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月,《小偷》杀青的路宽和《天龙》杀青的刘伊妃都飞抵北平,准备前往圣丹斯的诸多事宜。

  在这之前,两位请假大户要先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和班会。

  平时请假就算了,考试的流程还是要正规走一下的,不然也太不拿学校当回事儿了。

  路老板在四合院的大槐树下喝着茶,突然接到刘伊妃的电话。

  “嗯?”

  “小路,唱歌不?”

  路老板一脸懵逼:“什么玩意?”

  怎么听起来跟“老板,买碟不?”一样的不正经呢!

  “我好不容易回学校几天,班里同学组织活动呢,在学校附近这个钱柜。”

  路老板言简意赅:“量贩的?狗都不去。”

  刘伊妃没懂他的意思,除了量贩的还有啥啊?

  “哎呀,你来嘛,我跟同学都吹了牛了,说能把你拉过来。”

  卧槽!

  路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还是刘伊妃一次跟他撒娇呢。

  这姑娘什么玩意附身了吧?

  刘伊妃在KTV外头被风嗖得齁冷,身后一帮同学也围了上来。

  朱亚闻、罗进、姜依雁,有一个算一个,都翘首以盼他的答复。

  这可是为数不多能和金狮奖导演接触的机会啊!

  刘伊妃嗯了几声,看着寒冬腊月里自己呼出的白气,这才满意地挂掉电话。

  “嗯,那个,马上就到!”

  “太棒了!”

  “茜茜你真行!”

  “茜茜太够意思了!”

  一旁的姜依雁倒是没有像朱、罗二人一般喜形于色,只是转身先进了钱柜,她要补补妆。

  路老板抵不过小姑**痴缠,毕竟是第一次撒娇,给个面子罢!

  “老板,你出去啊?”

  “你别去了,我自己开车,就几公里。”

  阿飞闻言又回了房间,把钥匙递给路宽。

  住在核心区域就是好,去哪儿一脚油门的事儿。

  按着刘伊妃发来的信息找到包间,路老板感觉瞬间进入了神魔乱舞之地。

  二男三女,路宽眯着眼一个个看过去,有熟悉的面孔,但也认不太全。

  “亚闻,别嚎了,快把音乐关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刘伊妃感觉来到了自己的主场,大姐大似的指挥若定。

  包厢里音乐骤停,光线也调亮,大家打量着刘伊妃身边这位身着风衣的翩翩青年。

  屋里温度不低,路宽稍稍解开了领口。

  他颇有些前世加入大学女友寝室联谊的既视感,笑着跟小屁孩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啊,我是路宽。”

  姜依雁也顾不上想些其他有的没的,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来矜持地向路宽伸手问好。

  “你好路导,我是茜茜的同学姜依雁,很高兴认识您。”

  今天是罗进、朱亚闻带着姜依雁和李丹尼两位同班女生,路宽亲切地搭了搭姜依雁嫩滑的小手,和激动地排着队自我介绍的几人挨个问好。

  刘伊妃晚上和许久不见的同学们聚会,鬼精鬼精的罗进就撺掇着她把大导演路宽请过来,也算是给同学们谋个福利。

  姜依雁也是参与起哄架秧子的人之一,可是她没想到刘伊妃真能把路宽叫来,这样年少成名的天才导演怎么会如此予取予求呢?

  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打完招呼就默默在打量着两人的距离、眼神、神态。

  用她尚且稚嫩的茶艺分析着面前两人的确切关系。

  朱亚闻一向是开朗活泼的性格,虽然知道面前这位是手握资源的大导演,却也没有谄媚太过,笑着把这年代KTV独有的点歌本递过来:

  “路导,您这是与民同乐来了,看看有什么想唱的歌,我给您点上!”

  路宽环视四周期待的目光,很不捧场地婉拒:“小刘,你马上要进军歌坛,你来一首我听听!”

  姜依雁眼神倏忽亮了起来!

  小刘?关系看来不过如此。

  李丹尼也是个有眼色的,闻到路宽身上的烟酒气味,默默倒了一杯热茶放下。

  “谢谢啊小李,你们随意玩,不用管我。”

  “行啊,我来挑挑啊。”

  刘伊妃还不知道她的路导已经被人盯上了,娇憨地拿过点歌本,咬着嘴唇翻页。

  姜依雁电光火石间心思流转,见李丹尼已经做了基础的服务工作,娇笑着上前道:“路导,屋里热,您把衣服脱了我帮您放起来。”

  “哦,好。”

  大导演甘之若饴,很配合地脱下衣服,姜依雁贴心地帮他的长款风衣从腰部对半折,整整齐齐地放好。

  接着又好整以暇地脱掉自己的外套放在一起,上身只穿一件深灰色的薄款高领毛衣,风姿绰约地回到路宽身边坐下。

  路宽转头对她客气地点头笑笑,从侧面能很直观地看到这位北电大一女生颀长白皙的脖颈,薄款的深灰色毛衣下初具规模。

  KTV小包间里本来空气就不大流通,姜依雁身上有些隐约的香气传来,淡雅闲适,像是马鞭草的味道。

  刘伊妃拿着话筒在屏幕前唱着周杰仑的《龙卷风》,唱之前还煞有介事地自白已经接受过小天王本人的指点,绝对可以青出于蓝。

  好女人要珍惜,坏女人不能浪费。

  路宽突然笑着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刘伊妃自信的歌唱引来朱亚闻和罗进的抨击,走调加上抢拍,节奏完全混乱。

  几人笑闹作一团,刘伊妃还在对着他们叫嚣着你行你上。

  “真羡慕茜茜啊,跟男生都能打成一团,我就没这么高的情商呢,说两句就没话题了。”

  姜依雁和路宽轻轻碰杯,羡慕地看着活泼的刘伊妃,似乎发自内心的感叹着。

  嚯!茶艺不低!

  路宽不置可否地笑笑:“呵呵,是啊,小刘还是比较有亲和力的。”

  姜依雁偷眼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路宽靠在沙发上,棱角分明的侧脸在KTV的灯光闪烁下时明时暗。

  今天这个机会要抓住。

  姜依雁头微微低了低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色,倏然又借着拿纸巾的由头探身从路宽身上越过。

  “啊!”

  姜依雁好像踩到了一个啤酒瓶,身体没站稳,眼看着就要倒在路宽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路老板不动声色。

  “对。。。对不起路导,我有些紧张,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年轻又厉害的导演。。。”

  姜依雁不想给他留下太轻浮的印象,努力逼着自己忘却适才的旖旎,默默地与路宽拉开了些距离,似乎羞涩地有些抬不起头来。

  路宽心里啧啧称叹姜依雁的演技之精湛,轻轻地给她温柔一刀:“没事,你别伤着自己就行。”

  姜依雁俏脸微红,似有若无地轻轻蹭了一下路宽的胳膊,力度有些调情的暧昧,又不失淑女的小意。

  路宽抱着逗你玩的心思,考校了一下这位后世以茶艺闻名的女星段位,的确不低。

  他见过的绿茶也有好几个了,把这几个女的一股脑都给扔黄河长江里,全国人民大概都能喝得上龙井!

  李丹尼刚刚过去和几人笑闹了一阵,这会儿偷眼看着这两人的互动。

  她想起了跑剧组时看到那些阴暗角落,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旋即又不禁心里黯然,像自己这样既没有茜茜的努力和条件,又没有姜依雁这样豁得出去的勇气和争取,大概在娱乐圈的路会比较难走吧。

  不行,茜茜这么好,不能让姜依雁得逞!

  歌曲间隙,李丹尼突然出声道:“茜茜,你别忙着唱歌了,路导在这儿也无聊呢。”

  “啊?是吗?”

  刘伊妃娇笑着走过来一**坐在路宽右边,和姜依雁两人把他夹在中间。

  朱亚闻和罗进俩人对视一眼,知道现在根本不是上去套近乎的时候,只能先点了些歌继续唱。

  “你和爬爬聊什么呢?”

  路宽奇道:“爬爬,你怎么叫这个名字?”姜依雁心里把李丹尼骂地狗血喷头,面上倒是仍旧一副温婉笑容。

  “因为我从小做事都会慢人一拍,我妈妈就起的这个小名。”

  她眼神扫过明眸善睐的刘伊妃紧贴着路宽坐着,颇不是滋味。

  出道就是《金粉世家》这样的央视巨制,一副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女模样。

  靠着路宽拍了他的第一部电影走上威尼斯红毯,又拿到了央视巨制《天龙八部》中最讨喜的角色。

  你还没有成年,为什么就能这么豁出去呢?

  只能说脏逼看谁都是脏的。

  人生的参差让这位浙省姑**心态彻底失衡,一脚踩在金碧辉煌的娱乐圈门槛上,她看见了里面无尽的金钱和美名。

  这种好似能完成社会阶层跨越的诱惑,让她心底里萌生出病态的嫉妒。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推己及人,把眼前的刘伊妃彻底具象化为因为委身路宽而苟获成功的幸进女子。

  她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姜依雁在刘伊妃无意识的刺激下仿佛更加像一朵娇艳的牡丹,不吝诱惑地伸展了下魅惑的躯体。

  比刘伊妃略矮的身材却更加丰润有致些。

  “路导,茜茜在我们学校也有个可爱的小名呢,叫包子!”

  姜依雁不介意把路宽对刘伊妃的观感往可爱幼齿上引导,男人都喜欢成熟的吗不是。

  刘伊妃突然越过路宽扑姜依雁身上,笑着就要伸手去捂住她的嘴:“不许说不许说!”

  路老板无语,大一小女孩太幼稚。

  “我去趟洗手间啊。”

  路宽从卫生间出来,擦着手上的水渍往外走。

  转角处突然迎面袭来一阵香风,一具软腻的躯体扑进自己的怀里。

  他本能地想扶住,奈何对方惯性太大,连带他一同摔倒在地上。

  “啊!”

  姜依雁慌乱的额前垂下几绺发丝,温热的鼻息打在路宽的脸上,两人几乎要亲在一起。

  她狠了狠心,装若无意地一只小手压在了路宽的双腿之间,又惊叫着松开,慌忙地站起了身,满脸的羞意。

  “路。。。路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依雁应该是表演课上精研过楚楚可怜这个神态刻画,总之即使在苛刻的路导看来,这一幕的表演也堪称炉火纯青。

  这是一种神似文章妙手偶得的演绎,文青气质的女孩儿像一只林中的小鹿撞进男人的心房。

  她不信路宽还能抵挡得住。

  艹!这是龙井啊!

  路宽在心底里对她的茶艺评价打了个90分,扣分项嘛,就在于这种刻意营造的偶遇和意外事件太过生硬。

  包间里的音乐已经停止,刘伊妃面带寒霜,跟走过来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看着姜依雁时不时侧身紧贴着路宽的手臂,又刻意制造出肢体的碰撞。

  还有刚刚她去卫生间的路上,偶然间看到两人相拥的旖旎场景,还有。。。

  她定定地站在包间门口,心里委屈极了!

  刘伊妃也不知道自己看到刚刚那一幕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情绪,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色鬼导演。

  只是这次是自己的同学啊!

  还是关系这么亲密的同学!

  他怎么就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发脾气,情窦初开的少女慌乱不已,只是凭着本能冷下脸来,裹紧衣服走了。

  她不愿意让路宽和姜依雁看见自己已经发热发红的眼眶。

  “小刘?小刘?”

  路宽纳闷地看着她怪异的举动,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的“丑态”已经被小姑娘获悉。

  路宽和众人说了一声,取了自己的风衣就往外追。

  “路导!路导!”

  姜依雁看着青年跑远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脚。

  “小骚蹄子!”

  刘伊妃迈着大长腿很快出了钱柜大门,嘴里灌了一口刺骨的冷风,身体打着摆子。

  她只觉得自己从温室进入了冰窖一般,苦寒似乎可以穿透浑身的衣物,把她快掉下的眼泪都要冻住。

  路宽从后面追上来,看着第一次给自己冷脸的小姑娘颇有些好笑。

  刘伊妃听着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目不斜视道:“我自己回去,你们继续玩吧,不用管我。”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接话: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否则将会迎来一句:你管我干什么?你管那个骚狐狸去啊?

  紧接着就会让男主陷入无穷的自证陷阱,甚至因为说话(狡辩)的声音略大被引入另一条争论的赛道。

  那是一条没有止境的死胡同。

  “你司机呢?”

  “不知道!不用你管!”

  路宽刚只喝了几口啤酒,拽了拽小姑**衣袖,示意跟他上车。

  两人僵持了一阵,像两个**一样在冬夜里站了几分钟。

  刘伊妃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打算暂时原谅他,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一路走走停停,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刘伊妃越想越委屈,下了车连一句再见都欠奉就踱步往别墅走。

  路宽心道女人的美貌和小脾气应该都是成正比的,无奈一把拉住了她的小臂。

  “小刘,我们聊聊。”

  我冤枉啊!

  刘伊妃没有答话,甚至身体都没有彻底转过来。

  她轻轻地甩开路宽的拉扯,微侧过身,示意自己在听。

  路灯和月光挥洒倾泻而下,照着小姑**侧脸尤为俏丽,一身纯白素洁的羽绒服和白皙的脸蛋相映成趣。

  路宽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心想再苛刻的眼光也不能否认这样摄人心魄的美丽。

  如果此时的冬日有一阵绒花妖娆地飘落,她将瞬间化身冰雪的精灵。

  “刚刚。。。”

  刘伊妃像是冰雕解封般转过身来,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都清晰可见,声音倒是没有再像天气一样冰冷。

  “别说了。”

  她走近了一步,光洁的额头堪堪到路宽的下巴,俏脸被冻得通红,几绺发丝从脖颈的围巾中挣脱出来飘扬着。

  刘伊妃抬眼看着青年淡然的面色。

  “路宽。”

  “值得等待的才是最好的。”

  她的话仿佛毫无逻辑可言,却又明明白白地表达了一切。

  路宽承认自己小看了刘伊妃。

  童年时家庭的变故和几经搬迁的生活经历,让她有着远超稚嫩面相的成熟,远非一个懵懂天真的16岁女孩。

  对话到这里因青年的迟疑戛然而止。

  刘伊妃倒是没有对他的沉默感到失望,她只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执着着自己的追求。

  有句矫情又文青的话最能道出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此时的心境。

  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哪个少女没有在这样的年纪,有过这样一段旖旎的情思呢。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对视了几秒,不知道从对方眼睛里都看到了什么。

  刘伊妃的手机响了,她知道是妈妈催促的电话。

  她突然抬头白了路宽一眼,娇憨可爱的神态是做作的茶女们远不能比拟的。

  “路宽,你刚刚的样子真丑陋!”

  路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老板微微叹气,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姑娘大了,不好骗了。

  假期就早点更了,书友们中秋快乐∩∩,全家幸福安康!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