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走在复古游廊某处,苏卿蓉神色有些犹豫道:

  “云姨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像这般好的皇室贡品,还是留给四妹妹吧!”

  “我是担心四妹妹心里头不高兴,再说,我姨母那里还有几匹布料,颜色和花样款式都不错,用来做春衫也是一样的。”

  云绾目光慈爱温和地看了看她,挑了挑黛眉道:

  “那怎么行,你正处在豆蔻年华的好年纪,应该打扮得娇俏艳丽些,这样自己见了也开怀。”

  “再说,你姨娘那里的布匹哪比得上皇室贡品云羽织锦绸缎,那可是有银子市面上都买不到的。”

  “至于傅瑶,你不用管她,就是平日里我太惯着她了,这才养成她这般刁钻任性,目中无人的性子,她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不要害怕,我替你做主。”

  苏卿蓉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闪烁了几下,带着几分怯懦道:

  “云姨娘,刚才四妹妹跟我闹着玩了,她并没有欺负我。”

  云绾神色幽暗的看了看她,这孩子秉性纯良耿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软绵怯懦了些。

  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宅之中,这才处处被人欺辱磋磨。

  过了片刻后,两人到了芙蓉院。

  云绾让底下的丫鬟给了她两匹上等的云羽织锦绸缎,又给她挑选了几样精致好看的首饰,这才让苏卿蓉离开。

  她刚悠闲地窝在软榻上,喝了半盏茶的功夫,底下的丫鬟青鸾便进来禀告道:

  “姨娘,大公子嫌弃底下的下人们做的银耳燕窝粥不合胃口,又将碗给砸了,大公子昨儿发高热烧了一整宿。”

  “今儿早上好不容易退了热,又一整日没进食,这身子怎能熬得住啊,要不您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

  她神色冷淡道:

  “既然他不想吃,随他,以后大公子的事,不用事无巨细地禀告我,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也该懂得自力更生了。”

  “我也年纪大了,只想过几年太平安生的日子,不想再为儿女做牛马,费心劳神了。”

  她想起,她病入膏肓的时候,身边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想要喝一口,热乎乎的白米粥都没有。

  他倒好,每次生病了,身边一大堆的丫鬟婆子围着他团团转,他还挑三拣四的。

  青鸾忙福了福神色,自责道:

  “是奴婢多嘴了,还望主子见谅。”

  ***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日。

  这一日,云绾给夫人宋氏晨昏定寝后,正跟几位其他的姨娘从院子内走出来。

  此刻,香梅看了看旁边的云绾,奚落讥讽了一句道:

  “不知道大公子挨了侯爷一顿家法伺候后,身子可大好了,瞧瞧,那日大公子大逆不道的把侯爷给气成啥样了。”

  “难怪侯爷会忍不住责罚他,听说伤得挺严重的,浑身鲜血淋漓,云妹妹应该心疼坏了吧!”

  “毕竟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瞧着这几日云妹妹的脸色变得比以前憔悴了不少,云妹妹身子本来就柔弱,还要伺候侯爷,万一这一下病倒了怎么办。”

  “这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云妹妹自己生的孩子不争气,一滩烂泥扶不上墙,也不能怨旁人,哪像二公子瑾儿风光霁月,克己复礼。”

  “对咱们这些长辈素来孝顺有佳,礼数周全,还不是夫人教得好啊,倒不像轩儿贵为长子,却没有半点为人兄长的模样。”

  “整日就知道胡作非为,还不是你这个当亲**过度溺爱,没有把他给教好——。”

  香梅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念叨了大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好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这若是换成平日里她这般数落贬低她的宝贝儿子,她非得跳起来,跟她急眼不可。

  香梅跟她斗了这么久,最是知道她的软肋在那里,每次阴阳怪气的专门往她的心窝子内捅。

  故意拿她宝贝儿子跟嫡子瑾儿处处对比,最好是气死她,从此以后一病不起,免得她继续狐媚勾搭侯爷。

  她见她无动于衷,只好又转了话头,继续讥讽道:

  “对了,云妹妹这几日好像都没往侯爷的前院跑了,以前咱们这些老人里头就数妹妹跑得最勤快了。”

  “今儿不是送滋补的鸡汤,就是送糕点,要不就是送香囊鸳鸯枕头这些物件,妹妹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都是三十几岁的老女人了。”

  “还跟新进来的妹妹争宠做什么,就你这弱不禁风的一把老骨头还能承受得住侯爷的恩宠吗?”

  “侯爷毕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身强体壮,又在哪方面需求精力旺盛。”

  “我记得几月前,好像姐姐就是不知死活地在侯爷跟前邀宠献媚,好像跟侯爷寻欢作乐的时候,不小心闪着腰了,还找了府医看诊。”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我也是替姐姐的身体着想,既然技不如人,就让给新来的妹妹,她们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华,眼巴巴地等着被侯爷滋润呢。”

  “你啊,就老实的养老,等着颐养天年,没必要跟她们一样往侯爷跟前凑,咱们得服老——。”

  云绾犀利的目光突然扫向她,冷笑一声道:

  “自从姐姐生了轩儿后,应该有好几个年头没有承宠了吧,不知道姐姐每次独守空房的时候,会不会感到空虚寂寞啊,你放心,说起来,姐姐比我还年长两岁。”

  “若论年纪,姐姐才是咱们侯府最老的女人,不过,好在姐姐生了一个好儿子,肯定能颐养天年,安度晚年的。”

  香梅看云绾扬长而去,顿时气得脸色都绿了。

  其实,她生的儿子傅阳也比傅轩强不到那里去。

  整日在外头吃喝玩乐,走鸡斗狗,典型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是活脱脱的草包一枚。

  可她知道自己儿子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德行,早就认命了。

  不像云绾即便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废物草包,她还要掐尖要强的非得处处都要跟夫人争。

  无非仗着的不过是侯爷的宠爱罢了,甚至还想着觊觎原本该属于瑾儿的世子之位。

  片刻后,云绾回到芙蓉院,隔着老远便听到院子内传来少年暴跳如雷尖锐刺耳的嗓音:

  “行了,拿着你的东西赶紧的给我滚远点,别在我的面前假惺惺地扮演兄友弟恭的鬼把戏,谁不知道你是故意演给爹看的,真是虚伪至极,滚得越来越好。”

  云绾转目睨向院子内,一生的风神俊朗的少年正埋着脑袋,捡起被傅轩扔出来的散落一地的各种滋补的补品和新鲜的果子。

  那少年转目看了看云绾,忙彬彬有礼地躬身行礼道:

  “儿子给云姨娘请安!”

  云绾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朝着屋子内扫了一眼,微微皱眉道:

  “既然他不识好歹,你又何必**脸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自找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