大开大合的坐到了孟鹤川的对面,白胭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陆寄礼还是有眼力见的嘛!

  她既不想和孟鹤川并肩而坐,也不想坐到他对面吃饭。

  正窃喜似的绕到了孟鹤川的对面,准备挨着陆寄礼坐就坐。

  谁料身后有人隔空大喊:“陆队!咱们兄弟从炊事班抢了饺子吃,热乎的!配大蒜和小米辣!你来不来!”

  陆寄礼是个面食魂,一听有饺子,蹭地就站了起来,“来来来!”

  随后,端着盘子直直朝后方杀去。

  白胭傻眼似的杵在了他方才坐的位子旁,望着空荡荡的椅子,不知道该坐该站。

  偏偏一旁又有两个队员端着盘子找不着空位。

  见他们这里还空着两个,大着胆子上前问:“孟总工,白老师,你们是只有两个人吗?那介不介意我们拼个桌?”

  “不行。”

  “不介意。”

  两人同时出声,答案却不一样。

  白胭说的是拒绝,孟公子却难得亲民的同意了。

  望着面前端着餐盘的两名陌生队员,白胭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

  “那……可以……”

  “那算了。”

  又是同样的时间出声,他们两人找补后却又反口,回答与刚才相反。

  尴尬加倍。

  队员们也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是该坐下还是离开。

  “这……那我们还是不打扰您了,我们去后面看看……”

  “不用。”孟鹤川坐姿笔直,朝着那两名队员颔首,“这里就有两个空位,你们坐。”

  说完,他又将原本就摆在自己手边,摞了足足看起来有两大勺米饭的餐盘往自己对面的座位推过去,“白胭,坐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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