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刘玄德 第467章 景升吐血

小说:我父刘玄德 作者:网文老大爷 更新时间:2025-02-18 01:07:03 源网站:2k小说网
  可目前来看,刘表似乎压根就没有投降朝廷的打算。

  在他心中,寻张济借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入朝称臣,无疑是自断臂膀,彻底失去对荆州的掌控。

  韩嵩瞧着刘表那坚决的态度,心中满是无奈,只能强压下劝降的话语,转而点头应道:“正是!”

  “诸位,你们觉得德高所言是否可行?”

  刘表沉思片刻,缓缓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在座的其他重臣。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好似在这危机四伏的关头,渴望从众人的回应里寻得一丝慰藉,或是找到一个足以支撑他做出决策的依据。

  傅巽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斟酌后的谨慎:“我听闻大将军曹操此刻正在关中,驻扎于长安,全力剿灭李傕、郭汜等逆贼。那张济也被列为逆贼之一,倘若我等在此时招揽他,明公恐怕会在天下人面前失了人望啊。”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透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很明显,他是从名声和道义的角度,在为刘表周全地考量这件事。

  刘表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这都火烧眉毛了,生死存亡之际,傅巽居然还在跟他谈什么人望!

  人望能当饭吃吗?

  能变出救襄阳于水火的兵马吗?

  张济虽说名声不佳,可手下实打实有着一万多将近两万的人马。而且其中半数以上都是西凉老卒,还有南北军、西园军的老兵底子。

  这些人的战力,那可是相当不俗的。

  经韩嵩这么一提醒,刘表心里早就泛起了波澜,对借兵之事已然心动不已。

  在场的臣子们,大多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刘表的心思。

  唯有傅巽,性格太过耿直,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全然没注意到刘表已经有些不悦的神色。

  眼下襄阳城危在旦夕,生死存亡一线之间,可刘表骨子里那股不甘屈服的傲气,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就这么轻易向朝廷俯首称臣。

  在座的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到万不得已,刘表绝对不可能主动投降朝廷。

  一旦投降,他就会瞬间从荆州之主,沦为寄人篱下、任人摆布的傀儡。

  失去了荆州这块根基,即便入朝能当上三公九卿,那也不过是曹操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再无半点实权。

  相比之下,招揽张济虽说可能会折损一些人望,但跟失去整个荆州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要是真能拉拢张济,两家联手击退刘封,哪怕最后仅仅只能保住江北三郡,刘表依旧能在这乱世之中,稳稳占据一方诸侯的地位。

  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都会做出和刘表一样的选择。

  众人心中各有盘算,一时间,堂上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被一层沉重的阴霾所笼罩。

  刘表的内心此刻也是百感交集,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满心懊悔,后悔去年轻易接受了刘勋的投奔,更后悔今年一意孤行,悍然南下,却全然没有考虑到扬州方面可能带来的威胁。

  其实早在张羡举兵反叛之初,就有不少人再三提醒他,要多留意扬州方面的动静。

  即便不考虑刘封本身的想法,也要考虑到张羡为了自保,很可能会派人前往扬州,请求刘封干涉荆州事务啊。

  可当时的刘表却盲目自信,觉得自己和刘备之间关系还算融洽,自己还曾在粮食上帮过对方一把。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自己在镇压本州的叛乱,哪里还用得着跟外州的诸侯沟通协调,如此举动,反而会降低他刘表在荆州内部的声望和威严。

  他却独独忘了,当初自己收容刘勋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地插手了扬州的内部事务。

  思来想去,权衡再三,刘表最终还是果断拒绝了傅巽的提议。

  不过,傅巽的话倒是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让他下定决心向朝廷上奏,请求朝廷出面干涉,下诏命令扬州退兵。

  这倒也并非刘表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虽说他和曹操私下里关系紧张,甚至暗中敌对,但在对待朝廷的态度上,刘表一直都表现得极为恭顺。

  不管刘表内心究竟是何想法,至少在表面上,他对朝廷那是恭敬有加,不仅按时给朝廷输送了大量的粮食物资,还慷慨解囊,赞助朝廷为天子修缮宫殿楼阁,以示自己的忠心。

  在表面上,刘表和朝廷之间的关系可是十分融洽的,天子刘协也屡次降诏,嘉奖称颂刘表的忠心和恭敬。

  这也是刘表的信心所在,他准备在上奏的同时,再备下一份重礼,同时贿赂曹操、天子和三公,相信朝廷和曹操应该会给他这个面子。

  就在刘表刚刚做出决定,派人前往雒阳,请求朝廷干涉,同时着手拉拢张济来援,并且打算借此机会解冻南阳驻军,让他们回援襄阳的时候,大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州陵惨败之后,历经千辛万苦,绕道华容,弃舟登岸,日夜兼程赶回襄阳的蔡瑁。

  此时的蔡瑁,模样狼狈得让人几乎认不出来。

  他身上的甲胄满是破损和污渍,仿佛已经和血肉黏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甲胄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沾染着斑斑干涸的血迹,凝固的血块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着,脸上黑一块、灰一块,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蔡瑁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大堂之上,脚步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还没等有人来得及出声呵斥,他便“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刘表面前,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方伯!”

  蔡瑁的声音沙哑而又带着哭腔,仿佛被砂纸磨砺过一般。

  “你……你是……?”

  因为蔡瑁这副凄惨的模样,刘表和堂上的大部分人,第一时间竟然没能认出他究竟是谁。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实在和他们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蔡瑁相差甚远。

  “方伯,是我啊。”

  蔡瑁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有对兵败的心虚和愧疚,又有死里逃生后的恐惧,还有对辜负刘表信任的痛苦。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德……德珪?”

  刘表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试探着问道,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你是德珪?”

  “方伯!”

  蔡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哇的一声,当场痛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

  “瑁几乎不能再见方伯之颜矣。”

  “德珪你怎么会如此狼狈?”

  刘表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痛难忍。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本能却让他抗拒去仔细思考。

  蔡瑁哭得涕泪横飞,脸上原本的灰黑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白痕,模样十分凄惨。堂上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整个大堂里只有蔡瑁的哭声在回荡。

  刘表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有些发颤:“你怎会在此?黄承德何在?我的襄阳水军和江夏水军何在?”

  “方伯……方伯……”

  蔡瑁只是一个劲儿地痛哭,哭声中夹杂着几声含糊不清的叫唤,却对刘表的问题避而不答。

  堂上的众人都不是**,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明白,恐怕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众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刘表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和愤怒,他猛地一跃而起,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能做到的。他几步冲到蔡瑁身前,伸手死死抓住对方的衣襟,将他硬生生地拉了起来,眼睛里满是血丝,近乎咆哮地吼道:“德珪,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我的荆州大军在哪里?”

  或许是刘表此刻的表情太过凶狠,眼神中透露出的绝望和愤怒让蔡瑁心生畏惧,他竟然被吓得哭声都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在刘表那仿佛要吃人般的逼视下,蔡瑁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方伯,没了……全没了。”

  “轰!”

  这句话就像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在刘表的脑海中轰然炸响。而堂上的所有人,也都被这简短的四个字给震得呆若木鸡,随后,整个大堂瞬间炸开了锅,众人再也顾不得礼仪,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没、没了?”

  刘表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尖锐,他用力地捏住蔡瑁的衣襟,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蔡德珪,你告诉我什么叫没了!?”

  蔡瑁一脸死灰,惨白着脸,声音颤抖地说道:“七月初,我与黄承德联手同扬州水军决战,两军在州陵城外江面展开了一场恶战。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我军将士虽拼死抵抗,可终究还是不敌,最终一败涂地。前军黄承德被敌军生擒,我督领的后军也苦战至下午,最终彻底崩溃。”

  “方伯,太惨了。”

  蔡瑁泪流满面,哭诉道:“扬州水军不仅船只数量不逊色于我军,其中更是有数十条大型楼船,数百条艨艟、露桡战舰。非是我等不肯死战,实力所不逮啊。”

  刘表的脸上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仿若被寒霜笼罩,一片惨白。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着,那模样像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又像是在拼命压抑着内心深处即将决堤的恐惧与绝望。

  此刻,他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幻想,声音颤抖地追问道:“那你收拾了多少败兵?”

  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多么希望蔡瑁能给他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消息,告诉他还有一些人马幸存下来,哪怕只是寥寥无几的一小部分。

  毕竟,他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在正常的大战之中,即便遭遇惨败,按照常理,总也会有不少人马能够侥幸逃出生天。

  眼前的蔡瑁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他不也历经艰险,从那场可怕的战役中逃了回来?刘表的想法其实合情合理,也符合常规的战争逻辑。

  事实上,蔡瑁确实带着一部分人逃了出来,只是这个数字与刘表心中所期望的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简直如同天壤之别。

  “约、约莫两千人……”

  蔡瑁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之音,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沉重的大锤,狠狠地砸在刘表的心上。

  “噗!”

  仿佛被这简短的回答击中了要害,刘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那殷红的血液如同一道凄厉的弧线,喷溅在蔡瑁的脸上,瞬间染红了他那原本就狼狈不堪的面容。

  随后,刘表整个人如同一滩软泥,直直地朝后软倒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蔡瑁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本还在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此刻也顾不得了。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赶忙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托住刘表摇摇欲坠的身体,嘴里慌乱地呼喊着:“方伯!方伯!”

  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像是被一道惊雷猛然劈中。

  他们纷纷从震惊与慌乱中回过神来,一窝蜂地朝着刘表涌了过去。

  众人围拢在刘表身边,七手八脚地查看他的情况,却发现刘表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气得晕了过去。

  一时间,堂上众人彻底炸开了锅。

  素来以森严庄重著称的议事堂,此刻就像是一个混乱的菜市场。那些平日里自诩为名门贤士,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对底层民众不屑一顾姿态的人,此刻却如同他们平日最看不起的底层民众一般,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与矜持。

  他们吵吵嚷嚷,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恐惧与绝望。有的人在慌乱地呼喊着大夫,有的人则在互相指责、抱怨,整个议事堂乱成了一团,仿佛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