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刘二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当然是找你们叙叙旧了,咱们可都是一个村的啊。”

  “呸!”

  “我已经和你们断绝了关系,谁和你是一个村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石头拳头握的咯吱作响,大有要上去搏命的架势。

  刘二一脸的不屑一顾,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视线越过石头,落在了宋婉清和张伯身上,讥诮的神色未变,唯独看见宋婉清身侧坐着的许万里时,眼神缩了缩。

  刘大显然也注意到了许万里,男人身材高大,手臂几乎有成年女子大腿那么粗,一眼望过去像一座小山坐在那,让人不由自主的就生出退缩之意。

  他态度缓和了不少,难得客气的道:“张伯,我们来,是有一件事要你求你们。”

  “什么事?”张伯语气不善。

  “方才候翠花说看见宋婉清摘了草药在给林书勇上药治腿,咱们村也有不少人受了伤,能不能请她为他们看看?”

  侯翠花,便是早上被刘家兄弟又打又踹的那位妇人。

  石头下意识的看向候翠花,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候婶婶,是你说的?”

  候翠花不敢去看石头,支支吾吾的,“石头,宋婉清会医术,就该帮帮村里人,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同村人**吗……”

  刘家大哥被火羽箭刺穿了手臂,箭矢虽然**了,伤口却迟迟不愈合。

  方才她去林中挖野菜,偶然瞧见了宋婉清在为林书勇上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她喜不自胜,连忙跑回去给刘大说了。

  若是宋婉清真的能把刘大的手臂治好,她也算是有功,刘家兄弟兴许路上不会过多的为难她们母子了。

  石头满眼失望。

  她明知道刘家兄弟性子暴虐,与他有仇,竟还是带人找上了他们。

  当初他没有离开大部队的时候,没少为候翠花母女出头,替她们分担了不少活,挨了不少的揍。

  他原本以为,候婶子是不过是性格软弱了一点。

  现在,他才彻底的意识到,他错了,大错特错!

  许万里压低了声音:“宋姑娘,你若是不愿意替他们医治,我就帮你将他们赶走。”

  宋婉清摇头,她起身来到了刘家兄弟二人面前,“治病可以,只不过不能白治,一个人五文钱,若是没有钱的可以用粮食,衣裳,被褥来换。”

  三千里路,保守要走三个月。

  越往南走,天气就会越冷。

  上山的时候匆忙,只来得及带两套换洗的衣物,入秋的衣服需要提前备好,

  逃荒路上银钱虽然无用,但路过州县时,可以想办法混进去采买一番,否则仅凭他们现在的物资,是撑不了三个月的。

  刘家兄弟二人听见这话,神色不悦,脸色黑了下来。

  下羊村的村民们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都是一个村的,还要什么银子,现在大家伙儿都不容易,还要五文钱,你咋这么黑心呢。”

  “就是,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没听说她会医术啊,八成也就是骗人的吧,别等到时候钱花了,伤还没治好,都没地方说理去。”

  “她之前将孩子打成那样,能是什么好货,我就算是疼死,也不会找这种毒妇看病的,我都怕她把我活活害死!”

  “……”

  许是逃散走失的人路上碰到了大部队,下羊村的队伍比早上的时候人多了一半还多,近五十多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声音不小,吸引了不少难民过来凑热闹。

  有人看不下去,仗义执言道:“你们这些人好没有道理,请别人看病,竟然什么都不想拿,怎么难不成那草药都是凭空变出来的?”

  说话这人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色长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读书人的气质。

  读书人,无论何时都是最受尊敬也是最有声望的。

  下羊村的村民被怼的面面相觑,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李奕撸起袖子,漏出一片烧伤的手臂,掏出五文钱放在了宋婉清手心,“这位姑娘,他们拿不出钱,我能拿的出,我这手臂疼得厉害,劳烦你帮我看看。”

  宋婉清点头,“你跟我来。”

  随后她又看向刘家兄弟两人,“既然你们信不过我,就请回吧。”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刘家兄弟就算心有不快,也不敢轻易造次。

  刘大脚步没动,他手臂的烧伤远比李奕还要严重,疼得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

  他亲眼看见下羊村的村医死在了火羽箭之下。

  眼下,宋婉清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倒不如就让李奕先试试效果。

  若是有效,别说是五文钱,就是五十文他都愿意出。

  他不走,下羊村的人也就都没走。

  宋婉清就这么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神情坦然的为李奕处理伤口。

  她先是用烧红的**将腐肉刮下来,而后用清水简单清理一下,最后将草药怼碎,敷在伤口上,用布条固定。

  做完一切后,李奕疼动了动手臂,满脸惊讶,“神了,我这手臂方才还火烧火燎的疼,现在不用力都不觉得疼了。”

  宋婉清笑了笑,将剩下的草药用布条装好,递给他,“你伤的不重,这药每天换一次,换七天就能大好,切忌不要碰水,平时还是以修养为主。”

  “多谢”,李奕连连道谢,起身离开,路过下洋村的村民们时候,冲他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在难民们的心中,读书人是不会撒谎的。

  有了李奕的开头,其他受伤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上前,争前恐后的抢着医治。

  一位老妇人抱着孙子挤到前头,“姑娘,我没有银子,用棉衣抵可以吗,虽然旧了一些,但里面的棉花都是俺家地里种的,暖和的很,若不是孩子伤了,老婆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拿出来抵的。”

  宋婉清毫不犹豫的答应,“当然可以。”

  身后的难民们越发激动,“我家还有点野菜,也可以吗?”

  “可以”,宋婉清一一应下,不疾不徐的依次为每个人诊治。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刘二粗暴的将前面的人挤开,“都让开,让我大哥先治!”

  被推搡的人刚要回身怒骂,却被刘家兄弟二人身上的戾气吓退,不情不愿的让出一条路。

  刘大趾高气昂的从中走过,随手掏出五文钱扔在了张伯怀里,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是最先来此的,先给我治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