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潮1980 第六百四十九章 姓宁的

小说:国潮1980 作者:镶黄旗 更新时间:2023-12-03 11:19:37 源网站:2k小说网
  国潮1980正文卷第六百四十九章姓宁的天下的父母都一样,哪怕是豺狼猛兽也有舔犊之情,也会心疼自己的狼崽子。

  就像最近为江浩的前程着急的江父。

  为了自己的女儿,霍欣的父母,一样有着操不完的心……

  5月12日当晚九点多,**街33号院。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的霍欣父亲刚刚坐车回到家。

  为了不让打扰别人,他只让司机把吉姆轿车停在了曾经是北洋**迎宾馆正门的西洋式门楼前,就下了车。

  然后冲着两个向他敬礼的战士点点头,就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徒步走进大院。

  此时此刻,只在冷餐会上喝了几杯酒,吃了很少一点东西的霍延平。

  除了明显感到的饥肠辘辘,还有点头疼。

  他自己清楚,这就是上了年纪,耗费心力太过的副作用。

  所以他很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赶紧下一碗素面吃,再服一片阿司匹林,就**睡觉。

  只是没想到敲开自己家门,他就发现十分反常,室内居然一片昏暗。

  客厅里的顶灯没有开,电视也没有开。

  借助房间一角的落地灯凝止不动的光影,他勉强能看到为自己开门的妻子黄靖华,正用一种极为恼怒的目光注视着他。

  而且随后还冷冷地发出质问。

  “你怎么才回家来?这个家,对你是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种莫名其妙的冷峻和敌意,使他登时怔在门口。

  他有点吃惊地眨眨眼睛,慌慌张张地问,“靖华,你……你这是怎么了?生我气了?”

  “我怎么敢呢?您可是堂堂的司长大人,国家栋梁,天天忙碌的都是国家大事,我敢生你的气吗?”

  黄靖华冷笑的脸,几乎是被激怒扭歪了。

  霍延平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难看的样子。

  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平日温柔贤惠,知书达礼的妻子。

  他怕外人听见,赶紧走进屋来,把大门关上。

  随后不禁一阵口紧。

  “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事了?你……这是为什么啊?”

  黄靖华的眼圈忽地红了,泪水打着转地要落下。

  “不是你做错了事,是我们都做错了事,我们真的不应该把女儿一个人扔下的……”

  “这么多年了,我们除了给她寄钱,寄东西,又管过她什么?她需要的是爱,需要爸爸结实宽大的胸膛,需要妈妈温暖的胸怀。可我们给过吗?”

  “我们知道她自己哭了多少回,又为什么哭?我们又知道她天天都在想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到了现在,她……她才不把我们当成是父母了……她已经什么事儿都不肯跟我们说了……”

  霍延平心中忽地一下明白了。

  是女儿,一定是女儿霍欣又出什么情况了。

  否则妻子绝不会这么失态,这么反常。

  这下他也着急了,“女儿呢?欣欣又出什么事儿了?你这么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快把她叫出来?”

  “她走了,离家出走了。就在一个小时前,我……我们刚刚吵了一架。”

  “你……你们俩吵架?”霍延平越发愕然。

  “我闻到了烟味儿,发现她偷偷躲在自己房间里吸烟,而且还喝酒,偷偷的掉眼泪。我当然就得管她啊,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什么?咱们的欣欣学会了烟和酒吗?而且还哭了?这怎么可能?”

  霍延平简直不敢相信。

  “是啊,我当然得问她什么时候学会的不良嗜好,为什么要这样?可她不肯说,只是一味的哭。我后来一着急,就骂了她几句,说她没出息,连美丑和好坏都不分了。她就让我不要再说了,说自己早就厌恶了做一个可以让咱们炫耀的乖巧女儿。还说既然你这么反感我,家里容不得我,那么我就搬出去嘛,说着她就收拾行李……”

  “那……那也不至于就真走了。你们母女俩,这不都是气话吗?你就没拦她?”

  霍延平的眼珠子瞪得要掉了出来。

  “我……我就是拦了才真出事了。我在她的东西里居然看到了**。我当时是真急了!问她为什么要吃这个?吃了多久了?她还不说,我……我就打了她……”

  说到这儿,黄靖华不知是伤心,还是后悔,捂着嘴坐在了椅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而霍延平却感到自己的脑袋,如被人用拳重重地击了一下,耳鸣目眩。

  **!

  他心里很清楚,女儿身边有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

  难怪她最近那么憔悴,难怪她的精神头和情绪越来越差劲。

  饶是他见过数不尽的大风大浪,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方寸大乱。

  这就叫关心则乱啊。

  尤其是想到女儿如今不知身再何处,天色又这么晚了,万一出点事儿……

  那才真是追悔莫及啊!

  霍延平也顾不得安慰妻子,反倒先急不可耐的追问起来。

  “你先别哭啊。她能去哪儿啊?你打电话找过了吗?欣欣身上有钱吗?穿的什么衣服?带了些什么东西走了?”

  也巧了,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霍延平几步赶过去,接了起来。

  万幸!

  在报警之前,居然就获知了女儿的下落!

  原来霍欣离开家之后,就跑到东方宾馆去住了。

  她身上有钱啊,又不愿跟别人吐露自己的隐私。

  那么找个舒适的宾馆住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问题是,东方宾馆是首都为数不多的几家涉外性质的宾馆,自然离不开我们特殊部门的布控。

  甚至宾馆的一些经理本身就是特殊部门安**去的。

  像霍欣这么一个京城本地的女孩子,这么年轻漂亮,出手阔绰要住宾馆。

  委实是太反常的情况了。

  是不可能不引起这些人员注意,向上通报的。

  要说也巧了,5月4日,京城才刚刚给这个特殊部门以正式的名分和编制。

  因为有不少工作需要相互配合,挂牌的时候霍延平还作为对口单位的嘉宾去祝贺过。

  尤其这个特殊部门的一个叫段铁林的处长,还是霍延平当初在欧洲,与之共事了三年的老同事。

  他们有着不浅的交情和工作情谊。

  今天,就正好是这位段处长坐镇值班。

  他这一接到下属汇报,发现霍欣是霍延平的女儿,自然马上就打来电话询问了。

  想了解一下,霍欣不住家里住宾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霍延平知道不知道。

  不用说,这一下,霍延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他谢过了段处长给的这个消息,解释清楚了怎么回事,才有心思宽慰已经泣不成声的妻子。

  “好了,不要哭了,我知道你也担心女儿。这下欣欣的确切下落有了,她没事儿,住到宾馆去了。你可以放心了。不过,还是要吸取教训啊。我们必须承认,女儿已经大了。她的个性又很独立,你用管孩子的那一套对她,不行了……”

  “你说的倒轻巧,你是没亲眼看见。你要看见女儿那颓废的模样,你也会起急的。这到底是谁遭得孽啊。把我的女儿还成这样,都不像她了……”

  黄靖华哪怕抹去了泪水,还是止不住一通倒苦水。

  忽然,她似乎找到了症结的关键。

  “对了,一定是那个年轻人,那个年三十,我们在史家胡同遇到的那个开着吉普车的年轻人。那个姓……姓宁的。把欣欣送过来的同事。你还记得嘛,那天欣欣也哭了很久,害得章大姐一家,连年都没过好,反倒要帮咱们哄欣欣。就是从那个春节过后,欣欣情绪一直低落,再也没有开朗的时候了……”

  霍延平沉吟了一下。

  “不会吧?那个年轻人眼神清亮得很啊。他要亏心,不会面对咱们的时候,那么坦然。而且欣欣自己不是也说了嘛。他们之间其实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他们也确实没有联系过……”

  但这话立刻遭到了黄靖华的反驳。

  “你以为你是谁?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的心可真大,你就一点不为女儿担心吗?她的话说什么你就信啊。至少现在看她的状态就不正常。这你不能否认吧。而且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有些事儿,特别是情感上的事儿。女人只要钻进了牛角尖里,哪怕再委屈,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的。我是真的怕她……怕她……”

  “怕她什么?”

  “怕她吃亏。”

  这话立刻让霍延平说不出话来了。

  他使劲**脑门,过了半晌,才掂量着措辞说。

  “不不,女儿不会那么没分寸的。或许这只是你过虑了,事情不会这么糟糕的。”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相信女儿,找机会和女儿做一次认真的谈话。我们要使女儿理解我们,就得先试图去理解女儿……”

  “啊,对了,欣欣去里昂的事儿我会加紧办的。到时候,你和你妹妹都陪着霍欣出去。哪怕真有什么。去国外住几天,她就会忘了这里的事儿,她的状况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就这样。难道就这样?”黄靖华的身子直打颤,声音不大,却发着狠说,“霍延平,你就不配做孩子的父亲!你就这么武断的断定女儿没受委屈?没受欺负?我是真没想到,你的脾气能好到这个地步。唉,别人欺负了你的女儿,可这个时候你只想着把欣欣送走,你可气死我啦!你这司长,在我看,还不如一个派出所的民警……”

  这话让霍延平浑身像烧了火,他脸色彻底阴沉了,激怒下一拍桌子。

  “放屁!谁要欺负了我的女儿,我霍延平会让他后悔的!可问题是,我们首先要记得自己是国家干部。我们不能公器私用,滥用手里的权力,更要尊重事实真相,不能把怨气强加在无辜者身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总得等我把事情搞清楚。”

  说着,他又拿起电话拨打了起来。

  “哎,小段啊,我霍延平。对,还得求你帮个忙。坦白说,算是公私兼顾吧。”

  “法国皮尔-卡顿公司作为进入共和国的第一家外资企业,是我们司重点关注的经济文化交流对象。我最近就在参考,整理有关他们的资料。有一些情况是你们给我的,还有一部分是我女儿提供给我的。”

  “关注了之后,我才发现,这家外资的许多经营行为和文化活动比较令人惊讶,很有意思啊。我觉得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分析一下这个公司的思路和脉络。”

  “对于这个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你们能不能帮忙再摸摸底啊?特别是一个姓宁的,好的,好,那就这样。没办法,我女儿可能很快就辞职了,只能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