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列车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七圣经(三)

小说:浮云列车 作者:寒月纪元 更新时间:2021-02-24 12:52:12 源网站:123言情
  帕尔苏尔拉开弓,箭头瞄准岸边的黑影。“如果你再往前,恐怕我没什么准头。”她警告,话却说得没底气。她亲眼见到对方带着风暴冲进莫尔图斯的庄园,和乔伊打个平手。</p>

  “这么说,你经常打不着箭靶?”</p>

  “错。我的信仰要求我不能夺走任何人的生命,奈何我总是失手。保持距离对你有好处。你是谁?”</p>

  “‘黄昏之幕’的斯蒂安娜·赛恩斯伯里,我们见过。虽然那次不太愉快。可我想你看得出来,圣女大人,这次我是来帮忙的。”</p>

  “我接受你的好意,只要不用人情付账的话。”她不快地瞪着眼前的初源女人。相较于一身笨重的毛皮,斯蒂安娜的贴身礼服显得轻盈又干爽,冷风和雪片绕着她旋转,好像她是一支被罩在玻璃下的玫瑰花。“还有,如果能别那么叫我,我会非常感激。”</p>

  “如你所愿,帕尔苏尔。”</p>

  这稍微博取了她的好感。“乔伊在哪儿?”</p>

  “那个银歌骑士?褐耳正招待他,并嘱咐我邀请你一起。”斯蒂安娜告诉帕尔苏尔,“我们没有恶意。请跟我来吧,你知道原因。”</p>

  我就早提醒他别得罪地头蛇。帕尔苏尔边想边放下弓箭,结果不慎松弦,羽箭擦过初源女人的肩膀,砰一声扎进还在冒烟的石堆。</p>

  斯蒂安娜吓得一缩头。“多亏你瞄准了我。”</p>

  “这是失误。”但我算确定你周围没有玻璃了。“赶紧走吧。这么一会儿,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p>

  “褐耳的夏季小屋。你惦记你的情人?”</p>

  “不行么?”</p>

  斯蒂安娜眨眨眼睛,忽然脸红了。羞涩的她更像一支玫瑰花。帕尔苏尔这辈子还没见过会放电的玫瑰,看来初源里果然什么人都有。这女孩转过头,带着她沿河岸向东走,进入密林,路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p>

  “你的夏季小屋到底有多凉快?”帕尔苏尔打量门前的厚毛皮。针叶密布的屋顶藏在交织的枝条中,有种熟悉的自然精灵风格。但我的同族决不会拿厚毛皮当门帘。况且这玩意有股霉味,与她身上差不多,一瞧就是很久没有拿下来清洗过了。</p>

  “我以为你更关心毛皮的来源,仁爱的圣女大人。你带走了我的斗篷和一双靴子。”褐耳挖苦。</p>

  “起码我留下一把魔法箭头和你的性命,并给你个教训:别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噢,还有,别这么叫我。”</p>

  “没错。在那之后有个德鲁伊试图接近我的森林,我向他放箭。”</p>

  她留了神。“什么样的德鲁伊?”</p>

  “像是北方人,不过他很清楚阿兰沃森林的规矩。直接就来找我。”猎人想了想,“他身上似乎有个纹章,是松树告诉我的。”提起这件事让他有点不自在。“我必须坦白,圣女大人,他带着肩膀上的箭逃走了。这不是好兆头。不,我的意思是,呃,他很可能就是这么得到了你的魔法造物,然后以此作为线索……我当时没想那么多。”</p>

  “而我付出了代价。好吧。谁让我没别的东西付账?”她感到小腿隐隐作痛。“夜莺都很敏锐。”</p>

  “事实上,后来斯蒂安娜找到我,我才发现这回事……我很可能泄露了你们的踪迹。”</p>

  即便察觉那次暴风雪中的接触似乎弊大于利,帕尔苏尔还是觉得,褐耳和尤利尔是同一种人,她没看错他,单这点就足以弥补一切损失了。说到底,做帕尔苏尔的朋友和做苍之圣女的朋友是不同的。</p>

  “没关系。你本就没有为我们隐藏行迹的义务。如果你是来提醒我的,褐耳,我想让你知道我非常感激。”</p>

  帕尔苏尔越过他,瞥见乔伊靠在木板上的一边肩膀。这里同样有壁炉。火光下,他掌心被刀划开的伤口触目惊心,还在不断流血。什么巫术需要自残作为先置条件?她从未见过。“乔伊?他睡着了?”</p>

  “我用了一点缓解的草药。”褐耳表示,“但看起来还没生效。”</p>

  帕尔苏尔觉得不太对。“是什么?玻璃草?蝉蜕?总不会是圣水罢。”</p>

  “阿兰沃太冷,没那些东西。我们习惯拿影子树莓这类药物代替。”</p>

  “兴奋剂。”确实有许多神秘植物只在寒冷地带生长。但她不清楚是否会有人因服用影子树莓而感到困倦。“会使人清醒。”</p>

  “或许是那个魔法的缘故。”斯蒂安娜说,“超越环阶的神秘。这是我的感想,没人这么觉得吗?”她似乎期待得到附和。“那是什么?他也是初源么?”</p>

  “不是。”帕尔苏尔斩钉截铁地说,“我确信他不是。褐耳,你到底……见鬼,是五叶冬?”帕尔苏尔不自觉提高了嗓门,“他对它严重过敏。”</p>

  猎人手一抖,碰掉了桌边的杯子。他迅速倒出口袋里的药草存货,然后转身去开一只箱子。斯蒂安娜则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这帮净会帮倒忙的傻瓜初源。帕尔苏尔受够了。</p>

  于是她拾起杯子,把里面残余的液体泼到地上。魔力的催化下,地板开始生长出灌木。“我只是想帮忙……”猎人的声音被茂盛的刺藤隔在外面。看来他少有被关在自家门外的经历。她会让他知道的。</p>

  但等到树叶彻底隔绝内外,吓一跳的反而是她自己。一只冰冷的手捏住她的腰。“他们为那张纸而来?”</p>

  帕尔苏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他骗过去了。“乔伊?你醒着?”</p>

  “我他妈像傻瓜吗?”骑士不耐烦地一挥手,“连自己能吃什么都不知道?草药被我喂给了壁炉里的木柴,反正它没法揭穿。我必须告诉你,那张纸不在我手上。”</p>

  她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决定先把这笔账记在心里。“什么纸?”</p>

  “施蒂克斯送上门的神秘物品。”</p>

  “圣经。”</p>

  “你似乎知道什么。”</p>

  一阵沉默。帕尔苏尔不想撒谎,但圣经牵扯到许多秘密,泄露的影响或许比她和乔伊逃离莫尔图斯还严重。如今我不属于圣瓦罗兰了,这些秘密该被带到坟墓里去。事实上,斯蒂安娜和褐耳本就不是为圣经而来。起码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出这话。</p>

  你知道原因。她想起初源女人的暗示。希瑟宽恕我。</p>

  “苍之圣女的神庙里存有记载,诸神离开诺克斯前,曾为凡人留下信物,作为最后的指引。这不是事实。希瑟的信徒们根本无法重现神迹,否则银歌骑士团也不能侵略苍之森。女神的信物是留给新生的神只的,好引导祂们跟从先辈的脚步。”</p>

  “诸神难道不包括后诞生的神?”骑士没明白。</p>

  “我以为你会好奇神只是怎么诞生的呢。幸好你没问。”连她也不清楚答案。诸神的时代远在青之预言前,残留下来的几乎遗迹都被岩浆吞没。但乔伊显然对这些无关紧要的秘闻不感兴趣。</p>

  “没人亲眼目睹过神灵降生,诸神离去后,森林也从未有过相关史料。也许圣经正是唯一的记载,但凡人难以解读神只的秘密。”帕尔苏尔续道,“神秘物品的神秘度很难标明,它们各有所长,除非性质相反,否则没法较量高下。于是我们只能根据使用者的上限来判定。神遗物尤为特殊,它们如同秩序的部分具现……我说不准秩序的神秘具现能拿来做什么。”</p>

  “不对。那张纸上写的是盖亚的神文,它在诱惑每个得到它的人许下誓言。”</p>

  “看来,不同的神只有不同的指引手段。我的知识来自圣瓦罗兰石碑,它上面的刻录通篇都是魔文,而且无法连词成句。我的祖先认为那是一首诗,女神的赞美诗。”</p>

  骑士抬起头。“施蒂克斯要找的圣经该是你们的石碑,不是羊皮卷。”</p>

  “恐怕是这样。”乐手和帝国公主的悲剧源于一首诗,他旅途的终点也是记录着女神诗篇的圣经——但却不幸找错了目标。阿兰沃的圣经是写着盖亚神文的保证书,不是什么诗文。“他的目标很可能是我。但他怎么知道?”</p>

  “这世界上是存在预言和命运的,帕尔苏尔。你搞不清为什么同伴转眼间就变成敌人,很大可能是对方遇见了该死的占星师。他会把未来的账和你现在算。”</p>

  “听上去你颇有经验。”她嘀咕,“就算是这样,我也给不了他们什么。圣瓦罗兰之碑没人能够解读,说到底,圣经有什么用呢?”</p>

  “初源或许知晓。那放电的女人先前要拿誓约之卷的秘密交换俘虏。”</p>

  “她自称斯蒂安娜·赛恩斯伯里。”</p>

  忽然,乔伊抬起他受伤的手摸索额头。好在伤口已经结痂,才没弄得满脸是血。他从指缝盯着火焰,表情像是罪犯在听法官判决死刑。“赛恩斯伯里?”</p>

  “在人类中这不是个常见的姓?”</p>

  “大部分人有名无姓,除非贵族恩赐。”</p>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p>

  “谁知道你问什么?”乔伊厌倦地瞥她一眼,但他总算把手放下来了。“那女人来自高塔的占星师家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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