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很费解。

  好好的秘方,为什么非要公开一部分。

  只可惜,赏金压了张生的嘴,着实张不开口。

  他总不能说,秘方是周二研究出来的吧?

  真要是说了,还怎么心安理得地拿赏金?

  “师爷,来。”

  张生拍了拍师爷的肩膀,塞给他一锭银元宝。

  “听话,别问。”

  师爷虽说腿脚不好,手却灵活。

  那么大一锭金元宝,丝滑地塞进袖口,动作快到难以看清。

  “我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师爷一瘸一拐地走开,银子封闭两耳,绝不闻窗外事。

  骨**也稀里糊涂的。

  秘方要是全公开,说明张生大方,希望大家一起发财。

  要是不公开,也能理解,让周家垄断,流传万代。

  可公开一半,这就很难理解了。

  “你这是要闹哪样?”

  张生感慨道:“你存在这么多年,连这一点都想不通?”

  骨**茫然。

  张生解释道:“如果青楼红莺真是凶手,看到周二的秘方被公开,还被人冒领赏金,你觉得她会不会复仇?”

  骨**恍然!

  “好一招引蛇出洞!可如果红莺不是凶手,直接找周老爷,揭穿秘方真相怎么办?”

  “谁会信一个风尘女子的话?”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真话到了没地位的人嘴里,也会变成假话。

  地位越高,越能随意颠倒黑白。

  骨**道:“如果她真的不是凶手,你忍心让姑娘真心蒙尘?”

  张生严肃道:“大不了以后多照顾照顾她的生意。”

  骨**:……

  “天快黑了,今晚吃什么?”

  “馄饨。”

  ……

  夜幕降临。

  张生往馄饨摊前一坐。

  老板娘只是瞥了她一眼,反应平淡。

  也没有多下两个馄饨。

  多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只是,张生总觉得老板娘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老板**妹妹,拍了下姐姐圆润的**。

  “姐,别怕。”

  “我下午调查过了,他真是个杀猪匠。”

  “只不过现在不杀猪了,进衙门当了仵作,挺受县令赏识。”

  老板娘平淡“哦”了一声,默默挑了五个大个儿馄饨,丢进锅里。

  “他竟然是个仵作,好有本事。”

  老板娘声音很小,淹没在了沸腾的馄饨汤里。

  妹妹却听得真切。

  “姐,我知道你思春,但你先别思。等我摸清他的底细,再告诉你该不该思。”

  “去去去。”老板娘拍着妹妹的**,驱赶一旁。

  馄饨上桌,虾米多了两大把。

  老板娘亲自端来的,什么也没说,放下就转身继续去忙。

  张生添上一大勺辣椒油。

  痛痛快快吃完。

  “老板娘,再煮一碗带走,碗明天给你送回来。”

  张生怀念起前世的打包盒。

  没有塑料的年代,想打包,只能连碗端走。

  这回端馄饨过来的,是老板娘妹妹。

  “你是没吃饱,还是给家里人带的?”

  妹妹似乎带着任务而来。

  张生道:“家里有张嘴,等着吃饭。”

  “这一大碗,家里人吃得下吗?”

  “不好说,剩了我自己吃。”

  张生拎着馄饨走了。

  妹妹回到姐姐身边,“他家里,好像有个女人。女的饭量小,不一定吃得下整碗馄饨。”

  老板娘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不小心搅碎锅里的一个馄饨。

  散开的肉馅在沸汤中翻滚,犹如老板**心,久久无法平静。

  ……

  张生回到家。

  看见烧黑的厨房,他就觉得头疼。

  屋里没亮灯,倒是有呼吸声。

  张生推开门,点燃油灯。

  甜柚睡在破床上,四仰八叉。

  张生拍了拍她的脸蛋。

  甜柚迷迷糊糊睁开眼,“你回来了啊。我睡着了吗?不对,我一定是饿晕了。”

  张生万万没想到,随随便便能掏出金元宝的人,竟然能活生生饿晕!

  想想也是,这傻鸟昨天傍晚就躲了进来,没吃晚饭。

  今天又火烧厨房,受到惊吓,精神紧绷,从早晨开始到现在,就喝了两口水。

  没饿死都算不错了。

  “你就不能出去买点吃的?”

  “你让我守在家里,谁来就打出去啊。”

  甜柚挠挠头,眼神有些委屈。

  张生早上是说过让她守家,但把人赶跑就行了,没必要一直守在家里。

  “起来吃饭吧,我给你带了馄饨。”

  “馄饨?”甜柚眼神一亮,又小眼一眯,“行吧,那我凑合吃点。”

  她摇摇晃晃去了桌边,捧起馄饨碗,直接往嘴里倒。

  嚼都没嚼一下,馄饨一个接一个,完整的入腹。

  张生目睹了有史以来,最草率的吃饭方法。

  这么吃,完全品尝不出老板**味道啊!

  “好吃!”

  甜柚拍了拍小肚皮,精神头终于活过来了。

  “早晨那个找你赔钱的邻居怎么样了?钱够赔吗?”

  “不用管他,以后再说。”

  “好吧……我徒弟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你认识红莺吗?”

  “听说过,怡红楼里的头牌,后来被我徒弟包了,我徒弟太有本事了。”

  甜柚很自豪地说道,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

  “红莺杀了我徒弟?”

  “那倒不是。杀你徒弟的是他嫂嫂。”

  “那我就去杀了他嫂嫂报仇!”

  “嫂嫂已死。”

  “啊?那我岂不是不能亲手替徒弟报仇了?”

  甜柚脑子一根筋,满脑子都是报仇。

  “你觉得红莺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香香软软的,还特别白。”

  两人聊得正起兴。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张生眼神一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去床上,放下床幔挡着,我出去一趟!”

  甜柚连连点头,取出两锭金元宝,“打不过的话,就给他这个,买条命。”

  张生熟络地收过来揣进兜里,“我先去了。”

  “注意安全。”

  ……

  张生进入院中,转身看向屋顶。

  一道人影,矗立在房顶之上,甚至没有压低身体,就这么高调站在月色下。

  “大半夜的,跑我家里罚站来了?”

  张生一跃,跳上房顶。

  黑衣人缓缓抬头,草帽下的脸逐渐被月光照亮。

  周家二公子!

  当然,是个假的。

  真的早被张生剖得没人样了。

  张生神色如常。

  这份过于从容淡定的反应,倒是令黑衣人一愣。

  “见到我,你不惊讶吗?”

  张生狐疑,随即醒悟过来。

  他从那几位死者的内脏里,得知假周二杀人。

  但外人不知道啊!

  所以,此刻的张生,正常反应理应是惊讶、慌张、错愕,而不是如此平静。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生挤眉弄眼,试图表现出一丝恐惧情绪。

  “你有病啊?”假周二问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一切健康。”

  假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