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边乌云密布,卷起狂风。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是一声惊雷巨响。

  床上,傅执宴搂着怀中的女人,睡颜安静,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听到雷声后,他连睡梦中都蹙起眉头,手掌下意识捂住怀里人的耳朵。

  “小可爱,别怕。”他口中呢喃着梦语,又缓缓的睡去。

  黑夜中,阮可眨了眨眼眸,睫毛浓密而卷翘,眸中不见丝毫恐惧害怕。

  她向来浅眠,尤其是像这样的雷雨天。

  依稀还记得她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天气离世的,白光骤闪,惊雷落下的瞬间,秦竹心的身形顺势从水楼上一跃而下。

  “啪唧”一声,摔成了肉泥。

  那一滩血水顺着柏油马路流到了阮可的脚边,沾湿了她的鞋袜,那暗红色的血液极其刺眼。

  瘦弱的身躯躺在血泊中,显得僵直而无助,呼吸渐渐微弱。

  双眼空洞无神,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庞上,透露出青灰色的死相。

  阮可呼吸骤紧,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可这些回忆在这个惊雷的雨夜,不受控制的往她的脑海里面钻。

  她微微侧过身体,直接钻进傅执宴的怀里,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檀香,呼吸才慢慢平稳起来。

  雨势渐小,雷声褪去。

  阮可窝在男人的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困意感渐渐袭来。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嗡嗡嗡”的震动。

  她离开他的怀抱,起身拿起手机查看,黑暗中手机屏幕亮起,微微有些刺眼。

  忍着不适,阮可打开微信界面,显示陆鸣给她传来一条消息。

  【小可,你父亲**了。】

  看见消息的瞬间,屏幕顷刻之间便被熄灭,阮可转头看向床铺,发现傅执宴呼吸清浅,沉浸在睡意中。

  她翻身下床,随意套上一件外套,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

  客厅的落地窗被打开,阮可走进露天的阳台上,垂着头点击了几下手机屏幕,拨通了陆鸣的电话。

  “嘟嘟”几声,电话被接听,听筒里面传来陆鸣沙哑的声音。

  “小可,你别担心,值班护士发现的及时,现在正在抢救中,等洗完胃应该就没事了。”

  阮可皱着眉头,疑惑问道:“洗胃?他吃了什么?”

  电话那头,陆鸣微微叹息一声,才道:

  “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避开了护士的喂药,把之前抗抑郁的药物都偷偷攒在一起,晚间的时候趁着病房没人的时候给吃了,导致现在过量服用。”

  他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抬头揉了揉眉心。

  “值班护士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幸好发现的早,没有超过六个小时。”

  听筒那头,阮可没有说话,只是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陆鸣瞬间想起女孩泪眼婆娑的模样,听她没有说话,猜想她可能正在伤心中。

  估计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还在他面前强忍着。

  他顿了顿,略带抱歉的开口。

  “抱歉,小可,这都怪我,作为主治医生没有早点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阳台上,掀起一阵凉风。

  阮可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身后,被晚风吹拂着,在娇媚的面颊旁不老实的飘动着。

  她声音带着许久不开口的低哑,甚至带着丝丝的鼻音。

  “陆医生,你不用自责,这不怪你。”

  阮长安又不是真的精神病患者,就算不吃药也不会影响他自身情绪,这自然也不会被发现不对。

  而陆鸣坐在手术室门口,听见听筒里面阮可传来的鼻音,以为她正在低泣,出声安慰道。

  “放心,你父亲不会有事的,洗胃的是人民医院的专家……”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阮可直接打断。

  “人民医院?不在你们医院吗?”

  “……是这样的。”陆鸣解释道:“精神病医院的急救设施不完善,所以现在转院到人民医院了,你不用担心,手续我都**好了。”

  听到这里,阮可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指节都被捏的发白。

  她唇瓣颤了颤,发问道:“是那个人民医院?”

  陆鸣:“港城第一人民医院,距离我们医院很近。”

  阮可:“好,我现在赶过去。”

  “……”陆鸣声音一顿:“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通话结束后,阮可看着外面璀璨的夜景,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她感受着夜风拂面,垂在身侧的手指卷了卷,脑海中的思绪千丝万缕。

  阮长安,你是真的想**,还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逃出来。

  不管你是真的想死,又或者是想逃,都绝对不可能,她不会让这些情况发生。

  人渣就应该生活在地狱里,直到榨干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才能慢慢的死去。

  否则,绝不可能。

  阮可走出阳台轻轻关上落地窗,订了一张凌晨的火车票。

  她回到卧室内拿了换洗的衣服,看着傅执宴安静的睡颜,没忍心叫醒他。

  只是留了张字条,贴在了床头柜上。

  轻吻落在他的面颊,阮可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等我回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