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沧澜垂眼看着她,眸光幽深而黑亮,好似夜空中的星星,冷冽寒意中透着温暖的光,细碎又无比璀璨。

  淡淡的兰花香萦绕鼻端,墨沧澜忽然觉得身体像绷紧的弦,心跳的厉害,气血往上涌,脸上烧的厉害,身体越发燥热了。

  洛云笙察觉到不对,诧异抬头看上去,吃了一惊:“王爷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她用手背试墨沧澜的额头。

  冰凉柔软细腻的感觉传来,墨沧澜心里一慌,立刻向后退开。

  洛云笙表情微一僵,接着冷声道:“是臣僭越了,臣告退。”

  话落转身迅速出门,暗骂自己失了分寸。

  墨沧澜再不舒服,有府医,有御医,关她什么事?

  真相未明之前,她不妄下结论,不对他动手就够了,多管什么闲事,自讨没趣。

  “小师妹……”墨沧澜伸手要把人拉住,解释一下。

  洛云笙已消失在夜色中。

  许远立刻进来,警惕地道:“王爷,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属下把威远将军抓回来?”

  主子气成这样,一定是威远将军说了难听的话,气到主子了。

  墨沧澜没好气:“抓你的头!”

  许远一头雾水:“为什么?”

  墨沧澜气笑了:“滚!”

  许远被骂习惯了,讪讪然摸摸头,看到地上的碎纸屑,目光一凝:“王爷,威远将军刚才可是说了对齐王不利的话?”

  他刚才在门外,没有看到密信的内容,听洛云笙提起齐王,不是什么好话。

  主子和洛云笙拥护各自的储君人选,关系还是很紧张的。

  洛云笙亲自跑到摄政王府,当着主子的说齐王的坏话,未免过于嚣张了。

  话说回来,福王安然的时候,洛云笙的选择许远不好说什么。

  如今福王已成痴傻之人,别说太医,叶神医和洛云笙都没有任何办法,她还要全力支持福王,就没想过将来福王登基,如何掌控朝堂和大夏江山?

  还是说威远将近野心太大,就是要扶持一个傻皇帝登基,她好像王爷一样做摄政王,做大夏实际的掌权者?

  墨沧澜看着地上的碎屑,眸光中有嗜血的冷意,道:“让碧月阁的人去查一查,那天把本王引去找那伙夫的到底是什么人。”

  “王爷怀疑谁?”许远看到墨沧澜的神情,悚然一惊,“难道——”

  齐王对王爷的信任和倚仗朝野有目共睹,天底下谁会害王爷齐,王爷也不会!

  只凭洛云笙几句话,王爷就让他去查,什么时候王爷对洛云笙这么信任了?

  墨沧澜冷声道:“不必多问,去查。你亲自去,绝对保密,有明确结果之前,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齐王察觉到。”

  “属下明白!”许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去办事。

  尽管心中已经掀起巨涛骇浪,他跟在墨沧澜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成为他的心腹不是没有原因的,不会失了冷静。

  窗外寒风乍起,吹得树枝噼啪作响,不时有风透进窗户,呜呜的声音仿佛夜枭的哭泣。

  墨沧澜心中一片寒凉。

  此时他对于洛云笙被景文帝和林皇后背叛,被苏慕白陷害的经历感同身受,自嘲地笑了一声。

  或许像他们这样的人,注定不能永远得到上位者的信任和倚重,功高盖主是每一个对江山有大贡献的人不可避免的结局。

  看来他只有君临天下,才能真正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再也不用防备有人压在他头上,随时要他性命。

  这个念头一起,他眼神更加冷厉。

  为什么不呢?

  他有这个能力!

  与其费尽心思拥护一个到头来怀疑自己,设计谋害自己的储君,不如自己坐那个位子。

  何况,那个位子,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冷风又起,墨沧澜拉紧披风,其上似乎还有洛云笙留下的余香。

  想到她离开时的表情,墨沧澜就懊恼万分。

  还是找机会跟她解释一下吧,免得伤了她。

  可要怎么说呢,说他不是厌恶她,是第一次跟女人肌肤接触,紧张无措?

  太没出息了也!

  ——

  苏慕白和蒋氏等了两天,不见薛盈盈妥协,是真急眼了。

  不得已,母子俩只能好言好语,哄着薛盈盈。

  “盈盈,你别生气,我们不是白拿你的钱,洛云笙要钱要的急,她不肯解除婚约,我们就不能名正言顺在一起。我们侯府是有钱的,可都拿去做生意了,暂时周转不开。你把钱借给我,我给你写欠条,等侯府有了钱再还给你,如何?”苏慕白许诺道。

  蒋氏急了,叫起来:“又要写欠条?慕白,你是不是糊涂了?”

  要不是有那些欠条,他们在洛云笙面前就不会这么被动。

  “母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盈盈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得尊重她。她的钱我们平白无故拿走也不妥,写个欠条给她,她会安心,我们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苏慕白边说边给蒋氏使了个眼色。

  薛盈盈不是洛云笙,身后没有倚仗,自己也没有本事。

  即便写了欠条给她,到时候就说没钱还,她能怎么样,告到官府也没用。

  蒋氏再不聪明,跟苏慕白心有相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装作不情不愿地道:“如此,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没意见。”

  薛盈盈也不是个蠢的,哪会上当,坐着没动,漫不经心道:“老夫人,侯爷,你们写欠条就能借到钱,直接去钱庄借就好了,又何必借我的?”

  钱庄里借钱,那欠条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侯府都不能赖账。

  借了她的钱,可就不好说了。

  蒋氏的怒火“腾”地一下又上来了:“你说的什么蠢话!钱庄的钱能随便借吗?利滚利,一两变一百两,哪钱去还?”

  其实钱庄的利没有那么高,又不是高利贷,走的是正规程序,有官府盯着,他们不敢放肆。

  蒋氏这话明显透出借了钱没能力还,逾期了,罚金肯定高。

  再者,蒋氏也是没脸钱庄借钱,传出去,他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