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月!”

  苏秋月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腕,压低声音说道。

  “是我苏秋月自轻自**,误解了太子的意思。既然太子殿下并非此意,那就请回吧!”

  萧君逸坐立难安,他从未被人如此驱赶过,苏秋月是第一个。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突然,殿外传来阵阵惊慌的呼喊声。

  苏秋月惊恐道。

  “太子……”

  她听到了什么?

  她听到了。

  宫中传来的丧钟之声。

  东宫,位于正阳殿东侧,此刻被丧钟的哀鸣笼罩,宣告着国丧的降临。

  苏秋月踉跄着下床,几乎站立不稳。

  丧钟的轰鸣,意味着龙辰帝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后宫的嫔妃、皇亲国戚都将前来吊唁。

  这一切,既显得突如其来,又似乎早有预示。

  苏秋月心里明白,龙辰帝这几日的“强盛”不过是强弩之末的挣扎。

  “太子殿下,陛下情况危急,白神医请您与苏秋月郡主即刻前往。”

  殿外,太监的哭喊声传来。

  萧君逸的身体从麻木转为冰冷,继而颤抖。

  但他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仿佛除了冰冷,再无其他情绪可言。

  生在帝王家,父子之情、手足之义,早已在阴谋与算计中被消磨得淡薄如水。

  苏秋月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萧君逸,龙辰帝驾崩,为何还要召见她?

  这背后究竟有何深意?

  萧君逸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苏秋月的手,

  “别怕……”

  却又迅速松开,仿佛是在逃避一般,冲出了殿外。

  苏秋月愣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萧君逸离去的背影。

  别怕……

  回想起当年在南疆山庄,她救下了重伤昏迷的萧君逸。

  他们山崖的树洞里。

  敌军四处搜寻。

  在那无边的黑暗中,萧君逸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轻声告诉她,别怕……

  她苏秋月何时怕过?

  又真正惧怕过谁?

  她所畏惧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权势。

  权势让她举步最艰难。

  如果她苏秋月手握权势,她还会惧怕谁?

  她无所畏惧。

  整理好衣衫,苏秋月走出殿外。

  天色昏暗低沉,细雨绵绵。

  春天雨水多,寒湿之气愈发浓重。

  苏秋月感到一股寒意直透骨髓,浑身颤抖。

  大夏的天要变了。

  如果今夜龙辰帝真的驾崩,那么明早……这大夏的皇位,就将属于萧君逸。

  当然,前提是婧王能够沉得住气。

  ……

  效外十里之外,萧君霖翻身上马,意欲返回宫中。

  “王爷,请您三思,此刻回去恐有不妥。”

  南疆女子焦急地挡在他的马前。

  “父皇并无我逼宫的确凿证据,他骤然离世,定不会对我下手,我绝不相信他对我没有丝毫父子之情。”

  萧君霖满脸不信。

  “王爷!”

  南疆女子毅然决然地跪在了马前,

  “若王爷执意前行,便请从鸣凤的身上踏过去吧。”

  萧君霖怒喝一声,紧紧拽住缰绳,“让开!”

  南疆女子不为所动,双手紧握成拳。

  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萧君霖去送死。

  这个明显的陷阱,只有萧君霖自己看不清!

  “王爷,先生有请。”

  正当萧君霖欲策马离去时,一个面容苍白、身材矮小的怪人躬身行礼,诡异地瞥了南疆女子一眼。

  萧君霖皱了皱眉,从马上跃下。

  南疆女子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提前派人通知了主人,否则无人能拦得住萧君霖。

  “主人让您去办一件事。”

  那矮小男子走到南疆女子身旁,低声说道。

  南疆女子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窦嫪,你替我转告主人,鸣凤定当竭力完成。”

  ……

  此时的大夏皇宫,乌云压顶,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细雨绵绵不绝,大臣们与后宫嫔妃皆跪在殿外等候。

  “苏秋月郡主,陛下有请。”一个声音传来。

  苏秋月闻言一愣,看向一旁的萧君逸。

  龙辰帝连萧君逸都不见,为何要见她?

  萧君逸眉头紧锁,他不愿苏秋月独自进去。

  若龙辰帝的遗言只有苏秋月知晓,那她必将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分为三派,一派支持东宫太子萧君逸,一派支持亲王萧君霖,还有一派则支持年幼且无母族势力的八皇子萧君昊。

  八皇子尚小,且其母族并无权势,因此萧君逸与萧君霖都未曾将其放在眼里。

  然而,若苏秋月带着龙辰帝的旨意走出大殿,各方势力定会将矛头指向她,指责她假传圣旨。

  “本王去。”

  萧君逸欲上前阻拦苏秋月。

  “太子殿下,此刻局势敏感,您还是莫要进去了。”

  老太监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苏秋月轻叹一声,缓缓起身,“有劳公公了。”

  她又怎会不知,此刻殿外跪着的不仅是后宫嫔妃,还有朝中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内室里,浓重的血腥气和草药味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令人压抑的氛围。

  “苏秋月参见陛下。”

  她恭敬地行礼。

  金色帷幔之后,龙辰帝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而僵硬,与往日那强盛的气势截然不同。

  白神医在一旁守候,整个房间的气氛紧张得让人几乎不敢呼吸。

  “文颂,你先退下吧。”

  龙辰帝轻声吩咐白神医离开。

  随即,内室中只剩下苏秋月和龙辰帝两人。

  苏秋月紧张得手心冒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苏秋月,你可曾怨恨过朕?”

  龙辰帝的声音苍老而虚弱,与前几天的强势状态大相径庭。

  “苏秋月不敢。”

  她紧张地低下头,声音微微颤抖。

  “你是不敢怨恨,而非心中无怨。”

  龙辰帝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苏秋月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惊扰到龙辰帝。

  “过来……”

  龙辰帝轻声呼唤着她。

  苏秋月紧张地站起身,缓缓向床榻边走去。

  “你真的很像你母亲。”

  龙辰帝虚弱地笑了笑,从枕头下取出一串手链。

  那手链由白色的水晶串成,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你母亲当年送给朕的。”

  龙辰帝示意苏秋月接过手链。

  “拿着吧。”

  苏秋月慌忙跪在地上,双手接过手链,低着头不敢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