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声今天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长裙。

  下摆是格子花纹的裙摆。

  腰间细细的。

  脖子上的丝巾看着并不突兀,但是也很难被忽略。

  傅远坐在餐桌前,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看起来似乎也是刚起床不久,他的目光定定朝她投来,在她脖颈的丝巾上停留了片刻,随即镇定从容的挪开了视线。

  “过来吃饭吧。”

  “好的。”

  宋声声忍不住伸手想重新整理下丝巾,不知道刚刚下楼之前有没有遮挡周全。

  她小心翼翼的坐在大伯哥对面。

  保姆阿姨端来了早上煮好的粥,还有清水煮鸡蛋。

  宋声声心不在焉拿着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粥,哪怕肚子饿了,也有点食不下咽。

  她还是要脸的。

  尤其是在长辈面前,就更要脸了。

  宋声声又在心里默默的将傅城给骂了一遍 ,本来好好的,全都怪他。

  若是他今天早上没有那么凶,她现在也不用担惊受怕自己会丢丑。

  可能是餐厅里太安静了。

  安静的有些令人尴尬。

  宋声声有些生硬的问:“大哥,你今天这么晚了还不用去单位吗?”

  她问完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又问:“是最近在休假吗?”

  傅远嗯了声:“有几天休息时间。”

  宋声声哦了哦,大伯哥这几年都忙来忙去,在家的时间少,也该轮到他好好休息一阵了。

  傅远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定定看着她 ,视线从她身上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她的双手。

  看起来就纤细柔软的手腕,上面什么都没戴。

  既没有那只手表,也没有那条手链。

  傅远的视线很难叫人忽略,宋声声被看得都开始心虚,可是她手指上又没有什么痕迹!应该没有被看出什么才对啊。

  在宋声声提心吊胆的这一刻。

  听见他问:“手表不喜欢吗?”

  宋声声反应了几秒,连忙回道:“喜欢的。”

  为了下次还能收到礼物,得到好处,宋声声接着又很礼貌地说:“谢谢大哥。”

  傅远默了几秒,强势的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他问到了底:“喜欢怎么不戴?”

  宋声声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说奇怪。

  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忘记了。”

  的确是忘记了。

  她平时也没有戴手表的习惯。

  只是想起来的时候,或者要搭配衣服穿的时候,才想得起来要戴一只漂亮的手表来相衬。

  宋声声单独和大哥相处起来还是会有压力。

  只有在和自己觉得完全没有危险的人待在一起,她才会毫无防备的敞开肚皮让人摸。

  “嗯,下次记得。”

  “哦哦哦。”

  宋声声也没多想,可能是送了礼物,就希望对方放在心上,而不是被随便对待。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希望自己付出的宝贵心意能得到肯定。

  吃过早饭,宋声声又想钻回楼上的房间,但是她这两天新买了几块布,打算给自己多做几条裙子。

  缝纫机在楼下。

  于是,宋声声只好说服自己,在楼下那间布置好的小小“工作室”里的倒腾自己的小裙子。

  屋子里有点热。

  尤其是太阳照进来的时候,暖融融的。

  她随手扯掉了脖子上碍事的丝巾,柔白的脖颈,落下星星点点的斑驳。

  醒目的阳光照着雪白的皮肤,这些斑驳的痕迹就显得更鲜艳。

  几缕碎发落了下来,她的侧脸看起来无比的柔美。

  她无知无觉,全神贯注忙着手里的活儿。

  宋声声每次给自己做衣服的时候都格外认真,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没那么敏感,也没有那么关心。

  傅远过来,敲了一次门。

  她也没听见,在琢磨手里这块布够不够用。

  这块小碎花的棉布,是她逛了很久才买到的,比较喜欢的。

  门没有上锁。

  傅远抬手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门,他的步子缓缓停了下来,没有再往里面去。

  他站在门边,这个视角不偏不倚。

  正好对着她的侧影。

  阳光之下,她像一株迎着光耀绽开的、生命力无比旺盛的花。

  傅远的视线不可避免的看见了那些斑驳的痕迹,像涂抹上的染料。

  他的目光渐渐暗了下去,绷紧了的下颌弧度冷硬,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异样。

  他的目光,浓烈的有些灼人。

  宋声声感觉如芒在背,她怔怔的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大伯哥,绷着张冷脸,眼瞳漆黑注视着她。

  她被这种眼神看得心里发慌。

  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她深深吸了口气,忘记了脖子上的丝巾已经被她拿下来这件事,她小心翼翼看着大伯哥问:“大哥,有事吗?”

  阳光拉长了傅远的倒影,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许寂寥。

  他抿直了唇角,说:“没什么事,保姆做了姜撞奶,想问你吃不吃。”

  宋声声点了点头,如实说道:“想吃。”

  但是随后又想起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见人。

  紧接着就手忙脚乱的拿起丝巾,重新系上,勉强挡住了一点点痕迹。

  她这才慢吞吞走出来。

  傅远好像没看见她脖子上的这些痕迹,视若无睹。

  “那先出来吧。”

  “等会儿冷了就不好吃。”

  宋声声身体僵硬的跟着他出去了。

  她觉得大伯哥今天好像格外的照顾她,以前似乎不会这样,总是刻意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今天这样,还怪叫人不习惯的。

  尤其是让她无限敬畏的兄长。

  对她来说,傅远和傅城的父母也没什么分别。

  都很让她觉得恭敬,都得在他们面前老老实实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