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朝方氏看去一眼,“扑通”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开口,“草民胡勇拜,拜见瑾王殿下。”

  小虎子高声大喊,“就是他!骗我们签了契书!”

  胡勇抖着声音,“误会,都是误会啊……”

  萧晏辞并不理会他,翻起了契书。

  萧晏辞看罢,笑了,只是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诸位大人再看看。”

  一沓契书再次在众人手中传阅,大家的面色越来越沉。

  这些契书,与方才他们看的那三份契书内容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便是后面的落款和手印。

  方氏看到那些契书,两眼一抹黑,差点晕过去。

  胡勇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保留着这些要命的契书?这种东西不是早就应该销毁的吗?

  胡勇也后悔啊,他当初之所以留下这契书,是想留一个把柄,以免事后被主家卸磨杀驴。

  不想此事竟突然被揭发,这些保留完整的契书,反而成了最直接的罪证,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萧晏辞眸光一转,冷冷落在胡勇身上,“说说吧,这契书上写的,是不是确有其事?”

  大冷的天,胡勇后背已经浸湿,“瑾王明鉴,小,小的只是钱庄管事,这,这些都是主家的事,小的也不知道啊。”

  小虎子愤怒高喊,“你说谎,当初就是你到我们村放贷,哄我们签下契书,后来也是你拿着假的契书来要挟我们抵押田产,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还在狡辩,“钱庄本就是做这放钱收利息的买卖,你们还不起银子,自然要用其他东西抵押,我这也是正常的交易罢了。”

  萧晏辞冷笑,“正常交易?那你着急忙慌要烧这些做什么?”

  胡勇眼神闪烁,磕磕绊绊,“小,小的,就,就只,只是刚好在整理陈年账目……”

  萧晏辞抬脚,直接踹到对方心窝上,他像个球似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

  男人眉眼弯出狠厉的弧度,目色阴沉,眼神幽暗。

  “狗东西,真当本王好糊弄?本王愿意给你机会,你不知珍惜,现在本王就送你一程!”

  胡勇强忍心口剧痛,“砰砰砰”连连磕头,“瑾王饶命,小,小的只,只是个当差的,请瑾王殿下,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刚,刚刚,是主家派人来传话,让,让小的把那些契书销毁了,小的不敢不从啊!”

  “你的主家是谁?”

  胡勇深深垂着头,半晌没说话。

  方氏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

  萧晏辞抬脚,踩在胡勇肥硕的肩头上,稍稍用力,他就贴在了地面上,疼得连连吸气。

  “本王耐心有限。”

  陆贯轩也急得不得了,“快说,你的东家究竟是谁?胆敢污蔑到本官的头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胡勇疼哭了,“是,是方家!”

  陆贯轩一愣,“哪个方家?”

  “就,就是陆大人您自己的岳家啊!”

  此言一出,陆贯轩石化一般,愣怔当场。

  这巴掌打得可谓又脆又响,直接把他打蒙了。

  方氏心头那根弦终于彻底绷断,手里的帕子没拿稳,飘飘然落了地。

  陆贯轩破防了,声音拔高了八度,“这怎么可能?”

  “您不信,问问您夫人便知道了。”

  陆贯轩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方氏,“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早就知道那钱庄是你娘家开的?”

  “这,这妾身也不知道啊,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妾身的哥哥素来遵纪守法,怎会做这等为祸乡里之事?”

  陆贯轩胸口一阵阵上下起伏。

  “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还能有什么误会?”

  他的前途,他的名声,全都完了,这下,再也洗不清了!

  “定,定是底下人欺上瞒下,打着老爷的名号行事……”

  陆贯轩抬手给了方氏一记耳光,打断了她的辩解,“那也是你娘家人没管束好底下人!若此事真的是他们所为,我定饶不了你!”

  方氏被打得偏过脸去,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耳朵一阵嗡嗡地响。

  萧晏辞收回了脚,“这么看来,陆大人对此事是毫不知情?”

  陆贯轩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瑾王明鉴,下官是真的半个字都不知道!”

  “来人,去把方家大老爷请来,当面对质。”

  百姓发出一阵嗡嗡议论,时不时朝方氏投去异样的目光。

  方氏安慰自己,只要哥哥不承认,一切就还有转机!

  陆映溪被这番变故吓得手心发凉,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好端端的,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能感受到周遭人各异的目光,面皮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家大老爷方成器很快就被带来了,他的身形与胡勇如出一辙,大腹便便,满身肥肉。

  方家只是不入流的小户人家,方老太爷方志远一辈子就当了个正五品通政司参议。

  大儿子方成器那是半点都不成器,近些年靠方氏接济,这才慢慢做了些赚钱的营生,养出了一身的肥肉。

  二儿子方成才中了秀才便再无寸进,方志远找门路给他捐了地方小官,一直在任上没回来。

  最有出息的便是三儿子方成川,时任四品太常寺丞,官职比方志远还高。

  最擅读书的是庶子方成钰,考上二甲进士十七名,任翰林院编修,多年也未曾挪过位置。

  来时,方成器就知道了事情始末,早吓得两股战战,一跪下就开始喊冤。

  “冤枉啊,瑾王殿下,草民冤枉!这钱庄的确是草民经营,但这契书与草民无关,草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萧晏辞反问,“这就奇了怪了,这些契书都是从你的钱庄搜出来,上面盖的也是你钱庄的印章,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抵赖不认账?”

  方成器伸手一指,“是胡勇,定是胡勇干的!钱庄的事宜草民素来交由胡勇打理,定是他背着草民胡作非为!”

  胡勇瞪大了眼,“老爷,这件事分明是你授意的,小的全都是听命行事啊,你怎么能翻脸不认账?”

  “胡说八道!老爷我又不缺那点银子,怎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干这样的勾当?”sxbiquge/read/75/752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