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锣打鼓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中,魏芷殊被搀扶了出来。

  她盖着红色盖头,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却能听到那刺耳又尖锐的笑声。

  宾客熙熙攘攘,酒意冲天。

  魏芷殊被喜娘扶着,跨过高高的门槛时,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道似是可以震慑灵魂的钟声,嗡的一声响起。

  魏芷殊浑身发麻,被宾客吵闹的神思骤然一轻。

  她忽然停在了原地。

  透过红绸,她隐约看到了站在最前方,负手而立,正看向她的君清。

  君清的身影模糊,可莫名的,魏芷殊却知道他此刻在笑。

  一双眼中盛着期待。

  在众多宾客中,他遥遥望着门口一袭嫁衣,即将成为自己新**女子,唇角微微上扬。

  “新娘子,吉时已到,快过去同新郎拜堂成亲吧。”

  搀扶着魏芷殊的两名喜婆手臂宛如金刚铁骨般桎梏着她。

  嗡——

  这时,魏芷殊感觉那道由远极近的钟声再一次乍响在自己耳边。

  让她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好似灵魂要出窍般。

  她问喜婆:“你们有没有听到钟声?”

  她的魂魄在钟声中抽离了身体,她看着满堂宾客,又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君清。

  她看到那两名喜婆空白的五官,用疑惑的声音说:“没有钟声,新娘子听错了,来,走吧,该拜堂成亲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的神魂被抽离出来了?

  她试图同楚昭说话,可楚昭对她视而不见,显然是看不到她的。

  魏芷殊不明所以,围着新娘转了两圈,这时,她看到新**头动了。

  隔着盖头,她能看到新娘正在看她。

  魏芷殊心说,难不成这个时候是真正的新娘,也就是怀殊回来了?

  她耳边响起了一道轻缓又平静的嗓音:“我不能嫁给他。”

  端看喜娘只是催促着,似乎并没有听到对方说的话。

  难道,这话是对我说的?

  这时,耳边又传来怀殊的声音:“进去后,我们都会死。”

  这下确定了,这话的确是对她说的。

  “你在担心魔域的人会过来?”魏芷殊来到怀殊面前,隔着红绸,她道:“放心吧,不会的,我们已在周围布置了阵法。”

  怀殊摇了摇头:“我会杀了他,但这并非我本意。”

  魏芷殊问:“你为什么想要杀了他,是想要帮他渡过情关,让他得道大成吗?”

  “此事是我对他的亏欠,这一切该由我来结束。”

  怀殊声音落下后,便见先前等待的君清来到了她面前,伸出了手,声音温和道:“走,我来带你过去。”

  与此同时,魏芷殊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力量传来,眩晕间,她已重新回到了怀殊的身上。

  她好似被禁锢在了这具身体里,不能说话,不能控制身体,只是一抹灵识的存在。

  她看到君清望着她,一双眼眸满是她的模样。

  她听到怀殊说:“当年之事既已发生,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即使历史重来,我们之间的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

  君清逐渐蹙起了眉头。

  怀殊说:“我本以为助你破了情障便会让你得到大成,可是我错了,错的一塌糊涂,还记得当初我为何要离开你吗?”

  君清定定地看着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所有的笑闹声都被隔绝在外。

  “当初我同小霜被挑选至你的身边,先知便预言,你我二人最终会不死不休,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你我先天命格相克,我留在你身边,你会死的,醒来吧,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不过是一腔妄念,即使重来,也不会改变什么。”

  “你我早已死在历史的长河中,所谓转世也早已不是你我,执着没有任何意义,放下吧。”

  轰——

  魏芷殊的脑海骤然炸裂开来。

  先前在幻境中的无数记忆在此刻如同一条细线般连接起来。

  先前在幻境中所看到的同叶霜相貌相似的女子,以及被叫做大人的那名男子,和从始至终都未看清过脸的女子,在此刻皆对上了。

  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些竟然都是真的!

  此刻魏芷殊的脑海中充满了轰鸣声。

  先前的一切疑惑都在此刻迎刃而解。

  难怪她在触摸到那神仙石时,会激发出其中的灵气,难怪她来到这里,面容不似楚昭以真身示人。

  她是怀殊的转世。

  那么淮清呢?

  “你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君清淡淡的:“我会阻止这一切。”

  “即使堵上我们的来生?”

  魏芷殊听怀殊这样说道:“可是这样不公平,君清,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君清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后他说:“我知道。”

  “走吧,该拜堂成亲了。”

  君清抓着她的手臂,以不容拒绝的利益道走向大堂。

  魏芷殊有心想要挣扎,奈何身体仿佛灌了铅一般生不出丝毫的力气。

  轰隆一声——

  天边响起了一道巨大的响声。

  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巨大响声传来。

  坐在宾客席中的楚昭望着身穿喜袍的二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便被这一声巨响惊的一激灵,本能地将手放到了剑鞘处。

  “看来,魔域的人已经到了。”

  这是个好机会!

  魏芷殊拼尽全力企图挣脱压在身上的桎梏,岂料原本压制的力量竟然随着她的挣扎骤然一散,轻松的她被挣脱。

  魏芷殊面色一喜,抢回了身体的主动权,道:“淮清,你还不醒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掀开红绸,铮一声,华清出鞘,望着面前的男人,她道:“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一味地沉溺只会害人害己,我们在此处已停留足够久,再留下去怕是会损耗自身寿命,淮清,你快醒醒!”

  也就在这时,魏芷殊才想起昨日听晚娘说那番话时,违和感来自何处。

  昨日给他们看卷轴,与他们说话的晚娘,那时怕已经被控制。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诱她顺利的拜堂成亲!

  君清一眨不眨的望着魏芷殊,良久后,见他唇角微微上扬。

  那并不是一个十分明显的笑意,可这一刻,却让魏芷殊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背脊。

  听他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他?”

  魏芷殊瞳孔一缩。

  分明是相似的容貌,可这一刻,流露出来的神态却与淮清截然相反。

  他不是淮清。

  是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