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几个商人而已?”
  “昆仑号几十名船员在你的嘴里难道不是命吗?”
  弘治皇帝怒了,对这几个御史、翰林是真的怒了。
  在他们的眼中,这大明的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倭国百姓的命就是命,昆仑号几十名船员都被杀害,竟然仅仅用而已来形容。
  “从暴元开始,倭寇一直在骚扰我东南沿海,江恩、张文静,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江恩你好像是福建人吧,张文静,你好像是浙江人吧,你们难道就不知道这福建、浙江有多少人是死在倭寇的刀下?”
  “你现在在朝廷之上口口声声的为倭人狡辩,指鹿为马,你们还有何脸面回你们的家乡去见你们的父老乡亲?”
  “如果是其他人,朕就不说了,最没有资格为倭人辩解的就是像你江恩、张文静这样出身东南沿海的人。”
  “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弘治八年的时候,福建泉州遭到倭寇洗劫,死伤上千人,弘治七年,倭寇袭击浙江台州,直接将一小镇屠戮一空。”
  “张恩你是福建人、张文静你是浙江人,你们有何脸面在这里口口声声的弹劾张懋、杨云他们征讨倭国的事情。”
  “你们又有何脸面面对父老?”
  “你们站在这里弹劾他们的时候,难道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弘治皇帝从自己的宝座上站立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铁着脸冷冷的看着江恩、张文静几人。
  弘治皇帝的声音非常洪亮,响彻整个金銮殿,让在场的朝中大臣一个个都非常的差异,现在的弘治皇帝,王霸之气实在是太强大了。
  “臣~”
  江恩被弘治皇帝死死的盯着,看着弘治皇帝离自己越来越近,听着弘治皇帝咆哮一般的声音,整个人的额头直冒豆大一般的汗水。
  当弘治皇帝说完的时候,整个人忍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上。
  张文静也是,同样直冒冷汗,谁能够知道一向和颜悦色的弘治皇帝竟然为因这样的事情大发雷霆。
  其他几个站立出来的御史,也是一个个赶紧都跪下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道弘治皇帝的话。
  “江恩,回道朕的话?”
  弘治皇帝来到了江恩的面前,慢慢的蹲下来,冷眼看着江恩说道。
  “陛下,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自古以来我们讲究以德报怨,我大明以仁义和诚信威服四海,故此才有四海臣服,甘为我大明藩属。”
  江恩满头大汗,慌慌张张的说道。
  “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弘治皇帝一听,冷笑道。
  仔细的想一想,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单纯,单纯的相信他们这些文臣,所以才会被这些文明们掌控的死死的。
  自己信任这些文臣,可是这些文臣又何尝对得起自己的信任?
  “这…”
  江恩无话可说了。
  “昆仑号船上面的几十名船员,他们的命是不是命?”
  接着弘治皇帝又盯着江恩问道。
  “陛下,昆仑号上面的船员大多数都是商人,商人者低买高卖,不事生产,唯利是图,他们去倭国经商,身上的钱财太多了,自然会招人惦记,在我大明也有很多拦路抢劫的山匪。”
  江恩硬着头皮,有种死不认输的感觉。
  “那你们福建被倭寇杀害的那些百姓,他们总不会都是商人吧?”
  弘治皇帝又冷冷的问道。
  “这…”
  江恩无话可说了。
  “哼~”
  弘治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接着缓缓的站立起来。
  “朕觉得张懋、杨云、刘晋、王守仁他们在倭国做的很好,做的很对。”
  弘治看了看群臣,群臣纷纷低头,弘治皇帝一边慢慢的走动,也是一边大声的说道。
  “寇可往,吾亦可往~”
  “倭寇肆意杀害我大明商人,杀害我大明子民,那么我们就应该要狠狠的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大明的厉害。”
  “让他们永远记住,大明是他们的藩属国,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父,他们身为臣,身为子,他们就应该要时刻恪守君臣之道、父子之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弘治皇帝说的很慢,很显然话中有话,这话不仅仅是要说给倭国这边听的,同样也是在说给在场的这些大臣们听的。
  “以下犯上,不尊君臣,就应该受到教训,狠狠的教训。”
  “以前我们都是说要让,都说要退一步,都说要以德报怨,可是我们换来的是什么?”
  “是北方草原人对我们步步紧逼,年年南下;是倭寇横行东南沿海,杀我子民,毁我城池;是安南人屡屡犯我广西、云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你们都是国之柱石,是我大明无数子民的擎天之柱,他们指望着你们给他们支撑起一片祥和的蓝天,指望着你们能够给他们带来幸福安康,指望着你们能够给他们伸张正义和冤屈。”
  “可是你们呢?”
  “吃着他们的,喝着他们的,用着他们的,你们竟然还口口声声说死几个商人而已?”
  弘治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指着群臣,弘治皇帝知道,江恩、张文静这几个人不过是挑出来的代表罢了。
  朝臣当中肯定还有更多人和他们一样想的,他们只不过是被退出来的探路石,一旦能够打开一个缺口,接下来就是如同雪花一般的弹劾奏疏了。
  想到这里,弘治皇帝就非常的痛心,以前不懂,也没有看到大明百姓的艰辛,总是生活在这些文臣们所描绘的世界当中。
  现在,弘治皇帝是懂了,什么仁义、什么道德,口口声声挂着这些东西的人是最没有仁义,最没有道德,最无耻的人。
  “臣等有罪~”
  刘健、李东阳等人一听,顿时一个个全部都跪了下来,惶恐的说道。
  “有罪?”
  弘治皇帝冷笑道。
  接着语气微微平和一些说道:“去年,我们举国之力灭掉了鞑靼小王子,去年冬天,我们边境的百姓就过了一个安稳年,北方的草原人到现在都不敢靠近我边境线百里。”
  “你们说,跟蛮夷他们讲道理,讲的通吗?”
  “如果讲道理,讲仁义能够让他们不再犯我大明的话,那他们早就应该停止南下劫掠了,但是他们没有,反而以为我大明软弱可欺,年年南下,劫掠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
  “以往那一年冬天,我大明不是要被他们劫掠一番,死掉数以万计的子民。”
  “和他们根本就没有道义可言,唯有用拳头狠狠地教训他们,狠狠的打疼了他们,他们才会知道怕,才会对我们大明低眉顺眼,才会不敢犯我秋毫。”
  弘治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
  “就说说这个倭国吧,你们总说它是我大明的藩属国,我们是他们的宗主国,他们除了有几次过来进贡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称得上是藩属国?”
  “而且每次进贡,我们都数倍回之,来一次,他们就发一次财,不仅仅是倭国,还有其它的藩属国也是,来我大明进贡一次,他们就大发其财一次,有时候来进贡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这些国家的官员,而是一些投机的商人罢了。”
  “我们大明每次都数倍回之,他们是发了财,我大明呢,国库空虚,最终这些又转移到了我大明子民的身上。”
  “你们时常和朕说,要轻徭薄赋,要勤俭节约,朕都听了,但是为何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站出来说一说呢?”
  “如果我们是宗主国,他们是藩属国,按理不是应该他们向我们进贡,我们不需要向他们回任何的东西?”
  “按理是不是他们的倭国更替应该要我们大明册封了才算?”
  弘治皇帝说完,也是微微有些口干,旁边的萧敬立即细心地送上了茶水。
  群臣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接弘治皇帝的话,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弘治皇帝的怒火。
  很多人也是在思索这个问题,思索起大明和周围这些藩属国的关系来,这种靠财富换来的所谓的宗主国和藩属国的关系,它到底是不是可靠的关系?
  仅仅只是为了面子,却是要损害大明的利益,这种关系下,大明真的有必要继续去维持?
  “割我们大明的肉来维持这样的一种关系,维持这所谓的宗主国形象,最终让我大明的子民来承担这一切,大家觉得这合适吗?”
  “我们有没有问过我大明的老百姓,问他们愿不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织出的布匹、丝绸拱手就送给那些白眼狼?”
  “朕觉得,以后我们大明和周围藩属国的关系应该要改一改,如果他们愿意承认是我大明的藩属国,他们就应该年年来朝贡,这朝贡的规模和数额也必须要规定下来,我大明身为宗主国,你就应该心安理得的收下他们的朝贡,不需要对他们有什么回礼。”
  “即便是要回礼,那也是应该要象征性的回一点,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去维持所谓的宗主国地位。”
  “另外,如果愿意当我大明的藩属国,这些国家的国王就应该经过我们的册封才能够算是合法的,未经过我们册封的,它就是不合法的。”
  接着弘治皇帝接着这个机会,想了想也是开始调整大明对外的关系。
  以前是和这些文官们一样,好大喜功,喜好面子,这藩属国朝贡啊,这可是大事,大长脸面的事情,说明大明威服四海。
  但是现在想一想,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真是要威服四海,这倭国就不会纵然倭寇来横行东南了,这安南就不敢进攻广西、云贵了,这北方的草原人就不会年年南下劫掠了。
  弘治皇帝现在就是要摒弃这些东西,摒弃这些所谓的仁义和道德,一切都以大明为重,以大明的子民为重。
  割自己的肉喂饱了周围的豺狼,它们吃饱了,只会趁你虚弱的时候狠狠的咬你。
  自己呢,大明的百姓负担加重了,他们一旦过不下去了,最终又会烽烟四起,这大明王朝又会和以往其它的朝代一样,最终后人复哀后人罢了。
  群臣听着弘治皇帝的话,一个个的内心都惊涛骇浪,今天的弘治皇帝,身上的王霸之气实在是太足了。
  更让诧异的是弘治皇帝的巨大改变,以前信奉儒家那一套的弘治皇帝彻底变了,刘健、李东阳等人从弘治皇帝的身上看到了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等千古一帝的影子。
  “陛下真的变了~”
  刘健心里面忍不住一阵叹息。
  他是弘治皇帝的老师,从小就教弘治皇帝读书,算是对弘治皇帝的性子摸的非常清楚的了,以前的弘治皇帝和他理想中的皇帝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弘治皇帝变了,变的让他越来越觉得陌生了。
  可是,刘健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弘治皇帝。
  “或许陛下是对的~”
  思来想去,刘健也只能够如此来下一个结论。
  “从今以后,我大明对外关系方面,所有的一切都以我大明的利益为主,以我大明的百姓的利益为主。”
  “凡是损害我大明利益的事情,我们都不能去做。”
  “凡是损害我大明百姓的事情,我们更不能去做。”
  “凡是利于我大明的事情,利于我大明百姓的事情,我们不仅仅要做,而且要积极的去做,”
  弘治皇帝见众人不做声,也是继续说道,说出了四个凡是,以后大明对外方面一切都围绕着这四个凡是走,抛弃所谓的面子,抛弃所谓的仁义道德,只为大明的利益,只为大明百姓的利益。
  接着弘治皇帝也是看向江恩和张文静等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不是说要教化倭人吗?”
  “你们不是说倭人不识教化,不懂仁义礼智信吗?”
  “那好啊,朕就让你们去倭国这边给这些倭人好好的讲一讲什么是仁义礼智信,好好的教化下这些倭人。”
  “什么时候你们将倭人都教化了,他们都懂仁义礼智信了,你们再回你们的家乡好好的去面对下你们的父老乡亲。”
  弘治皇帝的话也是让江恩、张文静等人犹如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这比杀了他们还要更加的难受。
  倭国是什么地方,哪里远在千里之外,哪里是蛮夷之地。
  现在好了,弘治皇帝一句令下,等于是将他们流放千里,这流放的还是倭国,而且还是让他们永远都别想回来。
  将倭人都教化了,都懂仁义礼智信了。
  这可能吗?
  根本就不可能,纵然是在大明,也不可能说人人都懂仁义礼智信。
  “陛下,臣知错了、臣知错了~”
  江恩当场就痛哭起来,这要是去了倭国,以后再也别想回来了。
  在大明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御史,是朝中大臣,前途无量,日子过的无比逍遥自在,可是去了倭国,他们什么都不是,只能够成为教书先生,天天之乎者也,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更何况,自古以来都讲究落叶归根,他们这别说归根了,估计死都死在倭国了。
  “陛下,臣也知错了,臣也知错了~”
  张文静也是哭了起来,整个面如死灰,真要是发配去了倭国,好不如死了算了。
  “知错?”
  “你们哪有什么错。”
  弘治皇帝笑了笑说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说倭人不识教化,不懂仁义礼智信,所以才会以下犯上。”
  “既然如此,朕派你们过去给他们讲一讲什么仁义礼智信,好好的教化他们,朕相信,你们肯定可以好好的教化倭人,让他们明白什么是仁义礼智信。”
  “来人,带他们下去~限三日之内,前往举家前往倭国。”
  随着弘治皇帝话落下,立即有殿前武士进来,拖着江恩、张文静等人往外面走去。
  江恩、张文静等人一个个都在不断的哭喊着,同时将目光看向其他的大臣,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替他们求情。
  这发配边疆也比发配倭国好啊,至少还是在大明之内,以后活动、活动,说不定还是有希望回自己的家乡好好养老的。
  这要是去了倭国,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够留在倭国了,而且还是举家迁往倭国,这意味着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只能够留在倭国,再也不能回到大明了。
  他们哭的很伤心,可是却始终没有人敢站出来替他们求情。
  大家都生怕因此遭罪,要是弘治皇帝连自己也一同发配去了倭国,那就真的完蛋了。
  整个金銮殿一片寂静,众大臣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真是愚蠢至极~”
  李东阳的心里面忍不住对江恩、张文静等人做出了评价。
  本来可以借着弘治皇帝龙颜大悦的时候,让弘治皇帝将周经、马文升等人给放了出来,现在好了,被这些搅屎棍给搅和了。
  现在谁还敢说要大赦天下的事情?
  谁还敢来给周经、马文升求情?
&emsp;&emsp;而且这一次教训倭国,这不仅仅是弘治皇帝的意思,朝中的大臣大家其实都是这个意思,因为倭国这边已经触犯了大家的利益,大家可都指望着打了倭国之后,可以安安稳稳的去黄金洲发财呢。</div>123xyq/read/4/4960/ )
&emsp;&emsp;“昆仑号几十名船员在你的嘴里难道不是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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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emsp;在他们的眼中,这大明的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倭国百姓的命就是命,昆仑号几十名船员都被杀害,竟然仅仅用而已来形容。
&emsp;&emsp;“从暴元开始,倭寇一直在骚扰我东南沿海,江恩、张文静,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江恩你好像是福建人吧,张文静,你好像是浙江人吧,你们难道就不知道这福建、浙江有多少人是死在倭寇的刀下?”
&emsp;&emsp;“你现在在朝廷之上口口声声的为倭人狡辩,指鹿为马,你们还有何脸面回你们的家乡去见你们的父老乡亲?”
&emsp;&emsp;“如果是其他人,朕就不说了,最没有资格为倭人辩解的就是像你江恩、张文静这样出身东南沿海的人。”
&emsp;&emsp;“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弘治八年的时候,福建泉州遭到倭寇洗劫,死伤上千人,弘治七年,倭寇袭击浙江台州,直接将一小镇屠戮一空。”
&emsp;&emsp;“张恩你是福建人、张文静你是浙江人,你们有何脸面在这里口口声声的弹劾张懋、杨云他们征讨倭国的事情。”
&emsp;&emsp;“你们又有何脸面面对父老?”
&emsp;&emsp;“你们站在这里弹劾他们的时候,难道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emsp;&emsp;弘治皇帝从自己的宝座上站立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铁着脸冷冷的看着江恩、张文静几人。
&emsp;&emsp;弘治皇帝的声音非常洪亮,响彻整个金銮殿,让在场的朝中大臣一个个都非常的差异,现在的弘治皇帝,王霸之气实在是太强大了。
&emsp;&emsp;“臣~”
&emsp;&emsp;江恩被弘治皇帝死死的盯着,看着弘治皇帝离自己越来越近,听着弘治皇帝咆哮一般的声音,整个人的额头直冒豆大一般的汗水。
&emsp;&emsp;当弘治皇帝说完的时候,整个人忍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上。
&emsp;&emsp;张文静也是,同样直冒冷汗,谁能够知道一向和颜悦色的弘治皇帝竟然为因这样的事情大发雷霆。
&emsp;&emsp;其他几个站立出来的御史,也是一个个赶紧都跪下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道弘治皇帝的话。
&emsp;&emsp;“江恩,回道朕的话?”
&emsp;&emsp;弘治皇帝来到了江恩的面前,慢慢的蹲下来,冷眼看着江恩说道。
&emsp;&emsp;“陛下,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自古以来我们讲究以德报怨,我大明以仁义和诚信威服四海,故此才有四海臣服,甘为我大明藩属。”
&emsp;&emsp;江恩满头大汗,慌慌张张的说道。
&emsp;&emsp;“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emsp;&emsp;弘治皇帝一听,冷笑道。
&emsp;&emsp;仔细的想一想,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单纯,单纯的相信他们这些文臣,所以才会被这些文明们掌控的死死的。
&emsp;&emsp;自己信任这些文臣,可是这些文臣又何尝对得起自己的信任?
&emsp;&emsp;“这…”
&emsp;&emsp;江恩无话可说了。
&emsp;&emsp;“昆仑号船上面的几十名船员,他们的命是不是命?”
&emsp;&emsp;接着弘治皇帝又盯着江恩问道。
&emsp;&emsp;“陛下,昆仑号上面的船员大多数都是商人,商人者低买高卖,不事生产,唯利是图,他们去倭国经商,身上的钱财太多了,自然会招人惦记,在我大明也有很多拦路抢劫的山匪。”
&emsp;&emsp;江恩硬着头皮,有种死不认输的感觉。
&emsp;&emsp;“那你们福建被倭寇杀害的那些百姓,他们总不会都是商人吧?”
&emsp;&emsp;弘治皇帝又冷冷的问道。
&emsp;&emsp;“这…”
&emsp;&emsp;江恩无话可说了。
&emsp;&emsp;“哼~”
&emsp;&emsp;弘治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接着缓缓的站立起来。
&emsp;&emsp;“朕觉得张懋、杨云、刘晋、王守仁他们在倭国做的很好,做的很对。”
&emsp;&emsp;弘治看了看群臣,群臣纷纷低头,弘治皇帝一边慢慢的走动,也是一边大声的说道。
&emsp;&emsp;“寇可往,吾亦可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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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emsp;“让他们永远记住,大明是他们的藩属国,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父,他们身为臣,身为子,他们就应该要时刻恪守君臣之道、父子之道。”
&emsp;&emsp;说到这里的时候,弘治皇帝说的很慢,很显然话中有话,这话不仅仅是要说给倭国这边听的,同样也是在说给在场的这些大臣们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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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emsp;“以前我们都是说要让,都说要退一步,都说要以德报怨,可是我们换来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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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emsp;“你们都是国之柱石,是我大明无数子民的擎天之柱,他们指望着你们给他们支撑起一片祥和的蓝天,指望着你们能够给他们带来幸福安康,指望着你们能够给他们伸张正义和冤屈。”
&emsp;&emsp;“可是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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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emsp;朝臣当中肯定还有更多人和他们一样想的,他们只不过是被退出来的探路石,一旦能够打开一个缺口,接下来就是如同雪花一般的弹劾奏疏了。
&emsp;&emsp;想到这里,弘治皇帝就非常的痛心,以前不懂,也没有看到大明百姓的艰辛,总是生活在这些文臣们所描绘的世界当中。
&emsp;&emsp;现在,弘治皇帝是懂了,什么仁义、什么道德,口口声声挂着这些东西的人是最没有仁义,最没有道德,最无耻的人。
&emsp;&emsp;“臣等有罪~”
&emsp;&emsp;刘健、李东阳等人一听,顿时一个个全部都跪了下来,惶恐的说道。
&emsp;&emsp;“有罪?”
&emsp;&emsp;弘治皇帝冷笑道。
&emsp;&emsp;接着语气微微平和一些说道:“去年,我们举国之力灭掉了鞑靼小王子,去年冬天,我们边境的百姓就过了一个安稳年,北方的草原人到现在都不敢靠近我边境线百里。”
&emsp;&emsp;“你们说,跟蛮夷他们讲道理,讲的通吗?”
&emsp;&emsp;“如果讲道理,讲仁义能够让他们不再犯我大明的话,那他们早就应该停止南下劫掠了,但是他们没有,反而以为我大明软弱可欺,年年南下,劫掠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
&emsp;&emsp;“以往那一年冬天,我大明不是要被他们劫掠一番,死掉数以万计的子民。”
&emsp;&emsp;“和他们根本就没有道义可言,唯有用拳头狠狠地教训他们,狠狠的打疼了他们,他们才会知道怕,才会对我们大明低眉顺眼,才会不敢犯我秋毫。”
&emsp;&emsp;弘治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
&emsp;&emsp;“就说说这个倭国吧,你们总说它是我大明的藩属国,我们是他们的宗主国,他们除了有几次过来进贡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称得上是藩属国?”
&emsp;&emsp;“而且每次进贡,我们都数倍回之,来一次,他们就发一次财,不仅仅是倭国,还有其它的藩属国也是,来我大明进贡一次,他们就大发其财一次,有时候来进贡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这些国家的官员,而是一些投机的商人罢了。”
&emsp;&emsp;“我们大明每次都数倍回之,他们是发了财,我大明呢,国库空虚,最终这些又转移到了我大明子民的身上。”
&emsp;&emsp;“你们时常和朕说,要轻徭薄赋,要勤俭节约,朕都听了,但是为何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站出来说一说呢?”
&emsp;&emsp;“如果我们是宗主国,他们是藩属国,按理不是应该他们向我们进贡,我们不需要向他们回任何的东西?”
&emsp;&emsp;“按理是不是他们的倭国更替应该要我们大明册封了才算?”
&emsp;&emsp;弘治皇帝说完,也是微微有些口干,旁边的萧敬立即细心地送上了茶水。
&emsp;&emsp;群臣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接弘治皇帝的话,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弘治皇帝的怒火。
&emsp;&emsp;很多人也是在思索这个问题,思索起大明和周围这些藩属国的关系来,这种靠财富换来的所谓的宗主国和藩属国的关系,它到底是不是可靠的关系?
&emsp;&emsp;仅仅只是为了面子,却是要损害大明的利益,这种关系下,大明真的有必要继续去维持?
&emsp;&emsp;“割我们大明的肉来维持这样的一种关系,维持这所谓的宗主国形象,最终让我大明的子民来承担这一切,大家觉得这合适吗?”
&emsp;&emsp;“我们有没有问过我大明的老百姓,问他们愿不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织出的布匹、丝绸拱手就送给那些白眼狼?”
&emsp;&emsp;“朕觉得,以后我们大明和周围藩属国的关系应该要改一改,如果他们愿意承认是我大明的藩属国,他们就应该年年来朝贡,这朝贡的规模和数额也必须要规定下来,我大明身为宗主国,你就应该心安理得的收下他们的朝贡,不需要对他们有什么回礼。”
&emsp;&emsp;“即便是要回礼,那也是应该要象征性的回一点,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去维持所谓的宗主国地位。”
&emsp;&emsp;“另外,如果愿意当我大明的藩属国,这些国家的国王就应该经过我们的册封才能够算是合法的,未经过我们册封的,它就是不合法的。”
&emsp;&emsp;接着弘治皇帝接着这个机会,想了想也是开始调整大明对外的关系。
&emsp;&emsp;以前是和这些文官们一样,好大喜功,喜好面子,这藩属国朝贡啊,这可是大事,大长脸面的事情,说明大明威服四海。
&emsp;&emsp;但是现在想一想,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emsp;&emsp;真是要威服四海,这倭国就不会纵然倭寇来横行东南了,这安南就不敢进攻广西、云贵了,这北方的草原人就不会年年南下劫掠了。
&emsp;&emsp;弘治皇帝现在就是要摒弃这些东西,摒弃这些所谓的仁义和道德,一切都以大明为重,以大明的子民为重。
&emsp;&emsp;割自己的肉喂饱了周围的豺狼,它们吃饱了,只会趁你虚弱的时候狠狠的咬你。
&emsp;&emsp;自己呢,大明的百姓负担加重了,他们一旦过不下去了,最终又会烽烟四起,这大明王朝又会和以往其它的朝代一样,最终后人复哀后人罢了。
&emsp;&emsp;群臣听着弘治皇帝的话,一个个的内心都惊涛骇浪,今天的弘治皇帝,身上的王霸之气实在是太足了。
&emsp;&emsp;更让诧异的是弘治皇帝的巨大改变,以前信奉儒家那一套的弘治皇帝彻底变了,刘健、李东阳等人从弘治皇帝的身上看到了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等千古一帝的影子。
&emsp;&emsp;“陛下真的变了~”
&emsp;&emsp;刘健心里面忍不住一阵叹息。
&emsp;&emsp;他是弘治皇帝的老师,从小就教弘治皇帝读书,算是对弘治皇帝的性子摸的非常清楚的了,以前的弘治皇帝和他理想中的皇帝一模一样。
&emsp;&emsp;但是现在,弘治皇帝变了,变的让他越来越觉得陌生了。
&emsp;&emsp;可是,刘健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弘治皇帝。
&emsp;&emsp;“或许陛下是对的~”
&emsp;&emsp;思来想去,刘健也只能够如此来下一个结论。
&emsp;&emsp;“从今以后,我大明对外关系方面,所有的一切都以我大明的利益为主,以我大明的百姓的利益为主。”
&emsp;&emsp;“凡是损害我大明利益的事情,我们都不能去做。”
&emsp;&emsp;“凡是损害我大明百姓的事情,我们更不能去做。”
&emsp;&emsp;“凡是利于我大明的事情,利于我大明百姓的事情,我们不仅仅要做,而且要积极的去做,”
&emsp;&emsp;弘治皇帝见众人不做声,也是继续说道,说出了四个凡是,以后大明对外方面一切都围绕着这四个凡是走,抛弃所谓的面子,抛弃所谓的仁义道德,只为大明的利益,只为大明百姓的利益。
&emsp;&emsp;接着弘治皇帝也是看向江恩和张文静等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不是说要教化倭人吗?”
&emsp;&emsp;“你们不是说倭人不识教化,不懂仁义礼智信吗?”
&emsp;&emsp;“那好啊,朕就让你们去倭国这边给这些倭人好好的讲一讲什么是仁义礼智信,好好的教化下这些倭人。”
&emsp;&emsp;“什么时候你们将倭人都教化了,他们都懂仁义礼智信了,你们再回你们的家乡好好的去面对下你们的父老乡亲。”
&emsp;&emsp;弘治皇帝的话也是让江恩、张文静等人犹如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这比杀了他们还要更加的难受。
&emsp;&emsp;倭国是什么地方,哪里远在千里之外,哪里是蛮夷之地。
&emsp;&emsp;现在好了,弘治皇帝一句令下,等于是将他们流放千里,这流放的还是倭国,而且还是让他们永远都别想回来。
&emsp;&emsp;将倭人都教化了,都懂仁义礼智信了。
&emsp;&emsp;这可能吗?
&emsp;&emsp;根本就不可能,纵然是在大明,也不可能说人人都懂仁义礼智信。
&emsp;&emsp;“陛下,臣知错了、臣知错了~”
&emsp;&emsp;江恩当场就痛哭起来,这要是去了倭国,以后再也别想回来了。
&emsp;&emsp;在大明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御史,是朝中大臣,前途无量,日子过的无比逍遥自在,可是去了倭国,他们什么都不是,只能够成为教书先生,天天之乎者也,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emsp;&emsp;更何况,自古以来都讲究落叶归根,他们这别说归根了,估计死都死在倭国了。
&emsp;&emsp;“陛下,臣也知错了,臣也知错了~”
&emsp;&emsp;张文静也是哭了起来,整个面如死灰,真要是发配去了倭国,好不如死了算了。
&emsp;&emsp;“知错?”
&emsp;&emsp;“你们哪有什么错。”
&emsp;&emsp;弘治皇帝笑了笑说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说倭人不识教化,不懂仁义礼智信,所以才会以下犯上。”
&emsp;&emsp;“既然如此,朕派你们过去给他们讲一讲什么仁义礼智信,好好的教化他们,朕相信,你们肯定可以好好的教化倭人,让他们明白什么是仁义礼智信。”
&emsp;&emsp;“来人,带他们下去~限三日之内,前往举家前往倭国。”
&emsp;&emsp;随着弘治皇帝话落下,立即有殿前武士进来,拖着江恩、张文静等人往外面走去。
&emsp;&emsp;江恩、张文静等人一个个都在不断的哭喊着,同时将目光看向其他的大臣,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替他们求情。
&emsp;&emsp;这发配边疆也比发配倭国好啊,至少还是在大明之内,以后活动、活动,说不定还是有希望回自己的家乡好好养老的。
&emsp;&emsp;这要是去了倭国,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够留在倭国了,而且还是举家迁往倭国,这意味着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只能够留在倭国,再也不能回到大明了。
&emsp;&emsp;他们哭的很伤心,可是却始终没有人敢站出来替他们求情。
&emsp;&emsp;大家都生怕因此遭罪,要是弘治皇帝连自己也一同发配去了倭国,那就真的完蛋了。
&emsp;&emsp;整个金銮殿一片寂静,众大臣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emsp;&emsp;“真是愚蠢至极~”
&emsp;&emsp;李东阳的心里面忍不住对江恩、张文静等人做出了评价。
&emsp;&emsp;本来可以借着弘治皇帝龙颜大悦的时候,让弘治皇帝将周经、马文升等人给放了出来,现在好了,被这些搅屎棍给搅和了。
&emsp;&emsp;现在谁还敢说要大赦天下的事情?
&emsp;&emsp;谁还敢来给周经、马文升求情?
&emsp;&emsp;而且这一次教训倭国,这不仅仅是弘治皇帝的意思,朝中的大臣大家其实都是这个意思,因为倭国这边已经触犯了大家的利益,大家可都指望着打了倭国之后,可以安安稳稳的去黄金洲发财呢。</div>123xyq/read/4/496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