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药可以乱吃,话可不兴乱说!”李氏厉声反斥,“沫儿被烧死我们也很难受,可她的死与我们无关!你们不明事实就污蔑我们烧死沫儿,是何道理?”

  夜时珽指着不远处满是灰烬的残屋,声声嘲讽,“首辅千金,嫡长女,其身份地位,即便是你这位现任夫人,也是无法凌驾的。可堂堂的首辅嫡长女,在自己家中,与马厩的牲口为邻,首辅夫人执掌中馈,如此苛待嫡长女,就不觉得羞愧?你们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虐待嫡长女,试问,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你血口喷人!”李氏被怼得脸青眼凸。

  身为首辅夫人,就算别人知道他们府中有顾思沫的存在,也没人敢指摘她半句。如今被人当面说出来,就差骂她恶毒了,试问她如何能接受?

  随即她朝顾勇看去,委屈不已,“老爷……”

  然,顾勇一改往日的袒护,这一次非但没有帮着她说话,还突然一巴掌扇向李氏的脸,“你给我闭嘴!”

  这场大火,本就烧得他心乱如麻。

  太子给的东西丢失了,他还不知道如何向太子交代,现在大女儿这颗棋子又被大火烧死,可以说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眼下要是再让人宣扬他们苛待发妻之女……

  旁人宣扬他可以不睬,可这是他大女儿的婆家人,又是帝王重信的将臣,若经他们之口宣扬,那他这首辅脸面何存?

  他阴沉着脸扫了一眼夜家父子三人,冷声道,“既然你们认为我顾家冷落女儿,那你们便把人接走吧!”

  与其多争执,还不如让他们把焦尸带走,免得晦气!

  夜时竣突然停止哭嚎,指着顾勇和李氏破口大骂,“你们顾家凌虐嫡女致死,畜生不如,简直枉为人臣、愧受世人敬重!我妻今死在你们顾家马厩旁,死不瞑目,她一定会化作厉鬼回来找你们讨命的!”

  见过女人凶悍泼辣的,可顾勇和李氏还是第一次见有男子如此疯癫泼辣,而且还是对他们泼辣辱骂!

  夫妻俩气得心肺都要炸了!

  在一旁的顾诗雅也替父母气晕了头,本就傲慢跋扈的她忍不住站出来回骂夜时竣,“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生的孽种,而且还丑成那样,也就你当成宝!她被烧死,那也是她**,谁让她丑不自知还要抢别人男人,老天看不过眼才给了如此报应!”

  “啊——”夜时竣吼着朝她飞去,一脚狠狠踹向她!

  顾勇和李氏惊恐无措瞪着双眼看着女儿整个身子飞起,接着‘砰’声落在地上!

  夜时竣追上前,满身杀气地指着顾诗雅,“小爷我不打女人,但不是不打畜生!你说顾家嫡长女是孽种,那同样姓顾的你便是这世上最没人性的孽种!我都忘了,你还是个未婚便与男人睡上的**人!你骂沫儿**,抢走你男人,那也得问我这个男人要不要你!我告诉你,小爷我就是娶头猪也比娶你强!猪有肉吃,你有什么,你只有黑心黑肝,我呸!”

  顾诗雅的嚣张已经被他那一脚踹没了。

  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个常年在战场上打杀的男人,彼此悬殊之大是个人都明白。

  落在地上的她可以说就一剩一口粗气了,更别说还能站起来与夜时竣对话。

  “雅儿!”李氏嘶吼着跑到女儿身边,心疼地大喊,“来人啊!快叫大夫!”

  “夜时竣!”顾勇也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胆敢在我府上对我女儿行凶,是当我死了吗?就算今日我教训不了你,我也一定要状告到金銮殿,请皇上做主!”

  夜时竣抱臂看向他,眼中狠戾不输任何人,“你教女无方,纵容次女辱骂嫡姐**人,我身为姐夫,代妻教训姊妹,难道不该?顾大人若不要这张老脸皮大可去金銮殿告御状,正好我也想让皇上为我夜家主持公道,身为将门之妇,担着随时守寡的命运,生时受人凌虐,死后被人辱骂,天理何在?”

  “你……你……”顾勇气得浑身打颤,双脚都差点站不稳,还是一旁管家眼疾手快将他搀住。

  也不知道管家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恶毒地瞪了一眼夜家父子三人,然后在管家搀扶下愤袖离开了后院。

  其余家丁也赶紧护送李氏和顾诗雅母女离开后院。

  一旁,夜庚新和夜时珽一直没说话,不是他们不想帮忙,而是看着如同阎王附体的老二,父子俩压根不知该如何反应。

  自家老二的脾气他们自认为还是了解的,平日里虽嘴欠但是会看人脸色说话,即便偶尔莽撞冲动那也事出有因……

  哪里像现在这般,骂起人来竟比杀敌还凶猛!

  待顾家的人全走了之后,夜时竣才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然后对着老爹和大哥招手,“爹、大哥,快些收尸吧!”

  他要赶紧把葬礼办了,最好明日就入殓下葬。

  早一点入土,沫儿就能早一刻安心!

  ……

  首辅府不远的一条巷口旁。

  马车上。

  夜时舒关心地问道,“二嫂,你接下来如何打算?是要换身份留下来、还是远走他乡?”

  顾思沫朝小窗口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就以身为顾家女为耻,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天摆脱这个身份。如今心愿已了,我自然是要离开的。”

  “你走了,那我二哥怎办?”夜时舒揪心道。

  “他对我没有男女之情。”顾思沫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平无奇的脸,自嘲道,“怪我长得不漂亮,没办法吸引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