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杨乐姗的话，伊文芳对着她笑：“怎么，你家镇西侯没有提前对你解说过，贵妃变成这模样当然与她自己受不住打击有关，不过皇后娘娘不应该让她出来，贵妃过来是给咱们看的。”</p>
杨乐姗身子晃几下：“原来是给咱们看的啊。”</p>
“是啊，”伊文芳意味深长：“我没进宫的时候，听到的闲话里，也以为贵妃不在了，现在看来她还在，所以咱们中间再高也有限，本朝毕竟只有一个贵妃的制啊。”</p>
杨乐姗回房坐立不安，当上贵妃也不过就这个模样，她还要当吗？可是为了她少年郎，杨乐姗咬牙，拼了。</p>
伊文芳的另一句话让杨乐姗高兴，她说“你家镇西侯”，伊文芳这样想，别人也会这样想，原来自己是镇西侯的人啊。</p>
片刻，另一位张彩来和她说话，也是问了问：“镇西侯还好吗？”</p>
杨乐姗响亮回答：“好，世子也好。”</p>
.....</p>
曾家的人从没有见到曾学书和邢氏的神情这么严肃，他们让大家聚集，面上板的像块铁，曾家一直是长兄当家，二房三房都带着慌乱。</p>
曾紫芳近来日子过得好，家里就她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虽然有张毅总拿沈家说事儿，可是从大伯到三叔都不同意。</p>
曾学书从曾宝莲的事情上，认为家里亏待姑娘们，姑娘们也是中用的。</p>
三爷曾有书从得意的女婿上面，总是想到这亲事原本是紫芳的，再加上女儿刚成亲就管家，有的是机会给紫芳挑个好亲事。</p>
三房长辈疼爱曾紫芳一个人，曾紫芳近来日子在蜜糖里呆着。</p>
见到大伯不高兴，曾紫芳最担心：“是三妹她不好吗？”</p>
家里对外的焦点，只有曾宝莲，对内，则是曾紫芳。</p>
曾学书嗯上一声，全家人的心提起来，等着曾学书说时，曾学书看向邢氏：“你说。”</p>
邢氏愁眉苦脸：“我在娘娘庙里看到世子和宝莲，我这个笨呐，本来我以为他们为侯夫人上香，刚刚想到宝莲成亲的人。”</p>
曾闻书笑了：“大哥，三弟，宝莲刚刚成亲，你们也太着急了。”</p>
曾学书面色更沉：“谢家祖训不纳妾！”</p>
曾闻书愕然：“是啊，不纳妾。”宝莲一定要生下男孩才行，侯夫人容氏现在生男孩还是女孩，倒没什么，世子已精明强干。</p>
三奶奶向氏笑道：“大哥大嫂放心，宝莲小着呢，多生几个就是。”</p>
邢氏难得和妯娌红脸，怒目道：“万一和咱们一样呢！”</p>
三个妯娌也只生下三个姑娘。</p>
向氏怔住：“是啊，万一呢。”</p>
她急了：“请大哥大嫂拿主意，这可怎么办呢。”</p>
二奶奶梁氏道：“多上香。”</p>
向氏想起来：“对，求符水，我去问问哪家的符水管用。”</p>
曾学书严肃地道：“咱们家如果有生男孩的主意，也就不用宝莲奔波，这些上香求符水的，你们当年没有弄过？”</p>
梁氏和向氏低下头。</p>
曾学书和邢氏慈爱的看向曾紫芳，曾紫芳福至心灵的懂了：“我？”她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现在包括大姐家里也依靠三妹过日子，而且大家从没有过得这么好过。</p>
曾紫芳看向外面，院子里走动的有四五个丫头妈妈，再看自己的衣饰，也无不精美，这些不是曾宝莲赠送，新管家的少夫人不敢这样对娘家，这些是镇西侯府的安排。</p>
曾紫芳有过一段惨痛经历，被平王府姬妾骂，帮她解围的，也是镇西侯府。</p>
她静静地道：“要我，我愿意。”</p>
曾学书大喜，不过又道：“咱们嫁过去的可是你三妹，谢家也不纳妾。”</p>
曾紫芳天生柔顺，否则不会好好的姑娘由着父亲安排送人，虽没有成功，曾紫芳是知道的，拿她的人换父亲的官职。</p>
当初能同意，而且日子未知，现在对她又有何难，曾紫芳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家里没有兄弟，大姐出嫁，三妹高嫁，如果三妹生不下男孩，我愿意代三妹产子，以后招个女婿给长辈们养老。”</p>
曾闻书和梁氏也愿意，如今是宝莲好，才大家好，家里能帮宝莲的一定要帮，而紫芳凭借谢家的势力，招个家境穷些的上门也很简单，西疆算富裕的，不过穷人到处都有。</p>
曾闻书想到沈家，沈家不是一直想要紫芳吗，如果他肯上门，那就给她，否则，张毅也就不用啰嗦。</p>
当下全家人都同意，曾学书让向氏换出门衣裳，欢欢喜喜的告诉曾宝莲。</p>
曾宝莲听到没忍住，眼泪滴下来，母女说话，丫头们在外面，曾宝莲谢过母亲。</p>
她不必说什么世子心爱我这样的话，谢家不训妾，曾宝莲就一定要生男孩，世子带着她往娘娘庙里上香，曾宝莲能为世子做的，就是一定给他世子血脉的男孩。</p>
晚上告诉谢运，谢运在妻子提出来时，是不同意的，刚刚新婚，就想到霸占姨姐，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不过曾家的人提出来，曾紫芳又自愿，谢运默然过，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在他的心里已认可宝莲，他是不愿意将来有尴尬的事情而换妻子。</p>
如果没有祖训，反倒省事，外面生一个带回家就是。</p>
这事情在谢运这里就过了明路，夫妻约好，曾宝莲五年不生男孩的话，就让曾紫芳生，如果曾紫芳也生不出男孩，就由曾宝莲物色女子在外面生下来，同样的留子嫁母。</p>
事情解决，夫妻心情舒畅，这个晚上无比尽兴，如果夫妻恩爱，还继续想着生儿子，和不生儿子，两个人都觉得压力之重，重如泰山。</p>
自从容氏有孕，提醒侯爷给儿子白眼看，曾宝莲就开始进补，她的婆婆进补为安胎，少夫人进补为早生贵子，曾紫芳也就跟着调理，把给曾宝莲的药同样的送给曾紫芳就行。</p>
谢运当然不会告诉父亲，镇西侯很快就知道，他没说破，也默认这个做法。</p>
毕竟，违背祖训不可以，而休妻也同样不合适。</p>
当年容氏也曾受过这样的煎熬，幸好她早早生下谢运，否则的话，镇西侯其实也这样想过。</p>
镇西侯给儿子白眼看，其实也是继承，当年的世子看过老侯爷的白眼，而现在推想，老侯爷当世子的时候，也一定看过老老侯爷的白眼。</p>
这个秘密在谢家门里，各自悄悄的守着。</p>
.....</p>
镇西侯夫人发动的那天，石榴花刚刚开放，枝头红艳艳的夏日气氛，照亮整个侯府。</p>
稳婆说日子就是这几天，整个西疆期待着，曾宝莲更不用说。</p>
见到的人都说少夫人有福气，操办过红白喜事，才算真正的当家人，产女是大喜事，曾宝莲只要不出错，对家事就得心应手，以前认为她年青，管不好侯府的人也会转而夸奖她能干。</p>
早半个月，曾家全家入住侯府，陪着曾宝莲，虽然大家的主意远不如身经百战的谢家高，好歹是曾宝莲的一份助力。</p>
曾宝莲因此格外满意，这不，刚刚他往外，紫芳姐姐往里，谢运正眼也没看曾紫芳，曾紫芳也远远避开。</p>
“少夫人，”</p>
张家大奶奶恭维道：“侯夫人顺利得子，您还要侍候着修养，这家啊，您是越管越熟练了。”</p>
张家也在这里，曾秀慧也关心宝莲，而张家自从接纳曾紫芳之后，就受到曾家的照顾，理当过来。</p>
曾宝莲笑着说她还小，不太会管家，全仗着上上下下的人提点，内宅里走出春晴：“夫人有信儿了。”</p>
谢家的女眷以一位称为五祖母的长者为首，容家的女眷由容老爷的妻子舅太太为首，大家往内宅，走的时候交待曾宝莲准备红糖鸡蛋鸡汤人参等等，曾宝莲说已经备下。</p>
女眷们刚走，张毅进来：“三妹，这是大喜的日子，你就听我几句劝吧。”</p>
曾宝莲今天应付不来，冷淡地道：“姐夫请说。”</p>
“沈风学弟从京里赶来求亲，他带着京里打抱不平的几个才子，他们很会说话，三妹不要因为一时的固执，毁掉二妹一生不说，还把你婆家也带累。”</p>
“哦？从哪里带累我婆家？”</p>
张毅负起手，摇晃着脑袋：“别人会说镇西侯府毁人亲事，三妹你仗势欺人......”</p>
曾宝莲刚要让他出去，忽然想到他前面的一句话：“你说沈家不是一个人过来？”</p>
“是啊，他这一回一定要求亲成功，所以特地邀请几个才子.....”</p>
曾宝莲打断他：“人现在哪里？”</p>
张毅露出气愤：“你婆家看不起我，我在这西疆学堂里的同学，他们带着人就能进来，看门的明明认识我，却把我带来的人拦在门外，他们手里也拿着贺礼呢。”</p>
“丰年，去见世子，就说早上那句重要的话，他几时给我回话。”曾宝莲扭头吩咐丰年。</p>
张毅脸涨得通红：“非礼不言，非礼不......三妹，我正在和你说话，今天是你家大喜的日子，你难道不想让娘家也添上一重喜？”</p>
曾宝莲对他热络一点：“姐夫说的对，姐夫请坐，喜春，倒茶来。”</p>
喜春殷勤的送上茶，嘴巴也甜：“大姑爷请坐。”</p>
张毅飘飘然：“这样才对，三妹，我是你的姐夫，如果你以后有事，难道我不帮你？”</p>
曾宝莲按着性子听他废话，好在丰年很快回来，凑到曾宝莲耳朵上：“世子爷说，让他们只管进府。”</p>
曾宝莲再次打断张毅酝酿得意的一段话，似笑非笑道：“既然沈家来了，姐夫何不请进来。”</p>
张毅一拍大腿：“三妹，这才是当家少夫人的气派，也是你的礼节，”</p>
拔腿就走，又犹豫回身：“那是你的二姐夫，你.....”</p>
曾宝莲笑得更冷淡，若没有家事，她愿意看个热闹，可是全家由她主持，早半个月客人络绎不绝，孰轻孰重她还知道。</p>
“不想进来，那就让他们走吧。”</p>
“进进。”</p>
张毅想到自己在沈风面前的夸口，和沈风对他说的话：“张兄，如果我高中了，我会帮你的，你有谢家是好事，不过谢家年前在京里杀人，终归遭忌。”</p>
张毅也是想多条道路，这就飞奔去见沈风。</p>
对着他的背影，丰年再回：“侯爷说少夫人谨慎用心，再请少夫人放心，这里是西疆。”</p>
曾宝莲诧异，微微红脸：“不是让你回世子？”</p>
丰年笑眯眯：“世子和侯爷在一起，这几天京里来的客人见不过来。”</p>
曾宝莲对她眨眨眼，主仆相对而笑。</p>
镇西侯父子的面前，坐着东王府上的方拓，方拓大为安心，侯爷父子不是不懂事的少夫人，不会让自己和南王、小北王的人在一起说话。</p>
说话也就大胆。</p>
“侯爷，有消息说，去年复选的美人中，有三个已经有孕，皇上要有皇嗣了。”</p>
镇西侯乐了：“看着你挺高兴，听着你并不高兴，怎么，你家殿下愁的还好吗？”</p>
面对明白人不用假装，方拓苦着脸：“东王殿下膝下的，才是心怀百姓的人呐。”</p>
这一年一年的，三位殿下来人说话越来越直白，索性的，现在撕开一切伪装，心里话随便说。</p>
镇西侯微笑：“我的意思不变，谁在京里我就拥戴谁。”</p>
方拓笑容满面，掏出一封信送上来。</p>
上面开列着优厚的条件，不过一年的一年的加码，今年的和去年的差不多。</p>
镇西侯知道东王殿下再也拿不出什么来了，他把异姓王都开出来，这是国本的底限。</p>
方拓注视镇西侯的视线，再加码，侯爷你莫非想在京里？</p>
看着镇西侯把信放下来不说话，方拓权当他默认，沉着有力地拿出东王的要求。</p>
“只一件，求侯爷守好西疆，不问杂事。”</p>
镇西侯装着沉吟，暗暗好笑，东王能开出的条件，南王和小北王也能开出来，早在几天前，南王和小北王的信件已送到案头，都是让他不问杂事。</p>
这三位准备大打出手了吗？</p>
镇西侯其实并不同意，三王争嗣将血流成河，可是他独挡三家，也同样血流成河。</p>
区别只是西疆的血流成河，和看着别人血流成河。</p>
可如果就这么仿佛贪财的同意，也不合适，镇西侯缓缓地道：“美人有孕，难道还不够吗？”</p>
方拓凛然，他就知道瞒不过明眼人，镇西侯算是一个。</p>
镇西侯再道：“是伊美人吧？”</p>
方拓挺直身子，肃然地道：“是，伊氏出自东王治下。”</p>
“以前是你家世子爷的妾？”</p>
方拓陪笑：“进宫要几回验身呢。”</p>
“那就是后来有的？”镇西侯笑了笑。</p>
方拓一直受制，也笑道：“杨美人，出自西疆。”</p>
镇西侯看看儿子，谢运看看父亲，一起畅快的大笑，他们收到消息，杨乐姗在宫里自称与谢家有联系，不过谢家可从没有派过人看过她。</p>
方拓也笑，觉得大家心照不宣，手伸得都长，相逢一笑这就痛快了。</p>
房外有人急步，镇西侯对谢运看看，谢运还没有出去，外面有人疾呼：“失火了，侯夫人产房失火了！”</p>
镇西侯用力在桌子一掌，身躯站起，整个房间顿时满了，方拓无形的避了一下，觉得压力强如泰山。</p>
暗道，难怪殿下们不在意各路的郡王，虽然郡王手里也有兵马，也不在乎别的名将，虽然名将也战功不凡。</p>
镇西侯有让殿下们在意的价值。</p>
曾宝莲是新媳妇，镇西侯先到她这里，怕她受惊影响全家，却见到儿媳笔直立于台阶上，一个吩咐接一个吩咐。</p>
“张村家的，刘田家的，你们劝着来的太太奶奶姑娘们，再请容家舅太太和五祖母帮忙，告诉太太奶奶姑娘们，不是大事情，几盆水下去就好。抱竹去催催，侯爷和世子那里想必听到，难道没有话来？外面的男人要请侯爷和世子照看呢.....”</p>
镇西侯不再过去，树后面就扭头，对着客人最多的客厅走去，谢运笑着跟上，镇西侯道：“你就没有事情，一定跟着我？”</p>
谢运笑着欠身，对着曾宝莲走去，见到曾宝莲吩咐完，却没有留下来，她对着角门方向走，谢运在后面跟着。</p>
角门里面，张毅揪住沈风：“你请来的人，你请来的人这是什么东西！”</p>
几个人携带的有刀剑，正和谢家的护院厮打。</p>
沈风恶狠狠推他：“帮我讨妻！”</p>
“你说你诚心求亲，我一直在帮你！”</p>
“你糊弄我还差不多，如果你帮我，在京里我让你把二姑娘带出来给我见见，”</p>
张毅怒道：“你想生米成熟饭，我当然不肯。”</p>
他哆嗦着：“亏我.....亏我，在三妹面前帮你说话，你就这样害我们！”</p>
他全家现在的衣食，都由谢家而来，这里是西疆。</p>
也所以张毅认为谢家是懂道理的，只有曾宝莲不通情理，所以张毅一直敢上谢家和曾宝莲求亲事。</p>
他懊恼地道：“我以为你年青无妻，爱慕二妹美貌而猴急，我可以理由，我以为你一片心意是个好人，我以为你.....”</p>
讨妻有带着刀剑来的吗？</p>
张毅大吼：“姓沈的，你跟我去见三妹，你个黑心的混蛋！”</p>
曾宝莲赶到，这句话震得她耳朵有些响，撇嘴道：“姐夫，你终于明白过来。”</p>
张毅见到她就哭，拖着沈风过来：“三妹，这是坏人，他想让你婆婆不好好生孩子。”</p>
沈风见到他带来的人开始逃跑，拼命的也想逃跑，张毅死死揪住他，坐在地上使劲儿堆，谢家的人把沈风拿下来，张毅还不肯松手。</p>
“大坏蛋，你敢害我，混蛋！”</p>
曾秀慧赶来，张毅号啕大哭，曾秀慧骂他：“终于明白了，就别再添乱。”</p>
曾家的人也赶到，见到谢运和曾宝莲并肩站着，曾紫芳悄悄的离开。</p>
小夫妻只站上片刻，谢运就出去，城里是真的失火，而且还不止一处。</p>
谢家炙手可热，对于容氏生产早有防备，可是千年防贼仍有贼，一个时辰以后，火不但没有灭，反正蔓延之势越来越大。</p>
谢运汗流浃背的指挥：“那排房子也拆子，赶快建成防火带。”</p>
城里一片乱糟糟。</p>
杨欢姗在家里就能看到火势，她甜美的笑着：“烧吧，天之火是没法熄灭的，三位殿下都有人在城里，这嫌疑还能跑得掉吗？”</p>
想和谢家联手，不可能吧。</p>
天上晴空，今天也不会有雨。</p>
火越来越大，容氏的呻吟声越来越重，她虽有过孩子，却已高龄。</p>
谢家料理起来比较快，曾宝莲现在产房外守着，听着女眷们各种私语。</p>
有说吃得太好，胎养的太大；有说生的时辰不合适，侯夫人让火惊吓，提前动胎气。</p>
大家都心系着火，等到有人反驳胎动在放火以前，已经没有人听。</p>
曾宝莲沉下脸走到五祖母身侧，对她道：“谢家胡说的，由祖母处置。”</p>
再走近容家舅太太：“母亲还没有生下来就造此谣言，等到弟弟出生将是什么名声？给西疆带来大火，这可不好听！舅母，你家与我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p>
五祖母和舅太太都称是。</p>
曾宝莲再叫来张妈妈和玉妈妈，低声道：“去告诉父亲，我要派人前往城中有名的寺庙和尼庵里，让大师高僧的出来说句话，称弟弟大福大贵，命格过于贵重了，这是神仙相送，凡世间禁不起，所以有小灾。”</p>
张妈妈和玉妈妈慌忙回镇西侯，镇西侯抚须满意，儿媳的这话不仅指中他的心事，而且疼爱就要出生的孩子。</p>
不过侯夫人肚子里是个女孩，家里只有镇西侯夫妻知道，曾宝莲不知道，图彩头以弟弟称呼。</p>
张妈妈和玉妈妈这就出去，这是和救火一样重要的大事情，新生的孩子带着火灾而来，将会影响她一生。</p>
她们刚出门，天空忽然一阵灰暗，乌云自天边而来，移动的速度还不慢。</p>
杨欢姗仰着脸，忽然往后摔倒，一口鲜血吐出来：“不好不好，谢家的命格，谢家的命格.....”</p>
曾宝莲望着乌云越来越近，止不住心头的高兴，这个时候房内一声哭声，大雨同时倾盆而下，敲打房顶有如惊马，稳婆道喜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亮，与雨声唱和。</p>
谢家的二姑娘取名，就叫雨霖。</p>
.....</p>
“沈风供词说他受小北王之命，已送给北王府上的顾义看，顾义连称冤枉。”</p>
谢运回来，已经两个时辰以后，火是灭了，可他还得安置拆了房子的人。</p>
进府门后，又把刺客审问一番。</p>
此时站在镇西侯面前的他，浑身泥泞，脑袋上也有，别提多狼狈。</p>
镇西侯看也不看，只道：“不是小北王，他们等着开仗，犯不着现在惹我家。”</p>
“儿子也这样看，还有这火来得奇怪，怎么浇也不灭，东边下去，西边就出来，因此人力不够，水井打水跟不上，要不是这雨来的巧，只怕烧死人。”</p>
没有人死，这也是镇西侯安坐家里的原因。</p>
他听过微笑：“不是这雨来得巧，是你媳妇的话巧。”就把曾宝莲打算请高僧的话告诉谢运。</p>
“雨一下来，高僧大师不用请也来了，他们现在正在吃素斋，你媳妇作陪。”</p>
谢运也很高兴，不过不敢独自骄傲：“媳妇是父亲定的，当然好。”</p>
又说到小妹妹身上：“可是小妹也确实有福，今天都说不下雨。”</p>
“这下雨的事情，能由人说了算？难道你跟着我还没有遇到沙场变天，这是有的，不过也来得巧。”</p>
镇西侯继续笑：“你媳妇的话也巧。”</p>
话说完，他应该让谢运换衣裳，可是话锋一转，镇西侯皱眉：“你，几时才有孩子？”</p>
谢运看看自己泥哒哒的，不算功臣也有苦劳吧，可是说到孩子，哪怕母亲刚生过，自己瞬间是家门罪人。</p>
“是是，我这就回房。”</p>
“去吧，让管家们料理家事也就是了。”</p>
谢运出门，老实的回房，老实的把曾宝莲叫回来，不管今天是谢家忙碌的大日子，小夫妻老实的窝在房里半天，打听镇西侯睡下来，曾宝莲才敢偷偷摸摸的出来，把家事问上一问，明天的事情做个安排。</p>
.....</p>
皇后在夏天的时候感觉好些，她能坐着见见人。</p>
宫女们扶起她时，皇后觉得今年特别的顺，有些事情不能再不管，天就热了，她相对的有些精力。</p>
凤冠太重，不戴。</p>
凤衣太厚，不穿。</p>
头发随便挽起，一件轻便的罗衣，皇后自己满意，轻声道：“带来。”</p>
复选留下十个美人儿，十个人鱼贯而入，这是杨乐姗头回见到皇后，选秀的时候，皇后只露一面，匆匆就离开，杨乐姗进殿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p>
见她形容枯瘦，头发也透着黄，一看就是病秧子。</p>
杨乐姗觉得眼前明亮，皇后而且有了年纪，自己还年青。</p>
随众跪下，女官唤道：“伊文芳。”</p>
杨乐姗一时对她羡慕，伊文芳、张彩、吴妙女都是同时有孕，都说她们要晋位。</p>
女官再念：“张彩，吴妙女，你们可知罪？”</p>
三个人面上隐隐的得意滑落，都是震惊。</p>
伊文芳头一个喊冤枉：“娘娘，我们有什么罪？”</p>
皇后今天心情好，身体好，由她来说。</p>
眼睛里还带着笑意，皇后无力的嗓音轻飘的快，她又兴奋上来。</p>
“伊文芳，你怀的是东王世子的孩子。张彩怀着南王世子的血脉。吴妙女，你原本就是小北王要纳的妾。”</p>
“娘娘，我们验身进宫。”</p>
吴妙女正色道。</p>
皇后有一丝笑容：“你们复选入内宫后，在有孕以前每天都在外宫私会。”</p>
她累了，说不动了，看向女官：“宫总管。”</p>
宫前进来：“协助伊文芳、张彩、吴妙女出入宫闱的太监宫女已抓拿，等等娘娘发落。”</p>
张彩见躲不过去，起身厉色道：“皇后！我家南王世子殿下的血脉，难道就不是皇嗣吗？”</p>
伊文芳也起身：“是！我家东王世子也是皇家血脉。”</p>
吴妙女眼里冒寒光：“娘娘应该知道，皇上虽不老，却不能再令美人有孕，不管我们中有谁生下男孩，都是皇嗣，娘娘你是一国之母，要对得起历代先帝。”</p>
她们挺激动的，皇后又兴奋了，力气多少又有些，她甚至笑出一声：“你们？皇嗣？东王、南王没有孙子？小北王没有儿子？”</p>
三个美人气势迅速衰败。</p>
皇后莞尔道：“皇上他年若挑皇嗣，也当明旨告天下，从三位殿下府里正大光明的挑选一位，而不是你们这样偷偷摸摸的皇嗣！”</p>
三位美人重新跪下来，面色灰白，犹豫着要不要求饶，毕竟她们怀着的也算皇嗣。</p>
女官们急进参汤，皇后喝上一口，又道：“东王有正妃，有世子正妃，南王和小北王也有，岂是你们能相比？”</p>
看着美人们，皇后在内心含笑，这宫里身份最高的只有一人。</p>
杨乐姗看着侍卫们拖出三个美人，把她吓坏了，她就没有留神宫前，其实他们在西疆是见过的。</p>sxbiquge/read/66/66759/ )
杨乐姗身子晃几下：“原来是给咱们看的啊。”</p>
“是啊，”伊文芳意味深长：“我没进宫的时候，听到的闲话里，也以为贵妃不在了，现在看来她还在，所以咱们中间再高也有限，本朝毕竟只有一个贵妃的制啊。”</p>
杨乐姗回房坐立不安，当上贵妃也不过就这个模样，她还要当吗？可是为了她少年郎，杨乐姗咬牙，拼了。</p>
伊文芳的另一句话让杨乐姗高兴，她说“你家镇西侯”，伊文芳这样想，别人也会这样想，原来自己是镇西侯的人啊。</p>
片刻，另一位张彩来和她说话，也是问了问：“镇西侯还好吗？”</p>
杨乐姗响亮回答：“好，世子也好。”</p>
.....</p>
曾家的人从没有见到曾学书和邢氏的神情这么严肃，他们让大家聚集，面上板的像块铁，曾家一直是长兄当家，二房三房都带着慌乱。</p>
曾紫芳近来日子过得好，家里就她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虽然有张毅总拿沈家说事儿，可是从大伯到三叔都不同意。</p>
曾学书从曾宝莲的事情上，认为家里亏待姑娘们，姑娘们也是中用的。</p>
三爷曾有书从得意的女婿上面，总是想到这亲事原本是紫芳的，再加上女儿刚成亲就管家，有的是机会给紫芳挑个好亲事。</p>
三房长辈疼爱曾紫芳一个人，曾紫芳近来日子在蜜糖里呆着。</p>
见到大伯不高兴，曾紫芳最担心：“是三妹她不好吗？”</p>
家里对外的焦点，只有曾宝莲，对内，则是曾紫芳。</p>
曾学书嗯上一声，全家人的心提起来，等着曾学书说时，曾学书看向邢氏：“你说。”</p>
邢氏愁眉苦脸：“我在娘娘庙里看到世子和宝莲，我这个笨呐，本来我以为他们为侯夫人上香，刚刚想到宝莲成亲的人。”</p>
曾闻书笑了：“大哥，三弟，宝莲刚刚成亲，你们也太着急了。”</p>
曾学书面色更沉：“谢家祖训不纳妾！”</p>
曾闻书愕然：“是啊，不纳妾。”宝莲一定要生下男孩才行，侯夫人容氏现在生男孩还是女孩，倒没什么，世子已精明强干。</p>
三奶奶向氏笑道：“大哥大嫂放心，宝莲小着呢，多生几个就是。”</p>
邢氏难得和妯娌红脸，怒目道：“万一和咱们一样呢！”</p>
三个妯娌也只生下三个姑娘。</p>
向氏怔住：“是啊，万一呢。”</p>
她急了：“请大哥大嫂拿主意，这可怎么办呢。”</p>
二奶奶梁氏道：“多上香。”</p>
向氏想起来：“对，求符水，我去问问哪家的符水管用。”</p>
曾学书严肃地道：“咱们家如果有生男孩的主意，也就不用宝莲奔波，这些上香求符水的，你们当年没有弄过？”</p>
梁氏和向氏低下头。</p>
曾学书和邢氏慈爱的看向曾紫芳，曾紫芳福至心灵的懂了：“我？”她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现在包括大姐家里也依靠三妹过日子，而且大家从没有过得这么好过。</p>
曾紫芳看向外面，院子里走动的有四五个丫头妈妈，再看自己的衣饰，也无不精美，这些不是曾宝莲赠送，新管家的少夫人不敢这样对娘家，这些是镇西侯府的安排。</p>
曾紫芳有过一段惨痛经历，被平王府姬妾骂，帮她解围的，也是镇西侯府。</p>
她静静地道：“要我，我愿意。”</p>
曾学书大喜，不过又道：“咱们嫁过去的可是你三妹，谢家也不纳妾。”</p>
曾紫芳天生柔顺，否则不会好好的姑娘由着父亲安排送人，虽没有成功，曾紫芳是知道的，拿她的人换父亲的官职。</p>
当初能同意，而且日子未知，现在对她又有何难，曾紫芳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家里没有兄弟，大姐出嫁，三妹高嫁，如果三妹生不下男孩，我愿意代三妹产子，以后招个女婿给长辈们养老。”</p>
曾闻书和梁氏也愿意，如今是宝莲好，才大家好，家里能帮宝莲的一定要帮，而紫芳凭借谢家的势力，招个家境穷些的上门也很简单，西疆算富裕的，不过穷人到处都有。</p>
曾闻书想到沈家，沈家不是一直想要紫芳吗，如果他肯上门，那就给她，否则，张毅也就不用啰嗦。</p>
当下全家人都同意，曾学书让向氏换出门衣裳，欢欢喜喜的告诉曾宝莲。</p>
曾宝莲听到没忍住，眼泪滴下来，母女说话，丫头们在外面，曾宝莲谢过母亲。</p>
她不必说什么世子心爱我这样的话，谢家不训妾，曾宝莲就一定要生男孩，世子带着她往娘娘庙里上香，曾宝莲能为世子做的，就是一定给他世子血脉的男孩。</p>
晚上告诉谢运，谢运在妻子提出来时，是不同意的，刚刚新婚，就想到霸占姨姐，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不过曾家的人提出来，曾紫芳又自愿，谢运默然过，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在他的心里已认可宝莲，他是不愿意将来有尴尬的事情而换妻子。</p>
如果没有祖训，反倒省事，外面生一个带回家就是。</p>
这事情在谢运这里就过了明路，夫妻约好，曾宝莲五年不生男孩的话，就让曾紫芳生，如果曾紫芳也生不出男孩，就由曾宝莲物色女子在外面生下来，同样的留子嫁母。</p>
事情解决，夫妻心情舒畅，这个晚上无比尽兴，如果夫妻恩爱，还继续想着生儿子，和不生儿子，两个人都觉得压力之重，重如泰山。</p>
自从容氏有孕，提醒侯爷给儿子白眼看，曾宝莲就开始进补，她的婆婆进补为安胎，少夫人进补为早生贵子，曾紫芳也就跟着调理，把给曾宝莲的药同样的送给曾紫芳就行。</p>
谢运当然不会告诉父亲，镇西侯很快就知道，他没说破，也默认这个做法。</p>
毕竟，违背祖训不可以，而休妻也同样不合适。</p>
当年容氏也曾受过这样的煎熬，幸好她早早生下谢运，否则的话，镇西侯其实也这样想过。</p>
镇西侯给儿子白眼看，其实也是继承，当年的世子看过老侯爷的白眼，而现在推想，老侯爷当世子的时候，也一定看过老老侯爷的白眼。</p>
这个秘密在谢家门里，各自悄悄的守着。</p>
.....</p>
镇西侯夫人发动的那天，石榴花刚刚开放，枝头红艳艳的夏日气氛，照亮整个侯府。</p>
稳婆说日子就是这几天，整个西疆期待着，曾宝莲更不用说。</p>
见到的人都说少夫人有福气，操办过红白喜事，才算真正的当家人，产女是大喜事，曾宝莲只要不出错，对家事就得心应手，以前认为她年青，管不好侯府的人也会转而夸奖她能干。</p>
早半个月，曾家全家入住侯府，陪着曾宝莲，虽然大家的主意远不如身经百战的谢家高，好歹是曾宝莲的一份助力。</p>
曾宝莲因此格外满意，这不，刚刚他往外，紫芳姐姐往里，谢运正眼也没看曾紫芳，曾紫芳也远远避开。</p>
“少夫人，”</p>
张家大奶奶恭维道：“侯夫人顺利得子，您还要侍候着修养，这家啊，您是越管越熟练了。”</p>
张家也在这里，曾秀慧也关心宝莲，而张家自从接纳曾紫芳之后，就受到曾家的照顾，理当过来。</p>
曾宝莲笑着说她还小，不太会管家，全仗着上上下下的人提点，内宅里走出春晴：“夫人有信儿了。”</p>
谢家的女眷以一位称为五祖母的长者为首，容家的女眷由容老爷的妻子舅太太为首，大家往内宅，走的时候交待曾宝莲准备红糖鸡蛋鸡汤人参等等，曾宝莲说已经备下。</p>
女眷们刚走，张毅进来：“三妹，这是大喜的日子，你就听我几句劝吧。”</p>
曾宝莲今天应付不来，冷淡地道：“姐夫请说。”</p>
“沈风学弟从京里赶来求亲，他带着京里打抱不平的几个才子，他们很会说话，三妹不要因为一时的固执，毁掉二妹一生不说，还把你婆家也带累。”</p>
“哦？从哪里带累我婆家？”</p>
张毅负起手，摇晃着脑袋：“别人会说镇西侯府毁人亲事，三妹你仗势欺人......”</p>
曾宝莲刚要让他出去，忽然想到他前面的一句话：“你说沈家不是一个人过来？”</p>
“是啊，他这一回一定要求亲成功，所以特地邀请几个才子.....”</p>
曾宝莲打断他：“人现在哪里？”</p>
张毅露出气愤：“你婆家看不起我，我在这西疆学堂里的同学，他们带着人就能进来，看门的明明认识我，却把我带来的人拦在门外，他们手里也拿着贺礼呢。”</p>
“丰年，去见世子，就说早上那句重要的话，他几时给我回话。”曾宝莲扭头吩咐丰年。</p>
张毅脸涨得通红：“非礼不言，非礼不......三妹，我正在和你说话，今天是你家大喜的日子，你难道不想让娘家也添上一重喜？”</p>
曾宝莲对他热络一点：“姐夫说的对，姐夫请坐，喜春，倒茶来。”</p>
喜春殷勤的送上茶，嘴巴也甜：“大姑爷请坐。”</p>
张毅飘飘然：“这样才对，三妹，我是你的姐夫，如果你以后有事，难道我不帮你？”</p>
曾宝莲按着性子听他废话，好在丰年很快回来，凑到曾宝莲耳朵上：“世子爷说，让他们只管进府。”</p>
曾宝莲再次打断张毅酝酿得意的一段话，似笑非笑道：“既然沈家来了，姐夫何不请进来。”</p>
张毅一拍大腿：“三妹，这才是当家少夫人的气派，也是你的礼节，”</p>
拔腿就走，又犹豫回身：“那是你的二姐夫，你.....”</p>
曾宝莲笑得更冷淡，若没有家事，她愿意看个热闹，可是全家由她主持，早半个月客人络绎不绝，孰轻孰重她还知道。</p>
“不想进来，那就让他们走吧。”</p>
“进进。”</p>
张毅想到自己在沈风面前的夸口，和沈风对他说的话：“张兄，如果我高中了，我会帮你的，你有谢家是好事，不过谢家年前在京里杀人，终归遭忌。”</p>
张毅也是想多条道路，这就飞奔去见沈风。</p>
对着他的背影，丰年再回：“侯爷说少夫人谨慎用心，再请少夫人放心，这里是西疆。”</p>
曾宝莲诧异，微微红脸：“不是让你回世子？”</p>
丰年笑眯眯：“世子和侯爷在一起，这几天京里来的客人见不过来。”</p>
曾宝莲对她眨眨眼，主仆相对而笑。</p>
镇西侯父子的面前，坐着东王府上的方拓，方拓大为安心，侯爷父子不是不懂事的少夫人，不会让自己和南王、小北王的人在一起说话。</p>
说话也就大胆。</p>
“侯爷，有消息说，去年复选的美人中，有三个已经有孕，皇上要有皇嗣了。”</p>
镇西侯乐了：“看着你挺高兴，听着你并不高兴，怎么，你家殿下愁的还好吗？”</p>
面对明白人不用假装，方拓苦着脸：“东王殿下膝下的，才是心怀百姓的人呐。”</p>
这一年一年的，三位殿下来人说话越来越直白，索性的，现在撕开一切伪装，心里话随便说。</p>
镇西侯微笑：“我的意思不变，谁在京里我就拥戴谁。”</p>
方拓笑容满面，掏出一封信送上来。</p>
上面开列着优厚的条件，不过一年的一年的加码，今年的和去年的差不多。</p>
镇西侯知道东王殿下再也拿不出什么来了，他把异姓王都开出来，这是国本的底限。</p>
方拓注视镇西侯的视线，再加码，侯爷你莫非想在京里？</p>
看着镇西侯把信放下来不说话，方拓权当他默认，沉着有力地拿出东王的要求。</p>
“只一件，求侯爷守好西疆，不问杂事。”</p>
镇西侯装着沉吟，暗暗好笑，东王能开出的条件，南王和小北王也能开出来，早在几天前，南王和小北王的信件已送到案头，都是让他不问杂事。</p>
这三位准备大打出手了吗？</p>
镇西侯其实并不同意，三王争嗣将血流成河，可是他独挡三家，也同样血流成河。</p>
区别只是西疆的血流成河，和看着别人血流成河。</p>
可如果就这么仿佛贪财的同意，也不合适，镇西侯缓缓地道：“美人有孕，难道还不够吗？”</p>
方拓凛然，他就知道瞒不过明眼人，镇西侯算是一个。</p>
镇西侯再道：“是伊美人吧？”</p>
方拓挺直身子，肃然地道：“是，伊氏出自东王治下。”</p>
“以前是你家世子爷的妾？”</p>
方拓陪笑：“进宫要几回验身呢。”</p>
“那就是后来有的？”镇西侯笑了笑。</p>
方拓一直受制，也笑道：“杨美人，出自西疆。”</p>
镇西侯看看儿子，谢运看看父亲，一起畅快的大笑，他们收到消息，杨乐姗在宫里自称与谢家有联系，不过谢家可从没有派过人看过她。</p>
方拓也笑，觉得大家心照不宣，手伸得都长，相逢一笑这就痛快了。</p>
房外有人急步，镇西侯对谢运看看，谢运还没有出去，外面有人疾呼：“失火了，侯夫人产房失火了！”</p>
镇西侯用力在桌子一掌，身躯站起，整个房间顿时满了，方拓无形的避了一下，觉得压力强如泰山。</p>
暗道，难怪殿下们不在意各路的郡王，虽然郡王手里也有兵马，也不在乎别的名将，虽然名将也战功不凡。</p>
镇西侯有让殿下们在意的价值。</p>
曾宝莲是新媳妇，镇西侯先到她这里，怕她受惊影响全家，却见到儿媳笔直立于台阶上，一个吩咐接一个吩咐。</p>
“张村家的，刘田家的，你们劝着来的太太奶奶姑娘们，再请容家舅太太和五祖母帮忙，告诉太太奶奶姑娘们，不是大事情，几盆水下去就好。抱竹去催催，侯爷和世子那里想必听到，难道没有话来？外面的男人要请侯爷和世子照看呢.....”</p>
镇西侯不再过去，树后面就扭头，对着客人最多的客厅走去，谢运笑着跟上，镇西侯道：“你就没有事情，一定跟着我？”</p>
谢运笑着欠身，对着曾宝莲走去，见到曾宝莲吩咐完，却没有留下来，她对着角门方向走，谢运在后面跟着。</p>
角门里面，张毅揪住沈风：“你请来的人，你请来的人这是什么东西！”</p>
几个人携带的有刀剑，正和谢家的护院厮打。</p>
沈风恶狠狠推他：“帮我讨妻！”</p>
“你说你诚心求亲，我一直在帮你！”</p>
“你糊弄我还差不多，如果你帮我，在京里我让你把二姑娘带出来给我见见，”</p>
张毅怒道：“你想生米成熟饭，我当然不肯。”</p>
他哆嗦着：“亏我.....亏我，在三妹面前帮你说话，你就这样害我们！”</p>
他全家现在的衣食，都由谢家而来，这里是西疆。</p>
也所以张毅认为谢家是懂道理的，只有曾宝莲不通情理，所以张毅一直敢上谢家和曾宝莲求亲事。</p>
他懊恼地道：“我以为你年青无妻，爱慕二妹美貌而猴急，我可以理由，我以为你一片心意是个好人，我以为你.....”</p>
讨妻有带着刀剑来的吗？</p>
张毅大吼：“姓沈的，你跟我去见三妹，你个黑心的混蛋！”</p>
曾宝莲赶到，这句话震得她耳朵有些响，撇嘴道：“姐夫，你终于明白过来。”</p>
张毅见到她就哭，拖着沈风过来：“三妹，这是坏人，他想让你婆婆不好好生孩子。”</p>
沈风见到他带来的人开始逃跑，拼命的也想逃跑，张毅死死揪住他，坐在地上使劲儿堆，谢家的人把沈风拿下来，张毅还不肯松手。</p>
“大坏蛋，你敢害我，混蛋！”</p>
曾秀慧赶来，张毅号啕大哭，曾秀慧骂他：“终于明白了，就别再添乱。”</p>
曾家的人也赶到，见到谢运和曾宝莲并肩站着，曾紫芳悄悄的离开。</p>
小夫妻只站上片刻，谢运就出去，城里是真的失火，而且还不止一处。</p>
谢家炙手可热，对于容氏生产早有防备，可是千年防贼仍有贼，一个时辰以后，火不但没有灭，反正蔓延之势越来越大。</p>
谢运汗流浃背的指挥：“那排房子也拆子，赶快建成防火带。”</p>
城里一片乱糟糟。</p>
杨欢姗在家里就能看到火势，她甜美的笑着：“烧吧，天之火是没法熄灭的，三位殿下都有人在城里，这嫌疑还能跑得掉吗？”</p>
想和谢家联手，不可能吧。</p>
天上晴空，今天也不会有雨。</p>
火越来越大，容氏的呻吟声越来越重，她虽有过孩子，却已高龄。</p>
谢家料理起来比较快，曾宝莲现在产房外守着，听着女眷们各种私语。</p>
有说吃得太好，胎养的太大；有说生的时辰不合适，侯夫人让火惊吓，提前动胎气。</p>
大家都心系着火，等到有人反驳胎动在放火以前，已经没有人听。</p>
曾宝莲沉下脸走到五祖母身侧，对她道：“谢家胡说的，由祖母处置。”</p>
再走近容家舅太太：“母亲还没有生下来就造此谣言，等到弟弟出生将是什么名声？给西疆带来大火，这可不好听！舅母，你家与我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p>
五祖母和舅太太都称是。</p>
曾宝莲再叫来张妈妈和玉妈妈，低声道：“去告诉父亲，我要派人前往城中有名的寺庙和尼庵里，让大师高僧的出来说句话，称弟弟大福大贵，命格过于贵重了，这是神仙相送，凡世间禁不起，所以有小灾。”</p>
张妈妈和玉妈妈慌忙回镇西侯，镇西侯抚须满意，儿媳的这话不仅指中他的心事，而且疼爱就要出生的孩子。</p>
不过侯夫人肚子里是个女孩，家里只有镇西侯夫妻知道，曾宝莲不知道，图彩头以弟弟称呼。</p>
张妈妈和玉妈妈这就出去，这是和救火一样重要的大事情，新生的孩子带着火灾而来，将会影响她一生。</p>
她们刚出门，天空忽然一阵灰暗，乌云自天边而来，移动的速度还不慢。</p>
杨欢姗仰着脸，忽然往后摔倒，一口鲜血吐出来：“不好不好，谢家的命格，谢家的命格.....”</p>
曾宝莲望着乌云越来越近，止不住心头的高兴，这个时候房内一声哭声，大雨同时倾盆而下，敲打房顶有如惊马，稳婆道喜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亮，与雨声唱和。</p>
谢家的二姑娘取名，就叫雨霖。</p>
.....</p>
“沈风供词说他受小北王之命，已送给北王府上的顾义看，顾义连称冤枉。”</p>
谢运回来，已经两个时辰以后，火是灭了，可他还得安置拆了房子的人。</p>
进府门后，又把刺客审问一番。</p>
此时站在镇西侯面前的他，浑身泥泞，脑袋上也有，别提多狼狈。</p>
镇西侯看也不看，只道：“不是小北王，他们等着开仗，犯不着现在惹我家。”</p>
“儿子也这样看，还有这火来得奇怪，怎么浇也不灭，东边下去，西边就出来，因此人力不够，水井打水跟不上，要不是这雨来的巧，只怕烧死人。”</p>
没有人死，这也是镇西侯安坐家里的原因。</p>
他听过微笑：“不是这雨来得巧，是你媳妇的话巧。”就把曾宝莲打算请高僧的话告诉谢运。</p>
“雨一下来，高僧大师不用请也来了，他们现在正在吃素斋，你媳妇作陪。”</p>
谢运也很高兴，不过不敢独自骄傲：“媳妇是父亲定的，当然好。”</p>
又说到小妹妹身上：“可是小妹也确实有福，今天都说不下雨。”</p>
“这下雨的事情，能由人说了算？难道你跟着我还没有遇到沙场变天，这是有的，不过也来得巧。”</p>
镇西侯继续笑：“你媳妇的话也巧。”</p>
话说完，他应该让谢运换衣裳，可是话锋一转，镇西侯皱眉：“你，几时才有孩子？”</p>
谢运看看自己泥哒哒的，不算功臣也有苦劳吧，可是说到孩子，哪怕母亲刚生过，自己瞬间是家门罪人。</p>
“是是，我这就回房。”</p>
“去吧，让管家们料理家事也就是了。”</p>
谢运出门，老实的回房，老实的把曾宝莲叫回来，不管今天是谢家忙碌的大日子，小夫妻老实的窝在房里半天，打听镇西侯睡下来，曾宝莲才敢偷偷摸摸的出来，把家事问上一问，明天的事情做个安排。</p>
.....</p>
皇后在夏天的时候感觉好些，她能坐着见见人。</p>
宫女们扶起她时，皇后觉得今年特别的顺，有些事情不能再不管，天就热了，她相对的有些精力。</p>
凤冠太重，不戴。</p>
凤衣太厚，不穿。</p>
头发随便挽起，一件轻便的罗衣，皇后自己满意，轻声道：“带来。”</p>
复选留下十个美人儿，十个人鱼贯而入，这是杨乐姗头回见到皇后，选秀的时候，皇后只露一面，匆匆就离开，杨乐姗进殿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p>
见她形容枯瘦，头发也透着黄，一看就是病秧子。</p>
杨乐姗觉得眼前明亮，皇后而且有了年纪，自己还年青。</p>
随众跪下，女官唤道：“伊文芳。”</p>
杨乐姗一时对她羡慕，伊文芳、张彩、吴妙女都是同时有孕，都说她们要晋位。</p>
女官再念：“张彩，吴妙女，你们可知罪？”</p>
三个人面上隐隐的得意滑落，都是震惊。</p>
伊文芳头一个喊冤枉：“娘娘，我们有什么罪？”</p>
皇后今天心情好，身体好，由她来说。</p>
眼睛里还带着笑意，皇后无力的嗓音轻飘的快，她又兴奋上来。</p>
“伊文芳，你怀的是东王世子的孩子。张彩怀着南王世子的血脉。吴妙女，你原本就是小北王要纳的妾。”</p>
“娘娘，我们验身进宫。”</p>
吴妙女正色道。</p>
皇后有一丝笑容：“你们复选入内宫后，在有孕以前每天都在外宫私会。”</p>
她累了，说不动了，看向女官：“宫总管。”</p>
宫前进来：“协助伊文芳、张彩、吴妙女出入宫闱的太监宫女已抓拿，等等娘娘发落。”</p>
张彩见躲不过去，起身厉色道：“皇后！我家南王世子殿下的血脉，难道就不是皇嗣吗？”</p>
伊文芳也起身：“是！我家东王世子也是皇家血脉。”</p>
吴妙女眼里冒寒光：“娘娘应该知道，皇上虽不老，却不能再令美人有孕，不管我们中有谁生下男孩，都是皇嗣，娘娘你是一国之母，要对得起历代先帝。”</p>
她们挺激动的，皇后又兴奋了，力气多少又有些，她甚至笑出一声：“你们？皇嗣？东王、南王没有孙子？小北王没有儿子？”</p>
三个美人气势迅速衰败。</p>
皇后莞尔道：“皇上他年若挑皇嗣，也当明旨告天下，从三位殿下府里正大光明的挑选一位，而不是你们这样偷偷摸摸的皇嗣！”</p>
三位美人重新跪下来，面色灰白，犹豫着要不要求饶，毕竟她们怀着的也算皇嗣。</p>
女官们急进参汤，皇后喝上一口，又道：“东王有正妃，有世子正妃，南王和小北王也有，岂是你们能相比？”</p>
看着美人们，皇后在内心含笑，这宫里身份最高的只有一人。</p>
杨乐姗看着侍卫们拖出三个美人，把她吓坏了，她就没有留神宫前，其实他们在西疆是见过的。</p>sxbiquge/read/66/667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