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列车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冬青峡谷

小说:浮云列车 作者:寒月纪元 更新时间:2020-10-30 13:54:54 源网站:笔趣阁
  峡谷布满细沙淤泥,缝隙荆棘丛生,岩石裸露在外,见不到丝毫绿色。而对面,云雾间的微光森林仿佛漫无边际,分隔出原始古老的神秘世界。幽暗中闪烁着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每一个接近的人。尤利尔敏锐地抬起头,与其中的一双眼睛对视。也许他的目光过于突然,后者惊吓着躲闪。几秒后,一只猫头鹰箭一样飞出枝桠,窜进更深的密林。你也失眠了?他别开视线。</p>

  神秘支点有各自的属国。一般来讲,这些凡人王国不会离支点总部太远,比如布列斯塔蒂克和索德里亚,莫尼安托罗斯和巫师之崖。克洛伊塔得到伊士曼是圣者之战后分割的结果。百年前,圣者之战在历史课本上是神秘领域最后一次内战。现在白夜战争是最后一次了。尽管如此,圣米伦德大同盟的解体仍是神秘领域意义重大的历史拐点,它决定了如今诺克斯的神秘格局和秩序侧的平衡形态。</p>

  虽然先知狄摩西斯是四位圣者之一,但高塔确实输掉了战争。灰之使死在伊士曼,事务司也更换了总长,空境神秘的更迭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称之为必要牺牲。伊士曼作为象征性的战利品,战后成为了外交部统辖诸国中最没有存在感的边缘地带。此等罕见的状况影响深远,而且并非是好的影响。尤利尔还以为这将作为糟糕范本就此绝迹,没想到指环索伦紧接着就给他指出了另一个例子。</p>

  『微光森林是希瑟的足迹』白霜凝成字迹,『自然精灵、德鲁伊、小人族和巨龙组成的森林族裔生活在其中,他们的信仰和力量源于‘圣瓦罗兰之碑’,传说那是希瑟留下的珍宝,是最古老的神秘物品,记录着秩序的变迁』</p>

  “圣瓦罗兰。”尤利尔不禁说,“盖亚在上,这里是梅布尔女士的故乡。微光森林都属于圣瓦罗兰。”森林遍布宾尼亚艾欧大陆,若论范围,七支点中恐怕只有守誓者联盟与之相比。</p>

  『就是这样』</p>

  梦境中浩瀚的浓绿波涛历历在目。那些深深浅浅的树丛,丝绒般悬垂枝干的气生根,瀑布下激荡的雪白泡沫和潺潺流淌的银色溪流,还有簇拥在湖心岛的圣洁的紫叶李。不知怎的,这些东西近在眼前,他忽然胆怯起来。“我们得穿过森林?”</p>

  “这很有必要。”多尔顿回答,“没有更近的路。而且保险起见,我们最好下马走路,以免冒犯森林种族。”</p>

  “下马走路?”诗人重复。</p>

  “少废话。”医师克莱娅催促。她已经站在草地上,牵着坐骑前进了。尤利尔相信医师有给自己缓解疲劳的方法,但她对抗枯燥行程的意志力足以与真正的战士相比。“你不会飞,没错吧?”她嘲笑地瞥了沙特一眼,吟游诗人顿时没了迟疑,抱着琴整理帽子。</p>

  “音乐当然有翅膀。”他大声宣布。</p>

  于是他们开始穿越峡谷。</p>

  裂谷最细的地方钉着木桩,尤利尔抬头打量对岸,借助神术在森林前同样找到了人工痕迹。显然这里原先是有一座桥的,但它没能坚持到他们抵达。学徒必须另想法子。</p>

  尤利尔和多尔顿分头搜索,在悬崖边行走。谢天谢地,学徒总算找到了一处陡峭的斜坡。看来他们不得不绕到峡谷的最底端,再从一条寸草不生的狭窄小道爬上去。好在对岸的一道裂缝被雨水和泥石流冲垮,将山道的后半截变成了节省力气的宽阔坡道。</p>

  『冬青协议就是在这儿签订的』索伦告诉他们,尤利尔为帮它复述。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森林种族就是在这儿加入秩序的战线,成为圣米伦德大同盟的一份子。当然,后来他们也是第一个撕毁了盟约』</p>

  在大同盟成立之前,多半没有七大支点这个说法。先民时期的神秘领域是什么样子?尤利尔不得而知。“森林种族热爱生命和自由,他们大都很好相处。”出于对自然精灵梅布尔女士的帮助的感激,学徒赶紧补充了两句。</p>

  “你指的是罗玛吗?”多尔顿问。</p>

  “我指的是大多数。”</p>

  “好吧,你说得对。”</p>

  “一点不对。”约克嘀咕,“我听说黄帽子大道附近会有绿精灵埋伏,专挑穿着鲜艳的目标射箭。这算是哪门子的好相处?”他顿了顿。“那边有东西在闪。沙特,就在你脚边!是陷阱?”</p>

  吟游诗人跳起来,远远躲到一丛欧石楠边。尽管他的反应速度足以让绿精灵射出好几箭了。而且换作是尤利尔,他决不会挑选那种不起半点阻挡作用、还容易遮蔽视线的落脚点。那里的闪光点其实更多,但在沙特的角度看不到。</p>

  “或者草籽妖精。”尤利尔在诗人低头前开口,免得后者吓得跌倒。“一种比较常见的元素生命。约克,它们和你的存在形式一样。”</p>

  “和我一样倒没什么。”约克说,“别像妖精一样就行。晃眼睛的小东西。乌鸦会喜欢这里的,最好累死它们。”他嘀咕一句。</p>

  “陷阱和弓箭都是绿精灵擅长的手段。”多尔顿开口,“两者之间,后者更致命。职业有其局限性,凡人的手段更是如此,只有树林里飞来的箭矢防不胜防。找不到袭击者的位置,我们就没法组织反击。”他向同伴们示意自己纤细的咒剑。“抵挡凡人的箭需要盾牌和护甲,抵挡神秘生物的箭需要战士。想要打败敌人,我们还需要弓箭手。”</p>

  约克立刻拾起了上个被打断的话题。“没用。再没有绿精灵更厉害的弓手了,大家都这么说。”艾珀·沙特惊魂未定地点点头,表示赞同。</p>

  所以你的偶像转眼间就被忘在脑后了,是吗?尤利尔都替奥尔丁尼特感到不值。在接受回形针佣兵团招待的几天里,风语者虽然与多尔顿关系很僵,但却跟约克相谈甚欢。雾精灵恐怕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崇拜者,更没想到这家伙的热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简直和小女孩换新裙子一样痛快。</p>

  “可惜我们当中没有弓手,应付不了远距离的迅疾袭击。”女医师瞧他一眼。“那接下来就都靠你了,西塔。麻烦你耗光他们的箭,好让我们安全通过。”</p>

  约克没听明白:“我可没那本事,女士。你找错人了。”</p>

  “不,你在我们之中最显眼。”</p>

  橙脸人的颜色一下子变浅了,他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哪儿有弓手?”一道细小的影子突然打在他头上,发出崩得一声响。约克整个人都跳起来。“绿精灵!”他尖叫。</p>

  “不对,是符文精灵。”尤利尔抓住擅自飞起来的夜语指环。它一边笑得东倒西歪,一边在空中捏雪球。先前弹飞到约克头上的碎冰块已经满足不了它的恶趣味了。</p>

  “松手吧。”约克报复性地说,“教它也被乌鸦叼走。”看来他没明白,这么干倒霉的只会是尤利尔。学徒不敢想象自己把索伦弄丢的后果。</p>

  “绿精灵有很强的攻击性。”多尔顿警告他们,“他们不欢迎客人。伊士曼的微光森林就是精灵出没的地方,倒霉的过路人遇到他们,少数丢掉行李逃走,大多数连性命也一块丢下了。微光森林是绿精灵的家园和战场,危险无处不在。”</p>

  “布列斯塔蒂克可没有绿精灵。”诗人说,“他们的祖宗早把境内的微光森林砍光了。布列斯人和圣瓦罗兰的战争得追溯到先民时期,那时候还是人类占上风呢。你有一点说反了,尤利尔,冬青协议是在圣米伦德大同盟成立前签订的,人族先民战胜了森林种族,逼迫他们躲进密林深处,享受皇帝施舍给他们的和平。”尽管回形针佣兵团普遍敌视布列斯塔蒂克,此刻他似乎也有些骄傲的模样。“也正是因为冬青协议的存在,‘胜利者’维隆卡才能说服圣瓦罗兰加入同盟。”</p>

  尤利尔没想过索伦的记录也会出问题。『好吧,当年先知大人与‘胜利者’的关系很好』它不得不承认,『克洛伊塔也受过他的恩惠……这导致我们在记录历史时,着重突出了那位伟人生平事迹的传奇性。看什么看,学徒?我这里保存有黎明之战的原版历史!你不会有兴趣的,书本上的过去就像路边野草一样枯燥,尤其是你不带感情色彩,专为记录的时候』</p>

  尤利尔想起指环曾认为森林种族要为铁路的停修负主要责任,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它在故意抹黑。“‘胜利者’怎么说服圣瓦罗兰的?”</p>

  『冬青协议是森林种族与维隆卡签订的,明白吗?与他这个人,不是全部人类。他们必须遵从他的意志』</p>

  意志?莫非圣瓦罗兰变成了“胜利者”维隆卡的从属?尤利尔半信半疑。不过,黎明之战结束后,森林种族率先封闭微光森林,隔绝了与神秘领域的一切沟通。当时的诺克斯元帅早已离世,圣瓦罗兰敢于撕毁条约,未必没有这方面原因。这么看来,一切似乎说得通。索伦的记录毕竟还是准确率更高,就算过程并不详尽,这恐怕也是最接近事实的说法了。</p>

  “也许你认识的自然精灵是个例吧。”暗夜精灵对尤利尔说,“我们当中有没有希瑟的信徒?”</p>

  “你知道怎么跟他们打交道?”诗人问。</p>

  “这称不上技能。”</p>

  “我正是个森林信徒。”诗人居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橡树枝。他清清嗓子,继续说:“我也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噢,别担心,我可不是圣瓦罗兰的德鲁伊,我站在你们这边。记得那句话么,布列斯人的谚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光辉时刻——”</p>

  约克翻了个白眼,医师克莱娅和多尔顿则没搭腔。没人阻止他的话,诗人可能当先进入密林,然后被箭矢射成刺猬。</p>

  “希瑟信徒也不行。”尤利尔不得不指出,“当时我在微光森林找到罗玛,她正在被一群绿精灵追杀。”虽说其中更多是她自己的原因。“我们最好保持安静,悄悄穿过树林,不被任何人发现。”</p>

  多尔顿和约克表示赞同,医师克莱娅从没反对过专业人士的决定。于是诗人只好沮丧地收起他的森林信物。</p>

  其余人开始讨论阴影魔法的隐匿效果。“我的『影袭』最多可以维持两小时。”卓尔告诉他们,“但那是在最理想的情况:我必须把所有魔力都用来潜行。”</p>

  “不能遭遇战斗或地形干扰。”连尤利尔也没法保证这点。他摇摇头,“还有办法吗?”</p>

  “『过客』太简易,『感觉障碍』的原理是存在性的转移,需要一个固定目标引人注目。至于诅咒嘛。”他拔出咒剑,“我不能保证解除诅咒后,我们经过的森林还能完好无损。”他瞥了一眼诗人。“要是我们当中没有森林信徒,那这也是个办法。”</p>

  “松树没惹你,伙计!植物也是生命,破坏植被就是可怕的屠杀,我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暴行。”</p>

  卓尔耸耸肩。“你得明白,屠杀松树和屠杀绿精灵有区别。”他又瞥了一眼尤利尔。“哪怕是对希瑟而言,生命的价值也是不同的。你会在快饿死时放过野兔,只因它与你同为生灵吗?”</p>

  “到了我快饿死的时候,周围八成不会有野兔。”约克嘀咕。诗人没再开口。</p>

  尤利尔猛然拽住马缰绳。“那就用阴影。”他下了定论。没时间停下来慢慢考虑了,他们已经跨越了峡谷,微光森林近在眼前。</p>

  沙特的不安摆在脸上。“诸位,事到如今,我依然觉得绕路更高效——”</p>

  “进去吧。”</p>

  “这不是智者所为。冒险者闯进森林的下场有目共睹!虽说我们相对来说比较特殊,但绿精灵是野蛮的种族——”</p>

  “进去吧。”尤利尔重复。</p>

  “好吧,好吧!有谁关心我的意见呢?一个没多大用处的吟游诗人,他的观点不值得采纳。是这样吗?但我得提醒你们,圣瓦罗兰的精灵祭司……”</p>

  “……也无需你担心,沙特先生。”学徒扭过头,“多尔顿和约克不怕他们。”</p>

  “可总得有人维持魔法吧?在半路遭到袭击就全完了!”</p>

  “他们没机会。”尤利尔告诉他,“因为我来维持暗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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