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咋样?”

  孙大鹏从摊位上捧出一个长条物件,上头裹着一层布。

  掀开布,那把AK步枪便露了出来,在黑市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峻的金属光泽。

  “这杆枪没啥大毛病。老毛子做枪那可真是下血本,你瞧这枪托,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

  “其他地方基本完好无损,就换了个弹簧,修了修保险,再把枪管通了通,现在好使着呢。”

  孙大鹏一边介绍,一边拍着胸脯保证。

  “老弟,你这枪从哪儿整来的啊?”

  问完,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冬生,眼神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好奇。

  李冬生接过枪,抬手轻轻挑了挑眉,瞥了大鹏一眼,反问道:

  “咋滴?打听这个干啥?”

  “哎呀,哥可不是瞎打听。我的意思是,以后要是想买枪,你可得找哥。”

  “这枪虽说老了点,要是崭新的,能值个两百块。可就这把,五十块撑破天了。哥这是怕你花冤枉钱呐。”

  李冬生听了,轻轻点了点头,“没啥事儿,你别操心。我没花冤枉钱,就花了三十块。”

  “哦……那就好,那就好。”孙大鹏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老弟,你可别嫌哥啰嗦啊,哥再问一句,你那些罐头都是从哪儿搞来的?”

  孙大鹏试探着问道,眼神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一听这话,李冬生有些警惕起来,说道:“咋的?不是你自个儿说的嘛,货不问源,咋这会儿又问上了?”

  “嘿嘿……也是,你看哥这破嘴,就是管不住。来,抽烟抽烟。”

  孙大鹏打着哈哈,连忙从兜里掏出烟,给李冬生和石虎一人递上一根,试图化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李冬生接过枪后,心里就惦记着赶紧回村。

  他和石虎没在黑市多做停留,推着自行车出了门,便跨上车座,一路蹬着往回赶。

  冬日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

  李冬生坐在车后座,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虎子,你之前来这儿卖鱼的时候,觉没觉得这孙大鹏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石虎正专心蹬着车,听到这话,头也不回地随口答道:

  “没啥啊,他不一直都那样嘛,见人就笑,没啥反常的。”

  李冬生听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总觉得今天孙大鹏看自己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

  而且仔细想想,自己对孙大鹏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这人成天在黑市混,到底是干啥的,背后有没有啥势力,自己一概不知。

  “虎子,这段时间咱要是打到啥东西,先别卖给孙大鹏了。我咋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心里不踏实。”

  “啊?哪里不踏实了?”

  “直觉。”

  ……

  ……

  回到村里,石虎瞧出李冬生心里有事,可又不知道咋帮他排解,就试探着问:

  “哥,这天还早着呢,要不咱进山去?试试你刚修好的那新枪?”

  李冬生听了,轻轻摇了摇头,说:“今天不想去。”

  他心里清楚,今天自己运气值不咋地,就4点。

  去了顶多也就打两只兔子,实在犯不上折腾一趟。

  石虎见李冬生对进山没兴趣,又接着提议:

  “那咱去河边甩两杆?自从上次咱在河里钓到鱼,现在河边钓鱼的人可老多了。”

  “听说几天前,南岭有个人钓到老大一条鱼,啧啧,可把人眼馋坏了!”

  “我也不太想钓鱼。”李冬生还是提不起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听李冬生这么蔫头巴脑的,石虎也一下子泄了气。

  说实在的,石虎自个儿现在也没啥干劲儿。

  自从上次在鬼子的野人沟发现那么多金银财宝。

  他就觉着,再这么拼命忙活好像没啥必要了。

  “哥,你说咱发现的那些金子,啥时候能花上啊?”

  李冬生一听,赶忙伸手制止他,“嘘!你忘了我咋跟你交代的了?这事儿你得给我烂在肚子里,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石虎瞅了瞅四周,小声说:“没事儿,哥,这附近没人。”

  “不是有没有人的事儿,这事儿以后提都不能提!一次都不行!”

  李冬生一脸严肃,语气十分坚决。

  石虎心里觉得李冬生有点大惊小怪,可又不敢不听他的,只好应道:

  “那好吧。哥,那咱现在干啥呀?”

  “哎!对了咱好久没找栓儿他们耍了。听说二狗子都快结婚了,要不咱去找他们玩玩?”

  李冬生摆了摆手:“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今天啥都不想干,就想回家歇着。”

  “枪你拿着,还放你们家。”

  说完,李冬生把枪递给石虎,缩了缩脖子。

  带着满心的愁绪,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石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

  然后也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往家走。

  ……

  “奶,我回来啦。”

  石虎到家后,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嗓子。

  可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他猜自己奶指定又去串门了。

  这大冬天的,农家人本来就没啥活儿干,过了冬至,又下了这么一场大雪,基本上年前就没啥事可忙了。

  一个人在家呆着怪无聊的,就喜欢东家串串、西家走走。

  家里就剩他一个。

  石虎叹了口气,走进屋,把枪随手丢在炕头,和那杆五六式步枪放在一块儿。

  接着,他拿起通条给炉子通了通气,又添了些柴禾。

  然后一仰身,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房梁发呆。

  石虎只觉得这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他不明白李冬生到底在担心啥,只知道没了李冬生陪着,他这一天都不知道该咋打发。

  虽说一想到那些黄金,心里能兴奋那么一小会儿。

  可兴奋劲儿一过,又想到现在根本没法花,心里就只剩下空荡荡的感觉。

  “唉……原来有钱人的生活这么枯燥无味啊……”

  石虎自言自语着。

  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把家里的酒抱了出来,打算一个人喝点闷酒。

  酒摆上了桌,菜也端了上来。

  可石虎瞅着这些,突然又没了胃口,连筷子都懒得动。

  以前馋得不行的肉,现在摆在眼前,他也觉得没了滋味。

  喝了几口酒,也觉得寡淡无味,没一点意思。

  石虎心里越来越烦躁。

  以前啥都不懂的时候,觉得挺有意思的。

  可现在咋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啥会觉得开心。

  “难道人一长大,这生活就变得没意思了吗?”

  石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种问题他以前压根儿就没考虑过。

  “大人们平时都干些啥呢……大人们干的事……”

  石虎嘴里不停念叨着。

  一个身影忽然在他脑中闪过。

  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突然一下子睁得老大。

  一股邪火从心底往上冒。

  “跟女人睡觉!”

  石虎猛地从炕上坐起来,像是突然找到了生活的方向。sxbiquge/read/75/756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