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运的挑衅,小北王朱全的鼻子都要气歪,他手指着谢运的面庞:“你你,好好,你敢直称本王的名字?”</p>
谢运回他一个漂亮的笑容,露出的满口白牙好生的有精神,他暗想这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我会叫你一声堂叔?</p>
这样一想就浑身恶寒,谢运再摆长枪,笑容满面地刺激着小北王:“你不敢打吗?”世子愈发的大模大样,枪交单手,枪尖轮流的指向跟着小北王的人,哈哈大笑道:“尔等敢追来,可又不战,难道是给东王和南王摆个架势看看?”</p>
小北王身后的一位将军听不下去,从马鞍桥上拔出他的兵器,也是一把长枪,在没有小北王的吩咐之下,这位也忘记请求一下王爷,实在是气不过了,大喝一声:“谢家小儿看我战你。”</p>
斜刺里伸出来另一根长枪,两枪相撞,发出震耳的一记响声,将军惊呼道:“殿下!”</p>
拦下他的是小北王。</p>
长枪是很常用的兵器,有句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几乎每个军中都有长枪队,谢家世代镇守西疆,小北王镇守北疆,不约而同的选定长枪做为家传的兵器,自有他们历代锤炼出来的道理。</p>
这就小北王一出手,也打的是一个出其不意,长枪的威力展开来,无形中助长殿下不少气势。</p>
小北王傲气地吩咐手下人:“你们都退下,今天我好好教训谢家的小子。”</p>
他一摆长枪对着谢运拍马而去,谢运打马而来,两下里还没有碰到马头,金戈声脆响十几声,已交换十数招。</p>
谢运年青力壮,小北王正在盛年,两个人不分胜负都不会罢手,见马已错身过去,拨转马头再来一回,这里面小北王是恨不能这就杀了谢运的心,谢运却还在试探小北王的功夫。</p>
单从这一点上,谢家的功夫就超过北王府,这不是北王府在镇守北疆的时候运气过高,所有的关城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敌人不会对你含糊,只是谢家的准备过于充分。</p>
花上数代准备的登基之路,粮草永远充足、兵器永远满库、消息永远畅通,及各家的功夫永远在谢家的揣摩当中。</p>
这里离京城还近,不是恋战的地方,就在小北王认为他和更加年青的谢运不相上下时,谢运忽然变招,三枪逼退小北王,毫不客气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朵花。</p>
血沁出的花带来刻骨的疼痛,还有铭心的耻辱。</p>
小北王跟随的人发一声喊上前来救,在“不要伤到殿下”的呼声里,谢运放声长笑就此离开。</p>
这种局面出来,东王和南王也不会再敢派出人马追赶,小北王也只能怯气的回京,至多三王急信快马让沿途的兵马拦截,而拦不拦得下来,又是另外的一回事情。</p>
谢运沿途不再停留,一路急驰追赶整个队伍。</p>
曾宝莲这个时候来到张家的那些马车旁边,马车是谢家的,人是张家的邻居及大姐夫张毅要好的几个同窗。</p>
谢御正在和姑姑、姐姐商议:“接下来劝人的话要让我先说。”</p>
谢雨霖故作纳闷:“刚才你有说啊。”</p>
“我那是跟着姑姑和姐姐后面声援,还没有起头的说过,等下让我先说,姑姑和姐姐你们做好声援我的准备。”谢御振振有词。</p>
鲁康腆起肚子:“这么说,我也应该有一回先开口的机会。”</p>
谢御气恼道:“以后不认你当哥哥。”</p>
这正中鲁康下怀,鲁康做出一个欢天喜地的姿势。</p>
谢御见到母亲已走过去,耳朵听到呜呜的哭声,就不再拌嘴,而是小跑着跟上母亲。</p>
哭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她一面哭一面向张家二老道:“多谢你老人家,原来你老人家眼里倒明白我这个人。”</p>
张家大爷微笑道:“管二嫂,你虽从来说话不好听,人却是好的,我家儿媳的妹妹紫芳姑娘被平王府耻辱,我一直担心你要刻薄,王大娘对我说你背后倒骂平王府,那时我就明白了你。”</p>
管二嫂说话实在难听,因做人不肯吃亏,不过街坊都知道她心眼儿还成,王大娘的媳妇难产,管二嫂帮着料理,就是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难听,王家鸡买回来的晚,就说王家不肯给媳妇煮鸡汤,是不是想媳妇去死,她说完后,从自己家里又取出十个鸡蛋。</p>
在曾紫芳受辱的事情上,她说话也很直:“这曾家的姑娘太不留神,一个大姑娘好好的上什么街,这回让平王府那群货色惹上,看你怎么脱身。”</p>
平王府的姬妾再来,管二嫂出去把她们一顿臭骂,平王府的人多,双方战个平手,管二嫂嗓子吼哑了,下一回就没有出战。</p>
张家大爷把她也带出来,另外还有几家是平时看好的邻居,因为这条街上的房子是一代传给一代,彼此都知道对方性情,余下的邻居们有两家做完坏事永不承认,张家大爷才不会带这样的人离京。</p>
张家这里没有什么可说的,张家大爷按曾宝莲说过的许诺:“到了西疆有房子给你们住,也有营生给你们,大家放心吧,你们的箱笼虽没全搬来,衣食不用担心。”</p>
谢御冲上前去,说了几句不会不管他们的话,赢得人人喝彩,都说小哥儿好生能干,谢御昂着脑袋从鲁康面前走开,鲁康窃笑不已,这是你们谢家的事情,叔叔我都不会抢你的呢。</p>
兵部尚书钱江主动过来见,容氏忙着料理这一顿说不上早饭也比午饭早的饮食,他就和曾宝莲说话。</p>
“少夫人,赶快离开为上,这附近随时会出现三王的兵马。”</p>
曾宝莲说声用过饭就上路,饭用到尾声时,谢运回来,他匆匆的吃上几口带着大家上路。</p>
镇西侯不在这里,钱江并不奇怪,谢世子挡的是后面的追兵,追兵不会只从后面来。</p>
大家都明白“打仗”的重要性,而大部分的人主要是细软全带上,像张家的邻居这种私房钱可能塞老鼠洞里,那就没办法取出来,不过有个承诺,大家都走得并不算焦虑。</p>
不会打仗的人都在马车里呆着,这个晚上也没有宿营,谢运带着士兵护送全队继续西行。</p>
.....</p>
京里自从有三王,没事就戒严、封锁街道,远处的街上有打斗声,这种并不稀奇。</p>
平王妃到下午才知道消息,她怔上半天。</p>
回想容氏和她的交往,其实自己也知道是贴上去,既然没有深厚交情,容氏不打招呼有她的道理,可是心里还是难受,再想想谢家杀了人再走,只怕要公然的声讨三王,三王一旦发怒的话,最好而又最方便迁怒的人就是自己家。</p>
还有宫里的娘娘她能不能保住,平王妃也想了很多。</p>
弄明白平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过继,平王妃恨了皇后好半天,娘娘这是想让平王当试刀石,激起外省的兵马勤王吗?</p>
京里已经没有皇帝,却还有娘娘,还有一位正统皇嗣的平王殿下。</p>
如果平王死在三王的刀下,外省估计一石掀起千尺浪,声称给平王报仇的人不会在少数,可是平王还在,外省里暗助平王的一定没有,都知道这位殿下有酒有色皆足,助他得天下那叫傻,或者叫野心过大,双眼蒙蔽,用一个字形容,瞎。</p>
平王妃今早刚不恨娘娘,娘娘身体不好,导致她考虑的事情有限,三王入驻宫里也让她熬神等等,午后就听到镇西侯杀人走人,又半个时辰里消息如潮水般袭来。</p>
“兵部尚书钱江大人也跟着走了,刑部里走了一批的老公事,现在刑部尚书发脾气他无人可用,工部里走了一位侍郎.....”</p>
五分之一的大小官员足够平王府打听的,所以没有打听完,也报上半个时辰,让平王妃直着眼睛仿佛吓呆。</p>
等到她恢复说话,第一句话就是:“这尚书侍郎的也能抛弃官职不要吗?”</p>
第二句话她有所回魂,板起脸道:“这是把娘娘也不要了,先皇在时对他们委以重任,遇事就自己逃走.....”</p>
说到这里又说不去了,“遇事”,即将遇到什么事情呢?</p>
平王妃不敢想,巨大的恐惧感让她掩面开始哭泣,回话的管事不得不提醒她:“娘娘,我刚才说咱们家是不是多做些干粮屯着,照这样的局势下去,这一年的东西只怕买不全。”</p>
平王妃抹下泪水:“你说的对,”吩咐他多做干粮,拿着府里珍藏的金银,街上有什么东西赶紧买回来。</p>
她没有去看平王,平王也不管事儿,而且见到平王后,夫妻只怕抱头痛哭,相对着等死。</p>
平王妃打起精神,蔫巴着脸儿先去安排今年府下的食用。</p>
这才是夏天呢,离过年还有大半年,可是平王妃也好,管事的也好,话里虽没有明说,内心却明白明年日子也难熬,这种闹法大伤元气,外省再阳奉阴违的话,没有几年无法恢复。</p>
自从三王进京,平王为自保花天酒地的更加厉害,三王看不上他,把他历年该得的一里一里扣下去,平王府如果不是王府的话,换成一般的官宅已经穷了。</p>
饶是家底子丰厚,平王妃走进库房看着金银一箱一箱的减少,心头痛不可当。</p>
镇西侯夫人又上心头,容氏言笑晏晏的模样,让平王妃怅然不止,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我呢?难道我不想离开吗?</p>
随后她垂头丧气,确实,她不能离开,她不可能说动贪图享受的平王离开王府的侍候,也不能如让自己唾弃的钱江等官员那样离开皇后娘娘。</p>
自己留在京里,好歹皇后娘娘有个臂膀。</p>
平王妃安慰着自己,心里再乱一回,再安慰着自己,把这个下午和晚上度过,这样的煎熬,她极大的可能会失眠,可是晚上平王扯着她一定吃几杯酒,平王妃暗想苦中作乐也罢,过一天是一天,还真的吃了两杯,让碧俏打发平王好生睡下,她回房倒头就睡,睡得很早。</p>
酒后的觉,睡得沉,平王妃这种不酗酒的人,醒来也不艰难,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迷糊着问:“你做什么?”</p>
平王手捂在她嘴唇上,耳语地道:“要紧事,跟我来。”</p>
平王妃一惊更加清醒,看看纱帐外面月光明亮,一旁的烛台静静的散发着寂寞。</p>
早两年平王妃就开始节约,夏天的月光可以当烛火,何必再浪费蜡烛。</p>
月光也提醒平王妃天还早呢,这个时候的要紧事,难道是皇后娘娘在宫里私下找自己,再不然就是平王要有危险。</p>
平王妃一言不发的跟着平王走出去,平王的姿势猫着腰弓着背,活似个当贼的,在他身前垂着一个东西,是个包袱,跟在后面的平王妃没有看到,她就只顾着担惊和惊醒去了。</p>
王府里静悄悄,连上夜的人也没有,平王妃也没有心思过问,现在没有上夜的不是更方便夫妻行事吗。</p>
最隐蔽的角门那里,大管家带着今晚排好的上夜人在这里,每个人都带着兵器,平王妃更以为是娘娘有事,更加的噤声。</p>
他们等着,直到前面有了动静,“辘辘”一声响,让平王妃打个激灵,后怕满身的袭来,平王却伸长头颈悄问:“是兄弟吗?”</p>
“是我啊,哥哥。”</p>
平王妃听着很陌生,平王的兄弟她不认识的太多,如王爷在青楼里喝酒时的称兄道弟,三王进京后更是普通一般常见的事迹,平王妃猜测着应该是这样的兄弟,忽然又了悟。</p>
她也看过几本书的人,书上曾说鸡鸣狗盗之徒另有大用,也是的,娘娘今晚有事,满朝官员们走的走,靠不住的靠不住,倒是这样的鸡鸣狗盗徒,能中些作用吧。</p>
黑暗中出现一辆车,车上摆着的是竹篓子,赶车的左右看看,跳下来揭开一个竹篓子:“快进来。”</p>
平王扶平王妃先进去,在她头发上堆几颗菜,盖上盖子,自己握着大管家的手涕泪交加:“你想法子好生的保全府里的人,这些年我对大家伙儿也不怎么样,如果连累你,连累府里的人,我在外面可没法活了。”</p>
大管事和上夜的全哭了。</p>
平王府这些代里,还是有忠仆的,全在这里为平王送行,并且预防出现意外情况。</p>
大管事的道:“快走吧,府里我照看,到了安全地方想法来个信儿。”</p>
平王妃让菜挡住耳朵,什么也没有听见。</p>
赶车也急:“赶紧赶紧,让巡逻的发现掉脑袋。”平王也钻进去,赶车的离开,大管事的再停留片刻,见到周围没有动静,悄悄的回府关门,在上夜的地方,大家无声无息的悄坐着。</p>
外面有只猫经过,也小心的查看一番,直到没事再回来坐下。</p>
平王那车是起早送出城的垃圾,天未明的时候,赶车的把他们送到官道上,手指着林子:“杨老三在那里藏着一辆车,你们赶紧的走吧,天一亮京里肯定查,你们抓紧。”</p>
平王妃走出竹篓见到已出京门,心里能没数吗?此时不是盘问平王的地方,平王妃眼含热泪向车夫蹲了蹲身子,车夫后退着,过会儿又上来:“哥哥哎,兄弟们再一起喝花酒的日子要等来年了,这是欠你的一两花酒银子,你看着路上用。”</p>
平王无法推辞,装在袖子里:“哎,好兄弟,谢谢你,等我有回来的那天,这京里有名的红牌,哥哥帮你全包圆儿。”</p>
赶车的不乐意了:“哥哥哎,你帮我包圆儿,兄弟还有什么?”</p>
平王拍拍他肩膀:“我出钱,你全包圆儿。”</p>
“成,这话成,咱们说定了,您二老回来的那天,就是我在花街风光的那天。”</p>
赶车的拱手:“不能再说了,我得回去了。”</p>
平王夫妻目送他隐入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进树林,见到低矮的树下面,树叶子盖住一辆马车,平王扶着平王妃:“你上车。”把胸前小包袱给她:“拿好,这是咱们一路去西疆的盘缠钱,如果丢了就只能讨饭去了。”</p>
“去西疆?”平王妃忍不住问。</p>
“先走,路上再说。”平王赶车,夫妻趁夜从官道走一截路,就没入小路中。</p>
天在这个时候微放光明,平王府的大管事对上夜的人点头:“是时候了,”</p>
他们出去满王府里吆喝:“王爷王妃不见了,天杀的,这老公母们抛下咱们了,咱们可是几辈子侍候他们啊,天呐,平王和平王妃不见了.....”</p>
几个人大跑小跑着:“我得告诉殿下去,”</p>
“我得告诉三王去.....”</p>
跑在街上让巡逻的拿下来,一起扭送回府,三王得信后都不睡了,一起跑来。</p>
见到整个王府里骂声一片,骂着平王的各种丑事,那个叫碧俏的妾犹其愤怒,污言秽语数她最多。</p>
“我还是个孩子,就买我回来,我还小呢,我......”接下来的话听得三王一起皱眉头。</p>
这不是王府的良家妾,这是青楼里出来的,虽不是最下流的话,也足够听的了。</p>
厨娘敲着擀面杖骂,扫地的拄着扫帚骂,丫头们哭成泪人儿的骂,有一个小丫头刚进府,怯怯地道:“没有这么差吧,”</p>
带她的妈妈把她推一记,低声道:“快骂,”</p>
在这里没有人教,大管家都在骂,当然无人不骂,哪怕不懂这样的骂能救自己,对主人总有一些不满,这就阖府怒骂平王和平王妃。</p>
三王听得脑袋发胀,也不会这就相信整个王府没有一个人知道平王去哪里,大管家这种还是要审问的,妾和房里的丫头也不能减免,不过都得到灵感似的,每个人尽情的说出很多的亲戚知己,供三王寻找平王夫妻,再就把平王夫妻一通的大骂。</p>
三王没有办法,把他们全关在王府里,不许有人进出,这就难不住他们,平王府昨天不是又做了很多的干粮,又有几口井在,菜也储存的不错,夏天的园子里也有可吃的东西,平王府没有了主人,重新过起日子。</p>
傍晚的时候,平王和平王妃投宿在农家,只睡到四更,约摸着路上有人走动,这附近人烟多野狗就少,夫妻起早上路,只求逃命不顾作息。</p>
连过两个城池,平王才和平王妃解释他出逃的原因。</p>
“谢家一离开,我这脑袋后面就凉嗖嗖的,再不走我就真的没命了。”</p>
平王妃对容氏仍有芥蒂,这种我拿你当知己,你当我不一回事情,很方便记仇。</p>
而平王妃对平王有些志气。</p>
“那也不是一定要去西疆,娘娘还在宫里呢,王爷您应该前往外省,举兵勤王。”</p>
平王呸道:“屁!你看我能弄来几个兵?我也不会打仗啊,再者你以为外省当我是王爷殿下吗?”</p>
他一口气历数出十几个官员,官职都不低:“乌省的老古每年都弹劾我,我不就帮着几个喝花酒的人在先皇面前说他坏话了吗?”</p>
“屁!你真是个屁,古大人刚正不阿,先皇又相信他,被他拿去私利的人在外省没有门路可寻,就跑到京里青楼专等你,你吃人家几口酒,就帮人家胡说八道,我要是古大人见到你先来一顿。”平王妃对这种事情也是一样的鄙夷。</p>
平王笑得很欢畅:“所以我不能去外省,还有青省的老余......”</p>
平王妃皱眉听完:“成了,咱们就去西疆吧。”万幸她对待容氏从没有错过。</p>
平王也是这个想法:“你和镇西侯夫人不是朋友吗?我有兄弟送我出京,你有朋友投奔几天。”</p>
平王妃听着,一股子气积在心里,这个扶不起来的是真真没囊气,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想想真伤心,前面大半辈子跟着他没少添气,这后辈子还要为他背井离乡,家里的珠宝、丫头、还有新纳的妾花了八百两银子.....</p>
“咦,你怎么没带上碧俏、嫣红,赵田二位姨娘可是你从小房里侍候的人,”平王妃忽然不伤心了,她问道。</p>
赶车的平王回头瞪她:“带上你就是全家,带上她们能赶路吗?”</p>
平王妃本来不想笑,后来还是慢慢的勾起嘴角。</p>
“走吧走吧,镇西侯杀人离京,说明他有想法,还能有什么想法呢,为先皇不忍着呗,只能是这样,咱们投奔他去,他当我是个王爷也行,不当我是个王爷也行。”</p>
这一对夫妻起早贪黑的向着西疆前进。</p>
......</p>
平王离京的消息半个月后传开,曾家五房里四爷曾昌成天唉声叹气,四奶奶也觉得后悔:“这米面又贵了,你和谢家姑奶奶姓一个曾,又得不到重用,不然咱们也走吧,姑奶奶不愿意要咱们,我就求她。”</p>
“你去城门看看,能走出去算你有能耐。”曾昌愁眉苦脸:“平王殿下倒是有志气的,他全扔下来一走了之,这说明大战就要开始了,而且西疆一打,将是全国的战役。”</p>
.....</p>
西疆二十一城,面对内陆最近的五座城池,分别是长守、临内、济地、梁州、宋城。</p>
六月的时候,镇西侯的堂兄谢振就赶到临内,每天眺望对面的平川上。</p>
谢家自谢明辉以后的经营,整个西疆和内陆间保留大片的平原,并没有另建城池相连,谢家其它房头至今不知道为什么。</p>
谢振也不知道,不过自从三王进京以后,谢振再巡视城池的时候,觉得这样办很有道理,如果三王挥兵向西,不好意思,西疆的周围没有可供驻兵的城池,而且平原上很容易就看出来。</p>
就像谢振接到镇西侯的信以后,他在这里照应,也搭眼一看就知道镇西侯今天有没有回来。</p>
曾宝莲搭上崔二拐的粮车前来,返程是谢运押车,三个月里一个来回,谢振看着七月里的秋阳,掐算着侯爷应该到了。</p>
“您看!”</p>
谢振的儿子谢东高兴的道:“父亲,叔父和运弟回来了。”草原的远处有一点黑,仿佛白纸上一个小小的墨点,可是看习惯的人知道那是队伍,单个人或十几个人不可能这么远就有黑点出现。</p>
谢振笑道:“开城门,谢东谢南,你们各带兵马向左右两翼巡逻,我带着元姐儿迎接侯爷。”</p>
谢雨霖姑侄念念不忘的“真”小姑娘元姐儿,是谢振的孙女,谢东的女儿,她也想叔祖家的孩子,就跟着祖父在这里。</p>
小姑娘今年也是八岁,穿着石榴红的小罗衣,淡黄色的小裙子,花容月貌的小脸儿上笑眯眯:“祖父带我在马上,我就可以最早看到雨神姑姑,看到招弟,还有谢下雨。”</p>
小姑娘是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谢振大乐:“还有谢下雨啊?”</p>
“嗯,御哥会给我带京里东西的。”元姐儿上马,踢哒着小胖腿让快些。</p>
车队里的人看到一座城,都说西疆到了可以安顿,再一看杀气腾腾的兵马出城,有几个挺害怕的。</p>
镇西侯父子带着进京的子侄拍马上前,谢振等大笑迎来,元姐儿软软的嗓音响起:“姑姑,你回来了吗?”</p>
“雨水,我来接你。”</p>
“御哥,你在哪里?”</p>
虚惊一场的人放下心:“是迎接的人呐。”</p>
秀娟在车里坐不住:“西疆到了,二姑娘说带我吃东西,”她往外面看,这一看就瞪大眼睛:“祖母,娘,快看好多的兵。”</p>
她的娘也看,七老太太就不看了,人有年纪,虽常在京里不怎么出门,到底听的多些,七老太太镇定的道:“有兵好啊,别人打不到这里来。”</p>
开江侯看着临内这城,再遥遥看看相邻的四座城,抚须自嘲:“一样是侯爷,小谢可比老子气派多了,难怪别人背后说他是土皇帝,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城池。”</p>
开江侯占据全国最大的一条河道,管辖着四通八达的水上运输,钱是不少,不过地方可没有这么整齐。</p>
镇西侯和谢振下马,抱在一起,开江侯又觉得他们兄弟感情真好。</p>
开江侯不知道的是,自谢明辉以后,镇西侯府对谢振这一房抱愧,如果谢明辉有亲生儿子,那么代代袭爵不会含糊,可自谢龙开始就不是谢家的血脉,代代镇西侯如果有一个早登基的,侯爵将还给的是谢振这一房。</p>
立嫡立长,谢振全占着。</p>
当初封侯爵的时候以战功论,倒没有考虑嫡与长这两个字。</p>
当天大家进城,事先安排的有住处,因七月里白天秋老虎,晚上起凉寒,在路上是马车多披件衣裳倒不怎么觉得,到了这里以后,容氏和曾宝莲第一件事情就是分发一些薄的被褥,还有一些成衣发下去。</p>
有的少领一件,没有的多领一件,那些谢家私自搬出来的箱笼里,各家的东西不等。</p>
第二天就继续前往西疆首府,沿路的城池尽相迎接,跟来的人见到地方广阔,最不放心的人也渐渐安定,这一天来到西疆首府西疆城,见到城池宏伟,高大峻立,头回见到的人交口称赞,觉得在这里过上几年,比在京里好的太多,每个人开始盘算着怎么过日子,怎么做营生。</p>sxbiquge/read/66/66759/ )
谢运回他一个漂亮的笑容,露出的满口白牙好生的有精神,他暗想这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我会叫你一声堂叔?</p>
这样一想就浑身恶寒,谢运再摆长枪,笑容满面地刺激着小北王:“你不敢打吗?”世子愈发的大模大样,枪交单手,枪尖轮流的指向跟着小北王的人,哈哈大笑道:“尔等敢追来,可又不战,难道是给东王和南王摆个架势看看?”</p>
小北王身后的一位将军听不下去,从马鞍桥上拔出他的兵器,也是一把长枪,在没有小北王的吩咐之下,这位也忘记请求一下王爷,实在是气不过了,大喝一声:“谢家小儿看我战你。”</p>
斜刺里伸出来另一根长枪,两枪相撞,发出震耳的一记响声,将军惊呼道:“殿下!”</p>
拦下他的是小北王。</p>
长枪是很常用的兵器,有句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几乎每个军中都有长枪队,谢家世代镇守西疆,小北王镇守北疆,不约而同的选定长枪做为家传的兵器,自有他们历代锤炼出来的道理。</p>
这就小北王一出手,也打的是一个出其不意,长枪的威力展开来,无形中助长殿下不少气势。</p>
小北王傲气地吩咐手下人:“你们都退下,今天我好好教训谢家的小子。”</p>
他一摆长枪对着谢运拍马而去,谢运打马而来,两下里还没有碰到马头,金戈声脆响十几声,已交换十数招。</p>
谢运年青力壮,小北王正在盛年,两个人不分胜负都不会罢手,见马已错身过去,拨转马头再来一回,这里面小北王是恨不能这就杀了谢运的心,谢运却还在试探小北王的功夫。</p>
单从这一点上,谢家的功夫就超过北王府,这不是北王府在镇守北疆的时候运气过高,所有的关城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敌人不会对你含糊,只是谢家的准备过于充分。</p>
花上数代准备的登基之路,粮草永远充足、兵器永远满库、消息永远畅通,及各家的功夫永远在谢家的揣摩当中。</p>
这里离京城还近,不是恋战的地方,就在小北王认为他和更加年青的谢运不相上下时,谢运忽然变招,三枪逼退小北王,毫不客气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朵花。</p>
血沁出的花带来刻骨的疼痛,还有铭心的耻辱。</p>
小北王跟随的人发一声喊上前来救,在“不要伤到殿下”的呼声里,谢运放声长笑就此离开。</p>
这种局面出来,东王和南王也不会再敢派出人马追赶,小北王也只能怯气的回京,至多三王急信快马让沿途的兵马拦截,而拦不拦得下来,又是另外的一回事情。</p>
谢运沿途不再停留,一路急驰追赶整个队伍。</p>
曾宝莲这个时候来到张家的那些马车旁边,马车是谢家的,人是张家的邻居及大姐夫张毅要好的几个同窗。</p>
谢御正在和姑姑、姐姐商议:“接下来劝人的话要让我先说。”</p>
谢雨霖故作纳闷:“刚才你有说啊。”</p>
“我那是跟着姑姑和姐姐后面声援,还没有起头的说过,等下让我先说,姑姑和姐姐你们做好声援我的准备。”谢御振振有词。</p>
鲁康腆起肚子:“这么说,我也应该有一回先开口的机会。”</p>
谢御气恼道:“以后不认你当哥哥。”</p>
这正中鲁康下怀,鲁康做出一个欢天喜地的姿势。</p>
谢御见到母亲已走过去,耳朵听到呜呜的哭声,就不再拌嘴,而是小跑着跟上母亲。</p>
哭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她一面哭一面向张家二老道:“多谢你老人家,原来你老人家眼里倒明白我这个人。”</p>
张家大爷微笑道:“管二嫂,你虽从来说话不好听,人却是好的,我家儿媳的妹妹紫芳姑娘被平王府耻辱,我一直担心你要刻薄,王大娘对我说你背后倒骂平王府,那时我就明白了你。”</p>
管二嫂说话实在难听,因做人不肯吃亏,不过街坊都知道她心眼儿还成,王大娘的媳妇难产,管二嫂帮着料理,就是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难听,王家鸡买回来的晚,就说王家不肯给媳妇煮鸡汤,是不是想媳妇去死,她说完后,从自己家里又取出十个鸡蛋。</p>
在曾紫芳受辱的事情上,她说话也很直:“这曾家的姑娘太不留神,一个大姑娘好好的上什么街,这回让平王府那群货色惹上,看你怎么脱身。”</p>
平王府的姬妾再来,管二嫂出去把她们一顿臭骂,平王府的人多,双方战个平手,管二嫂嗓子吼哑了,下一回就没有出战。</p>
张家大爷把她也带出来,另外还有几家是平时看好的邻居,因为这条街上的房子是一代传给一代,彼此都知道对方性情,余下的邻居们有两家做完坏事永不承认,张家大爷才不会带这样的人离京。</p>
张家这里没有什么可说的,张家大爷按曾宝莲说过的许诺:“到了西疆有房子给你们住,也有营生给你们,大家放心吧,你们的箱笼虽没全搬来,衣食不用担心。”</p>
谢御冲上前去,说了几句不会不管他们的话,赢得人人喝彩,都说小哥儿好生能干,谢御昂着脑袋从鲁康面前走开,鲁康窃笑不已,这是你们谢家的事情,叔叔我都不会抢你的呢。</p>
兵部尚书钱江主动过来见,容氏忙着料理这一顿说不上早饭也比午饭早的饮食,他就和曾宝莲说话。</p>
“少夫人,赶快离开为上,这附近随时会出现三王的兵马。”</p>
曾宝莲说声用过饭就上路,饭用到尾声时,谢运回来,他匆匆的吃上几口带着大家上路。</p>
镇西侯不在这里,钱江并不奇怪,谢世子挡的是后面的追兵,追兵不会只从后面来。</p>
大家都明白“打仗”的重要性,而大部分的人主要是细软全带上,像张家的邻居这种私房钱可能塞老鼠洞里,那就没办法取出来,不过有个承诺,大家都走得并不算焦虑。</p>
不会打仗的人都在马车里呆着,这个晚上也没有宿营,谢运带着士兵护送全队继续西行。</p>
.....</p>
京里自从有三王,没事就戒严、封锁街道,远处的街上有打斗声,这种并不稀奇。</p>
平王妃到下午才知道消息,她怔上半天。</p>
回想容氏和她的交往,其实自己也知道是贴上去,既然没有深厚交情,容氏不打招呼有她的道理,可是心里还是难受,再想想谢家杀了人再走,只怕要公然的声讨三王,三王一旦发怒的话,最好而又最方便迁怒的人就是自己家。</p>
还有宫里的娘娘她能不能保住,平王妃也想了很多。</p>
弄明白平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过继,平王妃恨了皇后好半天,娘娘这是想让平王当试刀石,激起外省的兵马勤王吗?</p>
京里已经没有皇帝,却还有娘娘,还有一位正统皇嗣的平王殿下。</p>
如果平王死在三王的刀下,外省估计一石掀起千尺浪,声称给平王报仇的人不会在少数,可是平王还在,外省里暗助平王的一定没有,都知道这位殿下有酒有色皆足,助他得天下那叫傻,或者叫野心过大,双眼蒙蔽,用一个字形容,瞎。</p>
平王妃今早刚不恨娘娘,娘娘身体不好,导致她考虑的事情有限,三王入驻宫里也让她熬神等等,午后就听到镇西侯杀人走人,又半个时辰里消息如潮水般袭来。</p>
“兵部尚书钱江大人也跟着走了,刑部里走了一批的老公事,现在刑部尚书发脾气他无人可用,工部里走了一位侍郎.....”</p>
五分之一的大小官员足够平王府打听的,所以没有打听完,也报上半个时辰,让平王妃直着眼睛仿佛吓呆。</p>
等到她恢复说话,第一句话就是:“这尚书侍郎的也能抛弃官职不要吗?”</p>
第二句话她有所回魂,板起脸道:“这是把娘娘也不要了,先皇在时对他们委以重任,遇事就自己逃走.....”</p>
说到这里又说不去了,“遇事”,即将遇到什么事情呢?</p>
平王妃不敢想,巨大的恐惧感让她掩面开始哭泣,回话的管事不得不提醒她:“娘娘,我刚才说咱们家是不是多做些干粮屯着,照这样的局势下去,这一年的东西只怕买不全。”</p>
平王妃抹下泪水:“你说的对,”吩咐他多做干粮,拿着府里珍藏的金银,街上有什么东西赶紧买回来。</p>
她没有去看平王,平王也不管事儿,而且见到平王后,夫妻只怕抱头痛哭,相对着等死。</p>
平王妃打起精神,蔫巴着脸儿先去安排今年府下的食用。</p>
这才是夏天呢,离过年还有大半年,可是平王妃也好,管事的也好,话里虽没有明说,内心却明白明年日子也难熬,这种闹法大伤元气,外省再阳奉阴违的话,没有几年无法恢复。</p>
自从三王进京,平王为自保花天酒地的更加厉害,三王看不上他,把他历年该得的一里一里扣下去,平王府如果不是王府的话,换成一般的官宅已经穷了。</p>
饶是家底子丰厚,平王妃走进库房看着金银一箱一箱的减少,心头痛不可当。</p>
镇西侯夫人又上心头,容氏言笑晏晏的模样,让平王妃怅然不止,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我呢?难道我不想离开吗?</p>
随后她垂头丧气,确实,她不能离开,她不可能说动贪图享受的平王离开王府的侍候,也不能如让自己唾弃的钱江等官员那样离开皇后娘娘。</p>
自己留在京里,好歹皇后娘娘有个臂膀。</p>
平王妃安慰着自己,心里再乱一回,再安慰着自己,把这个下午和晚上度过,这样的煎熬,她极大的可能会失眠,可是晚上平王扯着她一定吃几杯酒,平王妃暗想苦中作乐也罢,过一天是一天,还真的吃了两杯,让碧俏打发平王好生睡下,她回房倒头就睡,睡得很早。</p>
酒后的觉,睡得沉,平王妃这种不酗酒的人,醒来也不艰难,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迷糊着问:“你做什么?”</p>
平王手捂在她嘴唇上,耳语地道:“要紧事,跟我来。”</p>
平王妃一惊更加清醒,看看纱帐外面月光明亮,一旁的烛台静静的散发着寂寞。</p>
早两年平王妃就开始节约,夏天的月光可以当烛火,何必再浪费蜡烛。</p>
月光也提醒平王妃天还早呢,这个时候的要紧事,难道是皇后娘娘在宫里私下找自己,再不然就是平王要有危险。</p>
平王妃一言不发的跟着平王走出去,平王的姿势猫着腰弓着背,活似个当贼的,在他身前垂着一个东西,是个包袱,跟在后面的平王妃没有看到,她就只顾着担惊和惊醒去了。</p>
王府里静悄悄,连上夜的人也没有,平王妃也没有心思过问,现在没有上夜的不是更方便夫妻行事吗。</p>
最隐蔽的角门那里,大管家带着今晚排好的上夜人在这里,每个人都带着兵器,平王妃更以为是娘娘有事,更加的噤声。</p>
他们等着,直到前面有了动静,“辘辘”一声响,让平王妃打个激灵,后怕满身的袭来,平王却伸长头颈悄问:“是兄弟吗?”</p>
“是我啊,哥哥。”</p>
平王妃听着很陌生,平王的兄弟她不认识的太多,如王爷在青楼里喝酒时的称兄道弟,三王进京后更是普通一般常见的事迹,平王妃猜测着应该是这样的兄弟,忽然又了悟。</p>
她也看过几本书的人,书上曾说鸡鸣狗盗之徒另有大用,也是的,娘娘今晚有事,满朝官员们走的走,靠不住的靠不住,倒是这样的鸡鸣狗盗徒,能中些作用吧。</p>
黑暗中出现一辆车,车上摆着的是竹篓子,赶车的左右看看,跳下来揭开一个竹篓子:“快进来。”</p>
平王扶平王妃先进去,在她头发上堆几颗菜,盖上盖子,自己握着大管家的手涕泪交加:“你想法子好生的保全府里的人,这些年我对大家伙儿也不怎么样,如果连累你,连累府里的人,我在外面可没法活了。”</p>
大管事和上夜的全哭了。</p>
平王府这些代里,还是有忠仆的,全在这里为平王送行,并且预防出现意外情况。</p>
大管事的道:“快走吧,府里我照看,到了安全地方想法来个信儿。”</p>
平王妃让菜挡住耳朵,什么也没有听见。</p>
赶车也急:“赶紧赶紧,让巡逻的发现掉脑袋。”平王也钻进去,赶车的离开,大管事的再停留片刻,见到周围没有动静,悄悄的回府关门,在上夜的地方,大家无声无息的悄坐着。</p>
外面有只猫经过,也小心的查看一番,直到没事再回来坐下。</p>
平王那车是起早送出城的垃圾,天未明的时候,赶车的把他们送到官道上,手指着林子:“杨老三在那里藏着一辆车,你们赶紧的走吧,天一亮京里肯定查,你们抓紧。”</p>
平王妃走出竹篓见到已出京门,心里能没数吗?此时不是盘问平王的地方,平王妃眼含热泪向车夫蹲了蹲身子,车夫后退着,过会儿又上来:“哥哥哎,兄弟们再一起喝花酒的日子要等来年了,这是欠你的一两花酒银子,你看着路上用。”</p>
平王无法推辞,装在袖子里:“哎,好兄弟,谢谢你,等我有回来的那天,这京里有名的红牌,哥哥帮你全包圆儿。”</p>
赶车的不乐意了:“哥哥哎,你帮我包圆儿,兄弟还有什么?”</p>
平王拍拍他肩膀:“我出钱,你全包圆儿。”</p>
“成,这话成,咱们说定了,您二老回来的那天,就是我在花街风光的那天。”</p>
赶车的拱手:“不能再说了,我得回去了。”</p>
平王夫妻目送他隐入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进树林,见到低矮的树下面,树叶子盖住一辆马车,平王扶着平王妃:“你上车。”把胸前小包袱给她:“拿好,这是咱们一路去西疆的盘缠钱,如果丢了就只能讨饭去了。”</p>
“去西疆?”平王妃忍不住问。</p>
“先走,路上再说。”平王赶车,夫妻趁夜从官道走一截路,就没入小路中。</p>
天在这个时候微放光明,平王府的大管事对上夜的人点头:“是时候了,”</p>
他们出去满王府里吆喝:“王爷王妃不见了,天杀的,这老公母们抛下咱们了,咱们可是几辈子侍候他们啊,天呐,平王和平王妃不见了.....”</p>
几个人大跑小跑着:“我得告诉殿下去,”</p>
“我得告诉三王去.....”</p>
跑在街上让巡逻的拿下来,一起扭送回府,三王得信后都不睡了,一起跑来。</p>
见到整个王府里骂声一片,骂着平王的各种丑事,那个叫碧俏的妾犹其愤怒,污言秽语数她最多。</p>
“我还是个孩子,就买我回来,我还小呢,我......”接下来的话听得三王一起皱眉头。</p>
这不是王府的良家妾,这是青楼里出来的,虽不是最下流的话,也足够听的了。</p>
厨娘敲着擀面杖骂,扫地的拄着扫帚骂,丫头们哭成泪人儿的骂,有一个小丫头刚进府,怯怯地道:“没有这么差吧,”</p>
带她的妈妈把她推一记,低声道:“快骂,”</p>
在这里没有人教,大管家都在骂,当然无人不骂,哪怕不懂这样的骂能救自己,对主人总有一些不满,这就阖府怒骂平王和平王妃。</p>
三王听得脑袋发胀,也不会这就相信整个王府没有一个人知道平王去哪里,大管家这种还是要审问的,妾和房里的丫头也不能减免,不过都得到灵感似的,每个人尽情的说出很多的亲戚知己,供三王寻找平王夫妻,再就把平王夫妻一通的大骂。</p>
三王没有办法,把他们全关在王府里,不许有人进出,这就难不住他们,平王府昨天不是又做了很多的干粮,又有几口井在,菜也储存的不错,夏天的园子里也有可吃的东西,平王府没有了主人,重新过起日子。</p>
傍晚的时候,平王和平王妃投宿在农家,只睡到四更,约摸着路上有人走动,这附近人烟多野狗就少,夫妻起早上路,只求逃命不顾作息。</p>
连过两个城池,平王才和平王妃解释他出逃的原因。</p>
“谢家一离开,我这脑袋后面就凉嗖嗖的,再不走我就真的没命了。”</p>
平王妃对容氏仍有芥蒂,这种我拿你当知己,你当我不一回事情,很方便记仇。</p>
而平王妃对平王有些志气。</p>
“那也不是一定要去西疆,娘娘还在宫里呢,王爷您应该前往外省,举兵勤王。”</p>
平王呸道:“屁!你看我能弄来几个兵?我也不会打仗啊,再者你以为外省当我是王爷殿下吗?”</p>
他一口气历数出十几个官员,官职都不低:“乌省的老古每年都弹劾我,我不就帮着几个喝花酒的人在先皇面前说他坏话了吗?”</p>
“屁!你真是个屁,古大人刚正不阿,先皇又相信他,被他拿去私利的人在外省没有门路可寻,就跑到京里青楼专等你,你吃人家几口酒,就帮人家胡说八道,我要是古大人见到你先来一顿。”平王妃对这种事情也是一样的鄙夷。</p>
平王笑得很欢畅:“所以我不能去外省,还有青省的老余......”</p>
平王妃皱眉听完:“成了,咱们就去西疆吧。”万幸她对待容氏从没有错过。</p>
平王也是这个想法:“你和镇西侯夫人不是朋友吗?我有兄弟送我出京,你有朋友投奔几天。”</p>
平王妃听着,一股子气积在心里,这个扶不起来的是真真没囊气,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想想真伤心,前面大半辈子跟着他没少添气,这后辈子还要为他背井离乡,家里的珠宝、丫头、还有新纳的妾花了八百两银子.....</p>
“咦,你怎么没带上碧俏、嫣红,赵田二位姨娘可是你从小房里侍候的人,”平王妃忽然不伤心了,她问道。</p>
赶车的平王回头瞪她:“带上你就是全家,带上她们能赶路吗?”</p>
平王妃本来不想笑,后来还是慢慢的勾起嘴角。</p>
“走吧走吧,镇西侯杀人离京,说明他有想法,还能有什么想法呢,为先皇不忍着呗,只能是这样,咱们投奔他去,他当我是个王爷也行,不当我是个王爷也行。”</p>
这一对夫妻起早贪黑的向着西疆前进。</p>
......</p>
平王离京的消息半个月后传开,曾家五房里四爷曾昌成天唉声叹气,四奶奶也觉得后悔:“这米面又贵了,你和谢家姑奶奶姓一个曾,又得不到重用,不然咱们也走吧,姑奶奶不愿意要咱们,我就求她。”</p>
“你去城门看看,能走出去算你有能耐。”曾昌愁眉苦脸:“平王殿下倒是有志气的,他全扔下来一走了之,这说明大战就要开始了,而且西疆一打,将是全国的战役。”</p>
.....</p>
西疆二十一城,面对内陆最近的五座城池,分别是长守、临内、济地、梁州、宋城。</p>
六月的时候,镇西侯的堂兄谢振就赶到临内,每天眺望对面的平川上。</p>
谢家自谢明辉以后的经营,整个西疆和内陆间保留大片的平原,并没有另建城池相连,谢家其它房头至今不知道为什么。</p>
谢振也不知道,不过自从三王进京以后,谢振再巡视城池的时候,觉得这样办很有道理,如果三王挥兵向西,不好意思,西疆的周围没有可供驻兵的城池,而且平原上很容易就看出来。</p>
就像谢振接到镇西侯的信以后,他在这里照应,也搭眼一看就知道镇西侯今天有没有回来。</p>
曾宝莲搭上崔二拐的粮车前来,返程是谢运押车,三个月里一个来回,谢振看着七月里的秋阳,掐算着侯爷应该到了。</p>
“您看!”</p>
谢振的儿子谢东高兴的道:“父亲,叔父和运弟回来了。”草原的远处有一点黑,仿佛白纸上一个小小的墨点,可是看习惯的人知道那是队伍,单个人或十几个人不可能这么远就有黑点出现。</p>
谢振笑道:“开城门,谢东谢南,你们各带兵马向左右两翼巡逻,我带着元姐儿迎接侯爷。”</p>
谢雨霖姑侄念念不忘的“真”小姑娘元姐儿,是谢振的孙女,谢东的女儿,她也想叔祖家的孩子,就跟着祖父在这里。</p>
小姑娘今年也是八岁,穿着石榴红的小罗衣,淡黄色的小裙子,花容月貌的小脸儿上笑眯眯:“祖父带我在马上,我就可以最早看到雨神姑姑,看到招弟,还有谢下雨。”</p>
小姑娘是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谢振大乐:“还有谢下雨啊?”</p>
“嗯,御哥会给我带京里东西的。”元姐儿上马,踢哒着小胖腿让快些。</p>
车队里的人看到一座城,都说西疆到了可以安顿,再一看杀气腾腾的兵马出城,有几个挺害怕的。</p>
镇西侯父子带着进京的子侄拍马上前,谢振等大笑迎来,元姐儿软软的嗓音响起:“姑姑,你回来了吗?”</p>
“雨水,我来接你。”</p>
“御哥,你在哪里?”</p>
虚惊一场的人放下心:“是迎接的人呐。”</p>
秀娟在车里坐不住:“西疆到了,二姑娘说带我吃东西,”她往外面看,这一看就瞪大眼睛:“祖母,娘,快看好多的兵。”</p>
她的娘也看,七老太太就不看了,人有年纪,虽常在京里不怎么出门,到底听的多些,七老太太镇定的道:“有兵好啊,别人打不到这里来。”</p>
开江侯看着临内这城,再遥遥看看相邻的四座城,抚须自嘲:“一样是侯爷,小谢可比老子气派多了,难怪别人背后说他是土皇帝,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城池。”</p>
开江侯占据全国最大的一条河道,管辖着四通八达的水上运输,钱是不少,不过地方可没有这么整齐。</p>
镇西侯和谢振下马,抱在一起,开江侯又觉得他们兄弟感情真好。</p>
开江侯不知道的是,自谢明辉以后,镇西侯府对谢振这一房抱愧,如果谢明辉有亲生儿子,那么代代袭爵不会含糊,可自谢龙开始就不是谢家的血脉,代代镇西侯如果有一个早登基的,侯爵将还给的是谢振这一房。</p>
立嫡立长,谢振全占着。</p>
当初封侯爵的时候以战功论,倒没有考虑嫡与长这两个字。</p>
当天大家进城,事先安排的有住处,因七月里白天秋老虎,晚上起凉寒,在路上是马车多披件衣裳倒不怎么觉得,到了这里以后,容氏和曾宝莲第一件事情就是分发一些薄的被褥,还有一些成衣发下去。</p>
有的少领一件,没有的多领一件,那些谢家私自搬出来的箱笼里,各家的东西不等。</p>
第二天就继续前往西疆首府,沿路的城池尽相迎接,跟来的人见到地方广阔,最不放心的人也渐渐安定,这一天来到西疆首府西疆城,见到城池宏伟,高大峻立,头回见到的人交口称赞,觉得在这里过上几年,比在京里好的太多,每个人开始盘算着怎么过日子,怎么做营生。</p>sxbiquge/read/66/667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