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凝优雅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菊花茶,动作舒缓而从容,茶香在唇齿间散开。

  “马嬷嬷,想必是上了年纪,记性也大不如前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小梅,也是你认的干女儿。”

  “在安和院时,你对她关怀备至,所以她对你的吩咐,向来都是言听计从。”

  “今日,她来到我院中,告诉我,我亲生母亲病了,还自称是我母亲身边的婢女。”

  “这调虎离山之计,你们倒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不过,本小姐总觉得事有蹊跷,马车行至半途,这个婢女竟凭空消失了。”

  唐婉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冰冷的目光落在卫墨淮身上。

  “你可知道本小姐是在哪里找到小梅的?”

  “老夫人在郊外有一处院子,是之前她生辰时本小姐送的。"

  “当时小梅正拿着包裹,匆匆忙忙地往那儿赶。”

  唐婉凝再次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细细品味着菊花茶里淡雅的花香。

  “欺骗主母的奴才,按规矩是要挨板子,然后被发卖的。”

  “至于卖给谁,就看本小姐的心情,以及你是否懂事了。”

  唐婉凝似笑非笑地看向小梅,那眼神仿佛能洞悉她的一切心思。

  小梅被她这么一看,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双腿发软。

  “夫人饶命啊,都是马嬷嬷指使奴婢这么做的。”

  “马嬷嬷说,这事得到了老夫人的允许,让奴婢只管放心去做。”

  “事成之后,会给奴婢一笔银子,让奴婢去庄子上躲起来,别在夫人面前露面就行。”

  “奴婢当时只以为是引开夫人,真不知道她们要对采荷姐姐下手。”

  “求求夫人不要发卖奴婢,求求大人,求求夫人了......”

  小梅一边声泪俱下地哭诉,一边朝着卫墨淮与唐婉凝重重地磕头。

  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要叫我夫人!”

  唐婉凝柳眉微蹙,脸上闪过不悦。

  嫁入卫府之后,就从未有人真心实意地唤过她一声夫人。

  在他们心中,她根本不配做卫墨淮的妻子。

  上一世,她费尽心思,一心想要成为卫墨淮名正言顺的夫人,也渴望府中众人能真诚地称呼她一声“夫人”。

  可如今听到这两个字,却只觉得满心厌恶。

  她知道,小梅不过是察觉到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她手中,想要讨好她,才这般称呼。

  厅堂里的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夫人”这两个字,不是唐婉凝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怎么如今却如此反感?

  卫墨淮看着唐婉凝,眼中也闪过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个**蹄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马嬷嬷顿时急了,脸色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

  “我什么时候指使你去引开夫人了?”

  “又什么时候说过老夫人同意了?”

  “你简直是满嘴胡言!来人啊,把这个**蹄子给我拖下去!”

  小梅一听,心中更加慌乱了!

  她深知自己已经指认了老夫人和马嬷嬷,若是落入她们手中,下场必定凄惨无比。

  “小姐救我,救我......”

  小梅连滚带爬地爬到唐婉凝脚边,紧紧抓住她的裙摆,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马嬷嬷见状,欲要上前将小梅拖走。

  这时,孙婆子往前一站,眼神犀利如鹰,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马嬷嬷。

  唐婉凝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虽淡,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慑力。

  “怎么?马嬷嬷,如今你已经成了卫府的主子了吗?”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马嬷嬷头上!

  她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看向卫墨淮,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

  “大人,老奴只是一时气愤,这**蹄子竟然污蔑老夫人。”

  “老奴一时情急,才逾越了规矩,还请大人责罚。”

  卫墨淮坐在那里,神色冷峻,一言不发,眸中的寒意却愈发浓烈。

  他不是**,其中的端倪,他已然看得分明。

  “墨淮哥哥,这小梅向唐姐姐求情,虽说她在老夫人院中当差,可府中的中馈之前一直是唐姐姐在掌管。”

  白柔月适时地开口,声音娇柔,却暗藏玄机,言下之意很明显。

  这小梅就是唐婉凝的人,说不定还是她安插在老夫人院子里的眼线。

  唐婉凝闻言,不禁冷笑一声。

  白柔月这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越发精湛了。

  卫墨昭看到小梅时,也是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懊恼:都让她去庄子上了,怎么还被唐婉凝发现并抓回来了?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不过,他们这次做的事绝对不能败露,所以他也得继续演下去。

  “大哥,嫂嫂为了博取您的同情,可真是不择手段。”

  “这小梅就是她安插在母亲院中的眼线。”

  “嫂嫂,你监视母亲到底有何目的?”

  “为了得到我大哥,你连母亲都不放过了吗?”

  卫墨昭梗着脖子,手指着唐婉凝,一副得罪我,你死定了的大爷样子。

  唐婉凝被卫墨昭这番指责气得笑出了声。

  “既然你们说小梅是我的人,那就算是我的人吧。”

  “我的人回来将我引走,帮着你们对付采荷,折去我的臂膀,敢情这也是叛变了。”

  众人听了她这番话,皆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唐婉凝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照理说,她应该在卫墨淮面前极力辩解才对,怎么反倒承认了?

  为什么现在的唐婉凝行事如此出人意料?

  就在众人满心疑惑,猜测唐婉凝这番话的意图时,唐婉凝将目光转向卫盈盈。

  “盈姐儿,听说你被人偷了东西?丢了什么?”

  卫盈盈手里拧着帕子,低着头,声音轻柔。

  “翡翠玉镯,就是嫂嫂之前送我的那个。”

  唐婉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只花了五百两银子定制的翡翠玉镯。”

  卫盈盈轻轻应了一声,这翡翠玉镯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