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内心的焦急,丝毫也没有得到缓解。

  不是听老二说,他们这些人用的药,都是贵人送的奇药吗?

  当时给大伙用的时候,吴大夫压根没提要银子的事。

  如今怎么......众人的心思各异,许多家里有伤患的人家,也没了看八卦的心思。

  只关注着吴大夫所说的,治伤的药将来如何跟大伙算钱。

  “我不管!我爹眼看着快不行了,你是大夫,你不拿出最好的药救治他。”

  “反而急着问我家要银子,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大宝怒瞪着吴大夫,丝毫没将余村长的话放在眼里。

  吴大夫也不是个吃素的,更不是被吓大的。

  他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能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给吓着?

  哪怕他此刻被大宝拎起来,还是照样回瞪向他,毫不示弱地说道。

  “我安的什么心?”

  “老夫安的可是治病救人的心!”

  他顿了顿,盯着满脸不甘的大宝怒道。

  “你们家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他冷哼一声,又继续道。

  “之前你那个好爹是怎么对江大夫的?他那身伤是怎么来的?不用我提醒你吧!”

  大宝闻言,手上的劲猛地一松,将吴大夫放下来,紧抿着嘴唇,眼中的神色莫辨。

  他当然知道,自家老爹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说到底,还不是那个姓江的大夫,死揪着他爹的一点错处不放?

  万一他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大宝想到这里,眼中一抹阴鸷的光一闪而逝。

  “大宝,快让你娘拿银子出来,你要是信不过吴大夫,总信得过我这个村长吧!”

  余建才适时的开口劝解道。

  “让她把银子交到我手里,到时候吴大夫说药钱多少,再由我支取给他。”

  “你们尽管放心,当着这么多乡亲们的面,我和吴大夫,还能坑了你家的银子不成?”

  见余村长出面打着圆场,大宝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

  他梗着脖子,嗡声嗡气了说了句。

  “我娘......我娘见我爹伤得重,一着急,也晕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们家银子在哪里,你们还是先救救我爹娘吧......”

  大宝说起他娘,神情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吴大夫一听大宝这话,吹胡子瞪眼地看向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否又是老余家大房,玩出来的把戏。

  “你说你娘晕倒了?”

  “行啊!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先去看看你爹娘。”

  吴大夫沉着脸,袖子一甩,扶了扶肩头的药箱。

  他们这群人怕是还不知道他的手段,想在他这个老大夫面前装病、装晕,他有得是法子,让他们露馅。

  到时候,就看他们自己要不要这张脸面。

  大宝臭着一张脸,对于给银子看病的事,完全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余建才跟大哥对视一眼,也跟着吴大夫走进了屋里。

  顾千兰在吴大夫与大宝发生争执之前,就已经到了。

  她躲在人群里,站在毫不起眼的角落,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当初她将那些药拿出来,本没有多想。

  这几个银子对于她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对于余家村这些在贫困中,苦苦求生的乡亲们而言。

  哪怕只是一天的药,也能令他们其中的许多人倾家荡产。

  只是看着有些人,对于得到这些帮忙和救治,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接受的样子。

  她的心里......怎么说,都有些不得劲。

  不得不说,吴大夫的那番说辞,给一些有小心思,只顾着占便宜的村民们心里,敲响了警钟。

  她倒是不会要这些药钱,但吴大夫和江大夫却应该适当的收取一些。

  这笔钱到时候,可以用来造福乡邻,或是帮助其他有需要的村民们,都是个不错的计划。

  想到之前见到余茂才家的那三朵花,一个个都穿着破衣烂衫,甚至是衣不蔽体。

  如今还只是夏季,穷苦人家的孩子们的日子,尚且艰难到这个地步。

  等到了冬天呢?

  岂不是会有更多的人家,连一件可以穿出门的衣裳也没有?

  大伙儿还是太穷,日子过得太苦了。

  她看着七嘴八舌议论着的乡亲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往自家走,连留下继续看热闹的心思都没了。

  她隐入空间里,看着人群逐渐散去,这才进入老余家大房所住的东边屋子。

  因着三个儿子,都一起搬去了余家三房之前所住的西屋,东屋目前只有余建成夫妻俩个住着。

  一张宽大的床,足够睡下他们夫妻二人。

  刚一进了屋子,便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气息,从余建成身后的伤口处传来。

  他还正发着高烧,整个人已经彻底陷入昏迷之中,没有了一点意识。

  吴大夫虽说心里,对这个罪有应得的家伙,也是一股子又恼又恨。

  可眼下见他这副几乎吊着一口气的样子,还是不由得心下一阵吹嘘。

  他急忙放下药箱,手指搭在余建成的脉上,仔细地查探一番。

  良久之后,他才终于收回手指,缓缓地摇了摇头。

  “吴大夫,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啊?”

  余建丰一看老大夫这模样,顿时就急了。

  他知道余建成伤得很重,又没能得到及时的医治,可是......

  不过是打了一顿板子,总不能就这样要了他的命吧!

  吴大夫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摇头......就是那个意思。”

  “他这伤实在太重,人又发了高热,怕是挺不过来了。”

  吴大夫一句话,便判了余建成的死刑,只听得余建丰脚下一软。

  别啊!他可千万不能就这么死了呀!

  这家伙还欠着他一百文的马车钱没给呢!

  眼下要是就这么挂了,他的车钱岂不是真的打了水漂?

  “吴大夫!您老人家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要把人救醒啊!”

  余建丰看上去比余建成的三个儿子还着急,上前一把握住吴大夫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这......老夫尽量吧,最多能给他扎几针,把人救醒了能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