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梁师都几人外,还有七八个将领,都是阴弘智的属下。

  毕竟这阴家好歹也是将门世家,饶是没落了都好,那还是有点家底的,阴弘智有几个能够使唤的人,也是正常的事儿。

  梁师都也频频向这家伙敬酒,不断拍着马屁,无非就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这一类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以老梁的性子,昔日好歹也曾为一路诸侯,立国称帝的存在,自当也是傲气凌人,断然不可能会是这般姿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惜以阴弘智那目中无人的性子,早就被一波马屁拍的飘飘然,浑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反倒以为理所当然!

  阴弘智已有醉态,梁师都又举起了酒杯:

  “都督,眼看着这朔方在你的治理下,老百姓们都能够安居乐业!你实在是功不可没!”

  “来!饮胜!”

  阴弘智就是个麻瓜,丝毫不惧,嚷嚷道:“喝!”

  众将也吆喝起来,纷纷举杯。

  “朔方这一带的酒,跟长安的还是没法比!光是这味道就差了不止一丁半点儿!”

  一个将领叹道。

  “是呀!”有人迎合。

  “雁云城的酒?听闻那烧刀子不错,味烈!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尝一尝…”梁师都也插了一嘴。

  “哈哈!烧刀子的确是不错,不过论及味道,那还是远不及茅台!啧啧啧,不得不说,这杜家着实了不得!”

  “喊!还不是有那位在?”

  一个个趁着醉意,讨论的颇为热切,梁师都也在插科打诨,时不时借机给这些人灌酒。

  屋外,有穿着夜行服的家伙,已经将都督府的将士给解决了,一千刀斧手也偷偷摸了进来.

  起风了!

  连那风中似乎还隐隐弥漫着血腥味!

  城内也都难以消停,有一个个身影在大街小巷中不断穿梭着。

  曹公公这些天也在紧急调拨人手,如今手下好歹有近两百号人,一个个也都是武艺不俗之辈。

  拿来应付当下的局面,那也够了!

  灵逆武卫秘密据点。

  李承嗣志满意得,还特地换了一身新行头,瞅着就颇为**。

  他知道,只要今晚的大事能成,那他也将迎来新的人生!

  争霸天下!

  其余人也都神情激动,不断注意着时辰,等待着约定好的那一刻到来。

  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在别入的掌控之中!

  李宽领着一行人,也在离着朔方城五六里外扎营。

  城内的事儿自有李君羡去操心,他只需要挡住薛延陀的人马就成!

  不对!

  确切一些说,李宽的任务是对付这一支来袭的敌军,并非是挡住,毕竟以这区区五百多人.

  面对数万大军,多少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但其实只要把控得当,那问题也不大。

  战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数量上的优势,并非是取胜的关键,很多时候更要求士气、将士的素质、战术等等各方面。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案例数不胜数,离得近一些的,那就有李世民以两干玄甲军,大破窦建德十万大军。

  现实往往更加魔幻、**!

  “公子,具体究竟是什么时辰?咱们难不成要一直在这儿干等着?”兰九道。

  “不清楚。等吧!若有火光亮起,再喊我!”

  李宽摇了摇头,又打了一个呵欠,打算还是先眯一会儿。

  兴许是李承嗣对梁师都的信任有限,并没有将具体的时辰告诉他,只是说是今天晚上….

  具体什么时候还尚不清楚,这也是比较棘手的,毕竟一个夜晚这么长,整整好几个时辰

  天晓得这些家伙会几时冒出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以及要来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李秋这一行人也只能先蛰伏起来,相机行事。

  这也导致这件事儿,将会变得格外棘手!

  因为极为可能,会没办法及时赶过去平乱,导致朔方城有不小的损失。

  不过两人在商议一番之后,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就只得这样做,才能将所有敌人给一网打尽。

  起码那带头的得抓住了!

  一劳永逸,省的再麻烦!

  李宽就是在等一个信号,等朔方城那边火光亮起,才能领着人马出发,再蛰伏起来,给蛮子一个迎头痛击!

  城内。

  老百姓们早已陷入了熟睡之中,大街小巷之中却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沙沙.….”

  很轻很轻,微乎其微!

  不过也能听出来,这些脚步的主人行色匆匆!

  曹公公领着一干属下,也总算牢牢围住了灵逆武卫的据点,只等着里边传来动静,再一举冲进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结束战斗,在把这些个反贼拿下之后,还得跑去都督府,将梁师都给控制住。

  因为朔方好歹也是一座边城,毗邻**厥昔日的领土昔日在梁师都称帝之后,更是野心勃勃,四处招兵买马扩充军队。

  所以在这儿的常备军,自然有不少!

  事情就麻烦在这一点儿上,因为那些部队都是梁师都一手打造出来的!

  尽管在投降了大炎之后,又赶上**厥被灭了,因此这些军队也被解散了不少。

  但也还有三四千人,在城西的一处大营中驻扎着。

  这些人马,足以左右城内的局势!

  如果让梁师都跑去城西大营,接管这支军队,到时候事态也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大统领,在那后院之中人影绰绰,估摸着也有十来人左右,看样子应该是要行动了!”

  张英穿着一袭黑衣,道。

  黑衣,一般又叫夜行衣,主要是在这大晚上的,能够借着漆黑的夜色,挡住自个的身形,降低不少风险。

  又何曾见过,大白天穿夜行衣的?

  “好!里边的地形都记住了?告诉弟兄们,待会儿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人!否则咱们今晚都有大麻烦!”

  曹公公神情郑重。

  这件事儿好歹也算是在刀尖上起舞,惟一的依仗就是他们躲在暗处,敌人并不知道这支人**存在。

  倘若等一下.…

  哪怕是被一个人逃出去了,走漏了风声,那这一次的布局也将会大打折扣,徒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乃至是以失败告终!

  屋内。

  李承嗣、元益川等共有七八人左右,正雄姿英发,志得意满,浑然没有察觉危机的到来!

  这也不能说这些家伙比较呆,主要是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千里迢迢从雁云城跑来,而更为过分的是,那田驰竟然在一时嘚瑟之下,将计划全盘托出!

  尤其更是将李宽、曹公公给引了过来!

  这他**,该找谁说理去?

  说田驰是猪一样的队友,那都还侮辱猪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也只能怪这些家伙命不好了!

  “老夫这心里总有几分不安的感觉!要不咱们几人再合计合计,这次的行动,究竟还有没有什么地儿,会出了纰漏的”

  辛翎的眼皮子还在不断跳动,内心也颇为惴惴不安,就好似忘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儿。

  他向来以谋划著称,这一次的布局也大多出自其手!

  而在这即将成事之际,他竟然会极为忐忑,这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儿!

  “会不会….”

  元益川沉吟着,道:“是夷男那些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并非是我多想,实在是信不过这些家伙!定然会多生事端!”

  “夷男的野心不小!这帮突厥人尽管贪婪,但有夷男在,多少也能约束一二.….”

  辛翎拧着眉,摇了摇头,稍稍思肘了一会儿,又道:“田驰那边,仍旧没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

  几人道。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辛翎心里的不安更甚,赶忙道:“咱们身边还有多少人手,可供差遣?”

  “三十五人!其余的都派出去了!”一人道。

  北疆这么大,灵武卫的人数也不多,还得派到各州郡去通知自己人,将大致的计划告知

  身边还能留几人?

  “情况有些不对,为以防不测,你们几人先带龙头走。”

  他做了决定。

  “辛伯!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还能有什么阻碍?”

  李承嗣一脸轻松,其余几人也不以为然,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在这时,从外边响起了一道惊呼声!

  “什么人?”

  “铿!铿!”

  很快,就有兵器摇曳之声传出,更夹杂着阵阵哀嚎、惨叫,听上去应当是正在经历一番激烈的战斗。

  “怎么回事?”

  “敌袭?”

  “哪儿来的人?”

  屋内的几人都面面相觑、仓皇不安。

  这个据点也只是临时找来的,并未设计有地道什么的,因此这些人也就只能待在屋内

  瓮中捉鳖!

  也不过十来个呼吸的功夫,外面又归于平静,夜色静谧,还有蝉鸣之声不绝于耳吃。

  “完了..”

  辛翎一**坐了下去,那张苍老的脸上惨白一片,神情也分外沮丧。

  “发生了什么!”

  李承嗣也脸色铁青,额头上冒出了不少青筋,紧紧咬着牙,咯咯作响。

  “辛少傅!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一道声音响起,那道门也打了开来!

  曹公公缓缓走进,满面笑容

  辛翎,曾为太子少傅,乃是从二品的官员,尽管手中没有实权,但昔日在长安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哼!原来是你?曹公公!真没想到,当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如今也混的人模狗样了?”

  辛翎的嘴巴还挺毒的,张口就来.

  曹公公本来还慢条斯理走进,一步一踏,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冷不丁儿的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黑。

  “风水轮流转!还是奉劝您老一句,跟朝廷作对,小心连这把老骨头都搭进去!”

  他不痛不痒说了一句。

  “史书向来都由胜利者书写,他李世民又何尝不是窃国大贼?只不过是运气比较好,坐上了那个位子罢了!”

  “成王败寇尔!算不得什么!”

  元益川不屑道。

  其余几人也嚷嚷了起来:

  “没错!如果让龙头登基,到时候我们都是名正言顺的功臣!”

  “若非当初太子心软,几次三番不听辛老所言,放过了李世民,也就没有了李宽,又何尝会落得这般田地?”

  “呵!”

  “说说看,这次老夫的破绽在哪儿?”

  辛翎似乎也已经认命了,采坐在原地,目光平静。

  屋内的这几人也面如死灰,明白大势已去,再多做什么也是徒劳,索性也老老实实地坐着,还嘴嗨了几句。

  并未抵抗!

  “纵是将我们抓了又如何?薛延陀的七万大军已经在城门口!还是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倘若投奔我们,以后拿下了这偌大的江山,你也是从龙之臣!封王拜相不在话下!”

  李承嗣心有不甘,还想用言语蛊惑。

  “哦?”

  曹公公将目光望了过去,脸上也露出了饶有趣味之色:

  “想必这位就是你们的龙头了?那位留下的子嗣?狡兔三窟吗?倒是有点意思..”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眉眼之处,跟那李建成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哼!”

  辛翎冷哼一声,并未多言。

  “没错!李世民就是个卑鄙小人,弑兄杀弟囚父!坐上那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他儿子李宽也差不多!你若能投奔于我,等功成之.”

  李承嗣背负双手,挺神气的样子,还准备大吹特吹一波,曹公公直接就给了一记他最爱吃的……

  大耳刮子!

  “啪!”

  一声轻脆的响声,将屋内的人都看呆了!

  “你你!”

  李承嗣也没想到会来这一出,“捂着那被扇红的脸颊,又羞有气,那眼中满是怒意。

  “都成为阶下囚了,哪儿还那么多废话?难不成你是敦煌的人?壁画那么多!”

  曹公公方才**地走进来,被辛翎给呛了一句,这心里边本来就不爽着,这小兔崽子非得冒出来..

  那不是找抽吗?

  当然,这也是李宽授意的!

  反正见着那所谓的‘龙头’,只管教训就是!

  将外贼引进家门,卖国还有理了?不得狠狠削一顿?

  而至于“壁画”这个梗,那也是从李宽那儿流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