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转去,就瞧见一个身材微胖,身着黑色长衫的男人,正朝他们走来。

  圆圆的眼镜片后,那对小眼珠滴溜乱转,尽显精明,此人正是在集市上,莽撞撞到苏泞身上的家伙。

  他身旁跟着刚刚与他们交涉过的男人,身后还乌泱泱跟着十几个人,这阵仗,哪是来谈生意的,分明是来寻衅滋事的。

  陆淮亦身姿挺拔如松,冷峻的面庞仿若凝着一层寒霜,剑眉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只淡淡一扫,便似将周遭一切尽收眼底。

  见来人不善,他长腿一迈,毫不犹豫地直接挡在苏泞身前,宛如一座巍峨不可逾越的高山,隔开了所有潜在的危险。

  陆淮亦压低声音,冷硬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果一会儿动手,就往你身后那个胡同跑,我来挡住他们。”

  这是他在人还没来时,便已凭借着敏锐观察力与对这周边地形的迅速熟悉,精心分析出来的路线。

  从方位判断,那个胡同与这边并无连接,以他的身手,哪怕对方后续还有援兵,也足能护得苏泞全身而退。

  看着男人高大又可靠的背影,苏泞心尖微微一颤。

  原来,他竟早早为自己筹谋好了退路。

  转眼间,对方已然带着人浩浩荡荡走到了跟前。

  “怎么,苏老板这是怕了?听说刚刚还嚣张得很,把我的人全都教训了一顿,现在是怎么了?” 那语气,就像淬了毒的暗箭,直直朝苏泞射来,来者不善之意昭然若揭。

  苏泞从陆淮亦身后绕出,脸上笑容却如春日暖阳,未曾有半分减退。“老板贵姓,不知在哪发财?”

  “我叫吴道,在这县城做点小生意,苏老板面前,哪称得上发财啊。”

  男人脸上依旧挂着笑呵呵的假面具,可藏在镜片后的双目,寒意却如实质化的冰刀,愈发凌厉。

  “只不过,也不知我这手下哪里碍了苏老板的眼,竟劳烦苏老板亲自动手,替我教训手下。”

  看来,这吴道不是来讲和谈生意的,而是来给手下撑腰、找场子的。

  他身旁那些手下见状,立马七嘴八舌告状:“老板,我们哪敢跟苏老板过不去啊,实在是看到那个林耿手里有个古董,想着孝敬给您,没想到,不但东西被苏老板劫了,兄弟们连钱也都一块被劫了。”

  吴道眼神阴沉似水,死死盯着苏泞。

  “没想到啊,在我的地盘上,竟然也有被抢的一天。吴某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苏老板亲自动手。”

  “没什么,一个碗而已。”

  苏泞说着,不慌不忙地把刚刚从林耿那儿买来的碗拿了出来。

  “吴老板如果喜欢…… 我一百五买的,给吴老板个友情价,二百。”

  “哼,明朝的一个仿制品而已,就想卖我两百,苏老板未免太小瞧吴某了。”

  吴道的声音好似裹挟着冰碴,越来越冷。

  看向苏泞两人也透着不悦和危险的气息。

  这段时间,县城里但凡有点产业的,就没人不知道苏泞。

  她近来风头无两,总能想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挣钱门道,一时间声名鹊起。

  不少人私下都在打探苏泞的来历,这般聪慧又有能耐,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背后有什么强大势力撑腰。

  这也是他派人跟踪苏泞的缘由,甚至不惜亲自到集市上试探一番。

  只是他没料到,苏泞身边那个男人,警惕性高得如同敏锐的猎豹,稍有动静便能察觉。

  要不是这次突发事件,他根本不愿这么早就在苏泞面前暴露自己。

  此时,吴道的目光忍不住朝陆淮亦瞟去,只那一眼,对上陆淮亦仿若寒星般冷冽的目光,心头便是一哆嗦。

  这男人周身散发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望而生畏。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吴道赶忙收回视线,暗暗咽了口唾沫,心底的胆怯又多了几分,可贪婪却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蔓延。

  那两个古董花瓶,只要弄到手,转手一卖,可得暴利,这诱惑实在太大,足以让他压下对陆淮亦的惧意。

  “那吴老板是什么意思?” 苏泞打破僵局问道。

  “在我的地盘,不但抢了我的东西,还打了我的手下,不知道苏老板的手疼不疼。不过,我的脸倒是挺疼。”

  吴道说着,大手一挥,身后的人立刻如恶狼扑食般上前,将两人团团围住。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苏泞老板总要给个交代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余光偷瞄陆淮亦,生怕这尊 “冷面煞神” 突然发难。

  实则他也是想借机试探一下,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有没有更厉害的大人物。

  眼瞅着为苏泞规划好的逃跑路线也被截断,陆淮亦眼中寒芒一闪,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就欲动手。

  苏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吴老板想要什么交代?”

  “苏老板既然这么痛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的了。我要你布包里的那个花瓶!” 吴道说道。

  原来如此。

  这花瓶是陆淮亦提及的那些古董之一,因不清楚市场价格,苏泞特意挑了两个品相绝佳、又相对完整的带出来,想着若价钱合适,便直接脱手。

  难怪吴道会在市场上故意撞自己,想必从那时起,就盯上这花瓶了。

  苏泞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两个花瓶。“花瓶?是这个吗?还是这个呢,又或者…… 哦,那个没带出来。”

  “哎哎哎,小心!”

  看到苏泞两只手摆弄着两个比她手还大的花瓶,吴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色都白了几分。

  他原本只瞧见一个,就是那个明代宫中进贡的青缠金花瓶,虽有残缺,却已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哪曾想,苏泞竟还有另一件,还是唐朝传下来的御用之物,价格比起前一个更是翻了好几倍。

  “难怪吴老板的手下怎么都不肯说吴老板想跟我合作什么,原来是看中了我身上的古董花瓶啊。” 苏泞嘲讽道。

  吴道眼神阴鸷地盯着苏泞:“没想到,苏老板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嗯,是有点,不过我不懂啊。” 苏泞说着,手上的花瓶微微倾斜……

  吴道一下子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声音都变了调:“别别别,苏老板,有事好商量,你别!”

  此刻,他全然顾不上放狠话,所有注意力都像被磁石吸引一般,聚焦在苏泞那只手上。

  “好,你说,你到底怎么样,才愿意把这两个花瓶转卖给我?” 吴道近乎哀求地说道。

  “确定是卖,不是抢吗?” 苏泞语气里满是讥讽。要不是她有这股子豁出去的劲头,但凡换个懂古董、舍不得的人,眼下这局面怕是早就失控了。

  “苏老板,都是市面上混的,说话办事还是别太绝的好!要不然……” 吴道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要不然怎样?” 苏泞手又往下松了些许,果不其然,吴道立马闭嘴,脸色难看得如同吞了苍蝇。

  “吴老板,不过就是两个花瓶而已,好东西,我可不止这点。” 苏泞悠悠说道。

  吴道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眼中贪婪之光炽热得仿佛要将人灼伤:“苏老板不如详细说说?” 他心底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如果苏泞真有那么多宝贝,这人留不留,可得斟酌斟酌。

  毕竟,这些宝贝价值连城,等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再财大气粗的生意人,也会舍不得放手。

  “说?抱歉啊吴老板,你们这么多人,我有点害怕。” 苏泞故意示弱。

  吴道表情扭曲,狰狞得好似恶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苏泞,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泞却把手一伸,脆生生吐出两个字:“拿钱!”sxbiquge/read/74/748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