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梓隽看着她发白的面色,心头生出一股不忍,却还是艰涩地道:“你可还记得你当时的状况?”

  予欢思绪有些恍惚,呢喃般地道:“当时,我察觉不对,让文脂带着我去了客栈。

  我感觉自己置身于火炉里,身体很热……很热,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不管我置身冷水桶中,或是簪子扎进皮肉里都无用……

  文脂吓坏了,无计可施之下,便嘱咐我想法子保持清醒,她出去寻药……”

  裴梓隽声音暗哑地道:“那是因为你中的不是普通的助兴之药,而是名为缠欢的毒!

  那是一种令人丧失心智,一心只想与男子行鱼水之欢,抵死缠绵的情毒,那毒是百年前突厥的一名大巫所研制。

  当时我得知你出事的消息寻去的时候,你已神志混沌,我当时也以为你是普通的药而已,所以给你服了陆逸尘特意配制这种药的解药。

  可不想,不但没解成,你反而七窍流血了……无计可施之下,我立即打发人去询问陆逸尘,才得知这种毒的存在。

  而唯一的解毒之法便是……行鱼水之欢……”

  虽然当时他被她缠得也动了情。

  可他要的从来不是一朝之欢,更不想以那样的方式,那样的情况!

  就算他再是觊觎她,他也断做不出趁人之危的禽兽之事。

  也是从陆逸尘那里得知了唯一的解法后,而予欢的境况实在拖不下去了,他才和她……

  果然,过后才彻底解了毒。

  予欢听完,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软倒下去。

  裴梓隽面色惊变,一阵风般上前及时将她拢在了怀里,“临风速去请陆太医。”

  他紧抿了唇角,顺势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进了里间儿,将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为她褪下鞋子,抻过薄被为她盖在身上。

  他坐在榻边,看着她那苍白没有血色的俏脸,心里一阵揪痛。

  裴梓隽心疼地伸出手,抚向她的脸,只是在中途时,想到她对他的排斥,他顿住,无声苦笑了下,收回了手。

  女子的清白重于性命,他又如何不知她内心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他又哪里不知,她明明那般痛苦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隐瞒着他,他如何不懂她何等的良苦用心?

  他怕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想不开寻了短见,所以能做的只是暗中让人盯着她。

  既然她想瞒着他,他只能装作不知。

  他怕她接受不了她失身之人是他,所以他不敢对她坦诚,只怕给她雪上加霜。

  所以他只能徐徐图之。

  然而,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他终究要亲手揭开她的疮疤。

  他如何不知,再次撕裂的伤口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可是,若是不将毒疮挖掉,那么永远也无法痊愈。

  裴梓隽心中隐隐作痛,他在刚刚得知这件事的真相时,只想回来告诉她。

  一路上他都迟疑犹豫中纠结,纠结该不该让她知道整个事件的真相!

  他又该如何说出来,说出来又担心她是否承受得住!

  心痛于要再次撕开她的伤疤,又犹豫她面对这个禁忌的秘密时会不会嫌弃自己。

  可那般狰狞残忍的真相,他又宁愿就这么过去。

  可是,他却没想到要以如此方式坦白于她。

  他在刚刚得知这件事的真相时,便知,有些事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

  况且,他也从未想过要永远隐瞒下去。

  裴梓隽有些黯然地起身,想出去打发人再去催催陆逸尘。

  随之衣袖一紧,裴梓隽顿足,微微转头。

  一眼看到她眼角滑落一地透明的泪珠,顷刻隐没进发髻里。

  裴梓隽心中一紧,“予欢姐姐……

  “是谁?为何要这般算计我?”予欢声音里带着几分轻颤和沙哑。

  裴梓隽闻言,脸上的情绪收敛,声音透着冰寒,“是……沈婉嫆!”

  予欢闻言倏然张开双眼,晶莹剔透的泪水跌落眼眶,眼眸里有受伤有痛楚,“沈婉嫆?”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啊。

  不管她使什么心机伎俩,她都念及姐妹情分,对她留有余地。

  可是她,她竟将她打落深渊穷途。

  她怎么可以?

  看见她的泪水,裴梓隽那双点漆的眸子里弥漫着令人惊悸的暴戾,“予欢姐姐放心,我定亲手揭了她的皮,做成灯笼给你。”

  予欢抽噎了声,用力地咬住唇,“不必,我要亲自处理……”

  一心想要将她打入地狱之人呢,她如何能假手于人?

  予欢翻转过身,声音轻轻的:“你走吧,最近我不想见到你。”

  原来她几次的梦里之人……竟真的是他!

  可是,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今天得知的一切真相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大到令她有些无法承受。

  裴梓进眸色几经变幻,到底不忍再逼迫她……

  到了外头,裴梓隽站在门口,见所有人都垂手立在门口。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几人,“拜托文脂姑姑仔细守着予欢姐姐……”

  文脂恭谨地应诺了声,等着他继续。

  谁知,裴梓隽提步而走,路过旁边那间厢房的时候,他脚步微顿了下,“临安!”

  临安立即跟上。

  裴梓隽一直出了院落,眸光如刃,“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临安听了眼皮跳了跳,当即便明白主子说的那个东西是谁,好在,他就防着主子会问他,提前打听疏离好了经过。

  忙道:“听文脂姑姑说,八年前的一个冬夜,发现后院里藏了一个逃命的人。

  听说,当时主子也知道的,不过夫人怕吓到你,就没让主子去看。

  这个人就是萧璟,听说当时他身受重伤,夫人是怕惹麻烦才救得他,并且让他赶紧离开。

  不过那人翌日他就离开了。听文脂姑姑说,再见萧璟是五年前,在万佛寺偶遇的,他还说离开前再和夫人拜别,后来就没了音讯。

  不想,夫人前两日出门回来的时候……”

  临安迟疑了下,还是遭到刺杀一事说了出来。

  裴梓隽眸色晦暗,他不相信有这么多巧合,更不相信他的身份如此简单。

  须臾,裴梓隽道:“看紧这个萧璟。”sxbiquge/read/73/737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