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眯眼看了会儿,“你是……铁柱?”

  顾铁柱眨巴着一对三角眼,使劲点头,“是我,不是外人!”

  “婶子快开开门让我进去。”

  张婶手撑着门板,狐疑道,“这么晚了,你爹娘叫你来的?”

  顾铁柱急忙摆手,“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他提起个篮子给张婶看,“我下午在山里摘的野桑葚,甜着呢,这不,我第一个就想到喜喜妹子,专门留着最好的给她送来。”

  竹篮里的确是桑葚,虽然少的能看见篮子底。

  张婶冷着脸说声“你等等啊”,关了门走到喜喜身边低语几句。

  这个堂哥过去从没关心过喜喜,最近两家又彻底闹掰。

  他此时突然上门献殷勤,必定没憋啥好屁!

  顾喜喜听罢,却站起来说,“堂哥登门送礼,咱们赶紧去迎迎。”

  张婶吃惊,“不好吧?”

  “他一个大男人夜里进咱们家,小陈又刚好不在……”

  顾喜喜给张婶一个安心的笑,“婶子放心。”

  她伸手将大门拉开,“正吃饭呢,让堂哥久等了。”

  顾铁柱看见喜喜,立马堆笑,“我还以为你生气,不肯见我呢。”

  说着又把竹篮递上去。

  喜喜接过竹篮,说,“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生不生气的。”

  “倒是堂哥惦记着我爱吃果子,这么晚还特地送来。”

  顾铁柱上午在自家见到喜喜,才发现自己许久没注意,这丫头长大了,细看下倒是有了几分姿色,身材也玲珑有致。

  此刻夜色朦胧,她语气如春风一般温柔和煦,低眉浅笑,似有娇羞之态。

  顾铁柱身子顿时酥麻了半边,不由脱口道,“好妹妹,你知道我惦记你,何不让我进去,咱俩好好说说话。”

  张婶大惊失色,老母鸡护鸡崽似的挡在喜喜前面,“有啥话等白天不能说?”

  喜喜瞅着顾铁柱莞尔一笑,娉娉婷婷地转身回去了。

  顾铁柱已然看呆了。

  在他眼中,堂妹刚才那个眼神分明是欲言又止、欲拒还迎!

  张婶利落地拴上大门,急奔回去说,“好我的姑娘,你没看他那色眯眯的样儿?虽说同姓堂兄妹不宜结亲,但可难保他没安好心!”

  顾喜喜捧着碗喝粥,“我知道他没安好心,也知道他冲什么来的。”

  “正因为是堂兄,就算做下不体面之事,他自不必娶我,只需往我头上一推,多的是人相信。”

  张婶不解,“那你还给他好脸色?”

  顾喜喜眼帘半垂,平静道,“他敢动这样该死的心思,就该付出代价。”

  张婶越发摸不着头脑。

  代价?啥代价?

  张婶当然不知道,原书的剧情里,顾铁柱为谋夺顾喜喜田产,找理由欺骗她去小树林。

  他对顾喜喜动手动脚,故意扯乱她衣裳头发。

  然后威胁她要是不把田产赠与,就要嚷嚷起来,让全村都知道二人有**。

  顾喜喜当时一门心思爱慕南钊,她不愿让慕南钊误会,便忍辱不发。

  之后更是一次次被顾铁柱威胁,陆续将自家三亩肥田“卖”给他。

  可不知为何,这件事最终还是闹得全村皆知。

  有顾喜喜白给的三亩地作物证,加上顾铁柱本人添油加醋的话,所有人都笃定是喜喜不知廉耻,成婚后还勾引自己堂兄。

  慕南钊被村里人嘲笑“绿帽奴”、“老婆养的病秧子,活该屁都不敢放一个”。

  远近村子的闲汉光棍甚至敢在慕南钊面前调息顾喜喜。

  一个自己从未爱过,反而只带给自己耻辱的结发妻子。

  难怪慕南钊最终对顾喜喜那般厌恨。

  想到这儿,喜喜垂下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她不害人,但有人送上门要害她,那就别怪她出手狠厉。

  清晨,张婶提着夜壶出来,哈欠没打完就被前方人影吓了一跳。

  “哎呦!小陈?!”

  “你、你没跑路啊?”

  慕南钊背着手站在西面院墙下,他回过身,笑容疏淡。

  “我不过是出去散心,半夜回来迟些,张婶怎么以为我跑了?”

  张婶看了眼大门上完好无损的门栓,“这门关着你咋进来的?我半夜也没听着动静啊……”

  顾喜喜刚起床就听见这对话,她连头发都顾不得拢,疾步推开窗户。

  “婶子,我饿了,等会还要带人去割麦子,能早些吃饭么?”

  张婶一直照管喜喜的生活琐事,一听孩子饿了,顿时将旁的事抛出脑后。

  “行,我洗了手就生火去,给你卧个荷包蛋补补!”

  喜喜乖巧点头。

  要是放任张婶刨根问底下去,慕南钊难免起疑心,进而起了杀心也不是不可能。

  慕南钊望着顾喜喜,似有揶揄之色,“张婶担心我跑了。”

  “你呢,就没什么要问的?”

  喜喜诚恳道,“你我并非夫妇,你去哪都是你的自由,事前事后无需向我报备。”

  慕南钊冷哼,“只花了一文钱,也难怪如此大方。”

  喜喜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果断关上了窗户。

  吃早饭时,慕南钊居然无需张婶去请就坐在了桌边。

  顾喜喜落座时随口道,“你若是不愿意与我们同桌用饭,以后就让张婶送到你屋门口。”

  “不用。”慕南钊咬了口高粱窝头,看上去没什么不适应。

  “既然做了一家人,同饮同食本就应该。”

  一家人?顾喜喜差点噎着,以为听错了。

  吃惊还没平复,就听慕南钊继续说,“割麦子,我与你同去。”

  顾喜喜还没说话,张婶先拍手赞成。

  “好!既然是未婚夫婿,你就该护着喜喜。”

  “那顾老三两口子不是善茬,万一他家叫了帮手,真打起来,咱们也不用怕!”

  慕南钊看向喜喜,“莫非你不喜欢我跟着?”

  喜喜一噎:“……”

  经历昨晚之后,此人态度突然变得殷勤,必定内有玄机。

  本着尽可能拉仇恨的宗旨,喜喜艰难地点了头,“那就劳烦你一起吧。”

  走在小路上,顾喜喜发现跟她打招呼的人变多了。

  很快她便意识到,乡邻们的热情其实是冲着慕南钊去的。

  “小陈也出门啊。”

  “你没受伤?我们还准备家去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