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看着明晃晃的**,末梢神经都颤着恐惧,放血的那一幕再度浮现脑海。

  赵琮察觉怀里的人身体发软,连站都站不住。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冷道,“童笛,把**拿走。”

  童笛回神,眼中闪过心疼,立刻让侍卫把证物收起来。

  何氏没得逞,被童笛用剑鞘压着后颈,抬不起头。而且刚刚那一扑也用尽她所有力气,眼下双手捂脸,只能无助哀嚎。

  林清婉怕她又疯魔说些连累太子的话,虽然身子发颤,还是厉声道,“堵上她的嘴。”

  “她疯了。”

  赵琮眼帘撩高,眸底渗出冰凉的黑暗,“她想死不用拦着。”

  “让她说。”

  “反正江家也就那么几条命,都给她搭上,省得她去了阎王殿还觉不公平。”

  何氏不敢说了。

  刚刚是奔着同归于尽的念头,眼下她没有再来一次的勇气,瞬间崩溃不已。

  街上鸦雀无声,无人敢直视赵琮那道明黄色身影。

  赵琮看着林清婉头顶,“还要靠多久?”

  林清婉猝然回神,才觉后背一阵滚烫,匆忙站稳。

  童笛见她腿软,下意识伸手,靠近才看见太子已经放下的手臂。

  童笛唇线紧抿,太子刚刚也是要扶她吗?

  林清婉冲童笛微微一笑,“多谢。”

  童笛脸颊发红,却舍不得移目。他从前对男女之间的事不开窍,因为林清婉送的臂缚动了心,明知占了太子爷的好,却管不住自己。

  他在战场杀过无数人,拼死救一个人却是头一次,连做梦都是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襟恳求带她走。

  林清婉避开他火热的目光,又发现自己无处可躲。

  而赵琮只扫了一眼便转过身准备回车厢。

  “清婉!”

  阮听淮费力挤出人群,满眼只有林清婉。

  “先生?”

  林清婉意外在这儿见到他,用眼神询问童笛。

  童笛解释,“那**随相爷回去,阮先生也执意离开,我留不住。”

  他也没想真留。

  阮听淮一过来就抓着林清婉纤细的腕子,上下打量她,眼里爬满红血丝,整个人憔悴许多。

  林清婉知道自己连累他,过意不去。

  阮听淮抓得她很紧,生怕别人抢走,“我在相府外面等了很久,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敬王又为难你了。”

  “他是不是又伤害你?”

  “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林清婉看他这样,心里泛起瑟瑟的疼,慢慢推开他的手,“先生,我很好。”

  “你其实···”

  阮听淮眼眸一颤,强行挤出一丝笑打断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个院子我租下来了,这两日都收拾好了,又雇了丫鬟婆子,什么都不缺。”

  “你不用再回去受气了。”

  他憔悴的厉害,眼里的光好似了透支了余生精力。

  林清婉欲言又止。

  阮听淮便僵持着笑,声音因为心虚而变得很低,“我们回去吧。”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她确实很想和先生去看外面的世界,可是想和做是两码事。她不是现在才想,在水源镇的时候就想了。

  “先生,抱歉。我可能···”

  阮听淮笑容一潋,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

  林清婉看着他,一字一句,“当年我没能跟先生离开,注定没有这个缘分。”

  “大概这就是命吧。”

  “不是!”阮听淮很着急,用尽全力克制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当年是我懦弱,为此日日夜夜后悔。”

  “我不会再放手。”

  他真的不想再回忆这些年的煎熬,尤其林清婉一次次为救他而险些丧命。

  当年他骗自己,是她害怕,不肯坚持,不能怪他。

  现在他骗不了自己。

  相府困着她不是主要原因,让他畏惧的是童笛,还有她身后的太子。

  刚刚那一切他全看到了,太子让她靠了那么久,还用那样深的目光看她。同样是男人,他不会看错。

  童笛是压抑克制的,太子却藏得那样深。

  他可以不把童笛放在眼里,但太子那样的身份···他害怕他又失去清婉。

  林清婉有些不认识先生了,他不该是这样执着纠缠的人。

  可归根到底,还是被自己拖累的。

  她闭了闭眼,阮听淮看她一点点平静下来,心脏好像被虫蚁啃噬。

  果然,她说,“先生,你教我念书写字的恩情,我当年就还了。你为我涉险来京被江燕婉算计,在花圃我也还了。”

  “我们之间,两清了。”

  阮听淮眉宇皱出痕迹,“你不欠我,是我欠你,是我要还你。”

  “清婉,你再给我次机会。”他就差给林清婉跪下了。

  林清婉唇色发白,“我不要你还。”

  她转身看着赵琮,再次恳求,“太子爷,能不能送阮先生安全离京?”

  除夕的时候,她求过一次。

  那时她的表情远没有现在坚决。

  赵琮侧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人拦着他。”

  林清婉担忧,“相府···”

  赵琮知道她担心江肃灭口,不咸不淡道,“他若是被灭口,不就等于承认你和他有私情。”

  “再者,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林清婉心头一震,忽地想起阮听淮上次手背处的伤。

  伤是真的,但角度并非被人所伤,更像自己用刀子划的。

  阮听淮后脊一颤。

  赵琮又道,“当年你为他背负骂名,他知道你会承受什么,还选择离开,哪怕发迹了也从未想过补偿你什么。”

  “相府的人去找,他才露面。”

  “当初接受你以命相护那么坦然,这次却突然良心发现了?”

  以赵琮的身份地位,多看阮听淮一眼都不可能,但他却说了这么多,每个字看着没什么,听在林清婉耳朵里却似滴落岩石的水,清晰到容不下一点杂质。

  “你良心发育这么晚?”赵琮冷冷扫过去,阮听淮被强大的威压控着,半天张不开嘴反驳。

  赵琮看着林清婉,冷道,“说完就上车。”

  “孤还没陪人在大街上丢人现眼过。”

  林清婉汗颜,听得出来太子爷的耐心没有了。

  她强忍回头的冲动,果断上了马车。

  “清婉!”阮听淮还唤。

  童笛终于有理由阻止,“我早说过别消磨尽她心里对你的那么点感情。”

  “你护不住她。”

  “她也没道理非要跟着你跳崖。”

  “阮先生。”童笛眼神冰冷,口吻也冰冷,“你配不上她。”

  阮听淮愕然盯着远去的马车,牙根都快咬碎了,不肯放弃。

  江燕婉有办法让他们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