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宋颜刚刚结束对裴知霖的治疗,听闻时宇出事正在楼下急救,心急如焚,赶忙带着悠悠匆匆赶来。

  没想到,刚到现场,便撞见时染正对裴衍怒吼的场景。

  看着身旁被这激烈氛围吓得瑟瑟发抖的悠悠,宋颜下意识地想要拉着她转身离开。

  未料小丫头却突然用力挣开她的手,飞快地朝着时染跑过去,紧紧抱住时染的腿。

  悠悠仰起小脑袋,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带着哭腔说道:

  “妈咪,不哭!悠悠在呢,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时染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胸腔中翻涌的怒火与悲痛,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女儿,而后缓缓蹲下身,声音沙哑地说:

  “悠悠乖,妈咪一定不会让哥哥出事的。”

  “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在洗手间吸入毒烟呢?”

  宋颜眉头紧紧皱,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问。

  时染和裴衍同时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她身后的程斯瀚。

  程斯瀚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盯得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磕磕巴巴地说道:

  “出事后,我立刻让人查了监控,但孩子晕倒的地方是个监控死角,什么都没查出来。”

  “进洗手间的其他人呢?”

  裴衍开口,声线冷得如同寒夜中的冰碴,不带一丝温度。

  “都排查过了,除了本院的保洁员,剩下的都是普通病人和家属,没发现可疑人员。”

  程斯瀚心里很是愧疚。

  毕竟孩子是他接来的,如今又在他的地盘出了事,就算裴衍要暴揍他,他都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把监控视频拷贝一份,发到我邮箱。”

  时染冷冷开口,语气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程斯瀚听了,不禁皱眉,“你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拐带孩子的骗子?”

  时染死死地盯着他,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我没报警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要不是考虑到悠悠还在一旁,担心激烈的场面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她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地道,可我也是一心想着帮孩子治病,才出此下策。”

  程斯瀚依旧嘴硬,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然而,在看到时染那冰冷充满审视的目光后,他突然想到时染的另一个身份,又补了句:

  “你不是神医希雅吗?孩子的毒,凭你的本事,应该能解的吧!”

  时染一听这话,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眼神一冷,如刀般犀利,

  “程斯瀚,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这是你搞的鬼,否则,我一定叫你千百倍奉还!”

  她的声音,森冷入骨。

  “染染,你冷静点!我相信他这点良知还是有的!”

  宋颜见气氛剑拔弩张,生怕场面失控,不等程斯瀚开口,便急忙为他辩解。

  程斯瀚有时候是不干人事,但他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尤其时宇还是他兄弟裴衍的儿子,他更不可能对下毒手!

  时染冷冷的收回视线,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

  医生们小心翼翼地把时宇推出来,一路送到早已等候在外的救护车上。

  时染见状,带着悠悠急忙跟上。

  裴衍本来也想跟上去,可看到时染满脸悲戚和自责的神情后,他犹豫片刻,无奈地把位置让给宋颜。

  转院途中,救护车上一片安静,只能听到监控仪器上发出的嘀嘀声。

  时染从上车后,一直紧握着孩子的小手,生怕自己一恍惚,孩子就消失不见一样。

  都是她的错!

  她不应该把孩子寄养在龙家,让裴衍有机可趁!

  是她太没用,没有保护好宇宇!

  “哥哥,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道软萌而坚定的声音,在时染耳畔突然响起。

  时染缓缓的掀起眼皮,只见悠悠握着她哥哥的另一只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时宇,原本清澈瞳色渐渐变得暗沉。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时染下意识要阻止,刚抬起的,又猛地顿住。

  她心里很纠结,又害怕。

  她害怕悠悠这么做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伤害,又害怕儿子出事,只能默默的等待着。

  宋颜看着这一幕,单纯地以为悠悠是太过担心时宇,情绪激动才这么做,并没有往更深处想。

  很快,救护车稳稳停在了中心医院的门口。

  早在转院之前,裴衍便已提前给医院院长打过招呼。

  因此,当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时宇从救护车上推下来时,几位在各自领域颇有建树的专家早已等在医院门口,严阵以待。

  随后,时宇被迅速安排进了医院的顶级VIP病房。

  几位专家熟练地给时宇检查完身体,又仔细研究了前一家医院的抢救报告,而后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对着时染等人说道:

  “孩子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家属不用太过担心。”

  “他体内的毒素只是得到控制,并没有完全排除,这对我儿子的心脏会有一定影响。”

  时染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地看着面前这位年长且经验丰富的老专家,条理清晰地说出自己的诊断。

  老专家闻言,不禁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你也是医生?”

  “对,我是中医师。我孩子的身体自小就是我在调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情况。”

  时染微微点头,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她转过头,目光担忧地看了病床上的时宇一眼,接着说:

  “我出门太过匆忙,没有把银针带在身上,医院里能不能先借一套?我想给我孩子排除剩余的毒素!”

  老专家一听这话,顿时有种被人公然挑衅的耻辱感涌上心头,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严肃地说:“这位女士,孩子现在身体过于虚弱,你要是用银针给他强行排毒,极有可能会伤及他的心脏!

  既然把孩子送到了我们医院,你就应该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

  我们医院也没有对外租借医疗工具的先例,如果你坚持要自己医治,那你得先给我们签一份事故免责书!”

  “可以!”时染应得斩钉截铁。

  老专家随后吩咐护士拿来一份事故免责书,时染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动作干脆利落。

  旁边的几位医生见状,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她是疯了吧?放着柯老这样的大专家不要,非要自己给孩子排毒,真当自己是神医了?”

  “想自己治干嘛还要送来医院,还惊动了院长,这不是白白浪费医疗资源吗?”

  “拿自己孩子的命开玩笑,她到底是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啊?”

  各种质疑声此起彼伏,但时染仿若未闻,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儿子尽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