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老太太岿然不动的看着孙子发脾气笑眯眯地说:“我老太婆想见一面自己的孙子也太难了,是谁说天气暖和一点就带我出去玩的。”

  “唉,人老了就是容易上当受骗,这说话不算数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越家还没起势的时候,越老爷子就去世了。

  可以说越家能一步步走到现在,老太太是最大的功臣。

  培养出接班人,老太太就功臣身退。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看轻老太太话里的分量。

  许清舒对家里的老太太一向敬重,听到这话,顺着台阶下。

  “阿绥,你奶奶说得对,你这一年到头也没几天着家的,想见你一面还要三催四请,我要是不叫你回来,你怕是连这两次都不愿意。”

  一旁的越铭吹了吹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也跟着道:“再说了,什么叫做演戏?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说话就好好学一学。”

  一大家子难得有这么目标一致的时候,越绥挑了挑眉,指着没说话的曲姜舒:“那她呢?”

  “我说过,我跟她早就已经没关系了,谁让你们擅自替我做主的?”

  曲姜舒被当众一指,脸色一白,拳头紧了紧,勉强扯出笑意,正要出声。

  越绥转头冷眼看她:“我们家的事没你说话的份。”

  曲姜舒神色黯然,委屈的咬了咬下唇。

  老太太看在眼里,觉得自己孙子实在戾气太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姜舒是我叫过来的,你冲她发什么脾气?”

  老太太不满地说:“我一个老太婆,平常孤零零的一个,孙子不来看我,只有姜舒知道孝顺我,常来陪着我。”

  “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这是冲谁发火呢?给我道歉!”

  曲姜舒有意缓和家里的气氛:“奶奶,阿绥向来嘴硬心软,我知道,他只是嘴上冲了点,我没放在心上,您也不要生气,别气坏了身体。”

  老太太说:“也就是姜舒心软,任你怎么说都不放心里,人家也是有父母,听了这话不得打断你这臭小子的腿!”

  越绥不吃这一套,他笑了一声:“是吗,被人阴魂不散的缠着,我正好也想找人较量一下。”

  越铭看他无法无天的样子,忍不住怒斥:“你还有没有点规矩?像什么样子?”

  “我有没有规矩不都是你教的吗?不满意?那你就问问你自己,怎么没把我教好。”

  “还有,下次别再因为这么无聊的事把我叫回来。”

  越铭看着劳斯莱斯离开老宅,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到底是谁当初坚持要把他留下来的?

  真是个逆子!

  ……

  每次都这样。

  一回老宅,心情平和的越总就会变的十分烦躁。

  要是不巧那天本来就是低压,那就是更是像头被激怒了狮子,让人连看一眼都害怕。

  今天这种情况,很明显是后者。

  “越总,是要回公司吗?”

  车开了半天还没收到指示,林秘书顶着窒息的低压,问道。

  越绥闭着眼睛,脸上还留着怒气,“嗯”了一声,想起什么,他突然说:“把你手机给我。”

  林秘书:“啊?”

  越绥蹙眉:“算了。”

  林秘书一头雾水,越总这又是打什么哑谜呢?

  回到公司,越绥路过办公区,往左边的工位看了一眼。

  空的,没人。

  心里的焦躁又一次涌上来,他变得急切不安,正要找个地方抽烟,前面有个人突然撞了上来。

  李圆在公司里被使唤的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撞到人的时候晕头转向的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撞到的是越绥!

  她倒抽一口气,赶紧低声道歉:“对不起越总,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坐在温敛旁边的人?”越绥记忆力不错,之前见过一两次就记住了。

  “她人呢?上班时间,怎么没在公司?”

  李圆一愣,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的小秘密,把温敛出外勤的事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

  越绥皱着眉,看了一眼窗外。

  雷电交加的天气,一整天的雨水都没个停歇,让整个京市都变得烟雾袅袅。

  温敛从小在温暖湿润的南方成长,大学的时候才第一次来京市。

  京市的天气与烟雨江南的南方截然不同,冰冷,萧肃。

  所以一到冬天,她就格外喜欢赖床,就连睡眠时间都比平常多了不少。

  像这样的雨天,如非必要,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明明可以拒绝,她却愿意顶着风雨出门,她到底在想什么?

  ……

  季度报表不是普通的数据,来核对的人要看清楚里面的数字,更不能出错。

  所以即便温敛专心查看,也只看了四分之一不到。

  更遑论,期间还有人不停地进进出出,以各种理由来打断。

  能够推辞的温敛都不客气地拒绝,实在有些不好拒绝,她就只能接受。

  一整天下来,她的脚后跟都磨破了,小腹的疼痛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发严重。

  张平一个没心没肺的都看出来她不对劲:“你没事吧?你中午没吃什么,不会不是低血糖了?脸色这么差可别晕在这儿了!”

  温敛强撑着说:“可能是累了一天,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正好已经下班了,张平说:“也好,忙了一天,正好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没事。”

  “那我先走了。”

  跟同事道了别,温敛叫了个车。

  五点半是堵车高峰期,今天又下这么大的雨,一看手机,前面还有三十个人在排队,预计打车时间还需要四十分钟。

  温敛想了想,点了取消,撑起伞往地铁站去。

  走了不过五分钟,一辆车追上她的脚步,在她身侧按了按喇叭。

  温敛停下,那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认出是越绥的车,温敛握着伞柄的手一紧。

  隔着玻璃,雨水哗啦啦的顺着伞边落下,两个人遥遥相望。

  谁也没有先开口。

  温敛垂眸,正要离开。

  喇叭长按一声,车窗终于落下。

  男人一身黑衬衫,优越的脸似笑非笑:“怎么,还要我请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