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你看看，这样布局如何？”</p>
一连三天，黎钰夫妻两都在四大队到处转悠，随后按照刘春来的想法加自己的经验，拿出了一份简略的规划方案。</p>
刘春来看着草图，各队的聚集点，并没有完全集中在一起，而是分为多个小聚居点。</p>
“这里属于山区，如果全部修建在一起，并不是非常方便，既然你准备要建设一个新农村，还是要照顾到土地的……”</p>
黎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p>
刘春来看到这方案，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p>
地势平坦的区域，都留了出来，用于工业建设土地的储备。</p>
山沟里地势平坦的田地，全部都保留着，用于种植业的发展。</p>
“山沟的这些田土，为了方便，我建议后面有机会就平整成多块大田，如此一来，生产也容易，可以利用机械设备来提升效率。蓉城那边地势平坦，已经开始逐步使用机械化耕作……”</p>
“山上的土地，可以的话，也应该平整起来。有些太小的地，完全可以不用种植粮食。现在整个大队几乎没有多少树木，山上都是光秃秃的，这也是各家煮饭的柴火都不够的原因。”刘春来看了后说道。</p>
对于他来说，直接用几十年后国家在农村实行的一些方案，远比现在这样分散种植容易多了。</p>
分田到户后各家种植，没法那样搞。</p>
现在大多数的土地要收回来，自然也就没有了问题。</p>
“你这个项目，我准备回去上报院里，作为一个试点，你看如何？”黎钰也知道刘春来的想法。</p>
小田改大田，集中整合土地资源，无论是农业生产还是其他建设，都会方便很多。</p>
改造后，田地边上也可以用公路全部连接起来。</p>
机械化生产，在山区里，就容易多了。</p>
唯独就是要占据不少的耕地面积。</p>
刘福旺有些不乐意了：“现在修路跟搞搞工厂，占用的耕地太多，剩下的土地再修更多的路，那时候，哪里还有地种粮食？”</p>
他怕的是政策有变化。</p>
一旦政策有了变化，到时候反而麻烦。</p>
“福旺哥，不能这样说。如果根据地势来把一些小块的土地改造成大田，土地面积会增加不少的。很多区域，土脚薄弱，下面都是石头，边上又是坡，没法种植。等到后面，有了工程机械，先把上面的泥土抛开，把下面一层的石谷子挖出来填补下面低的区域，最后再把泥土覆盖在上面……”</p>
黎钰说的时候，看的是刘春来。</p>
这个工程，会持续很长的时间，而且成本会非常高的。</p>
投入的成本，如果仅仅只是种植粮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收回成本。</p>
“成本的问题不用考虑。土地是根本，因为地势的问题，咱们占据了大部分比较好的区域来修建工厂，如果整合一下，可以从这些区域把耕地面积补充回来……”</p>
刘春来对于土地没有多少感情。</p>
可他也知道，在几十年后，不管国内经济建设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国家直接以法律的形式来确保全国耕地面积18亿亩的红线不可逾越。</p>
现在开始规划，那个时候，葫芦村已经发展起来，到时候符合国家政策，土地保护得好，又可以收获一波宣传，带动那个时候肯定发展起来了的旅游业。</p>
至少，全国各地的考察团来参观学习啥的，得自己掏钱来参观。</p>
二十年后，旅游业、高科技产业，将会是葫芦村的主业。</p>
这才是刘春来对葫芦村的长期规划。</p>
现在却没法说。</p>
“对，不管多有钱，得留着足够的地，要是全国都不种粮食了，到时候咱们有钱也买不到！”刘福旺在这事情上很坚持。</p>
工业要搞。</p>
农业也不能丢下。</p>
黎钰看着这父子两，倒也没反驳。</p>
农业是根本。</p>
“目前，每个队我们都选择了一片区域，二队的半边湾，四队的在磨盘寨下的黄柳垭，燕山寺下的毛狗洞……这样可以让你们拥有足够的工程来安置劳动力……”</p>
黎钰指着地图几个位置说道。</p>
整个规划上，地理位置最优越的一队那边，反而没有任何工程。</p>
“一队那边什么都不做？虽然目前地没有收回来多少，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交回来的……”刘福旺看着自己下辖的区域，条件最好的一队居然没规划，有些不满意。</p>
不过他的不满是针对刘春来的。</p>
“一队跟六队那边，预留以后的工业发展用地。如果你们这边搞起来了，就可以通过县里向省里申请成立一个工业园区……”一直没有吭声的贺炎钧开口了。</p>
“工业园区？那个好！”刘支书顿时兴奋起来了，“到时候，咱们大队的工厂，比县里还多……”</p>
刘春来没有理会他。</p>
黎钰这种六十年代初期的大学生，水平果然够高，眼光够长远。</p>
尤其是贺炎钧，直接就把沿海区域的模式给搬到了这边。</p>
集中起来，配套工程容易做，各个工厂相互配套，也利于后期的发展。</p>
“那就这样，这个项目，我会向省规划院提出，看看能不能帮你们争取一个试点，到时候，能获得不少政策支持不说，还有一些补助。”</p>
“黎娘，争取试点这个可以，不过能不能不宣传？”刘春来皱着眉头问黎钰。</p>
黎钰疑惑地看着他，“别人做一点事情，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倒好，如果成功了，将会成为整个西南山区发展的模板……”</p>
“我就是怕这个。一旦成了模板，到处都来考察，接待费用啥的，直接会压垮我们。”刘春来的话，让黎钰跟贺炎钧两人都神色变得怪异起来。</p>
最终，两人还是表示了理解。</p>
送黎钰夫妻两到县城时，刘春来去了一趟县政府，许书记还没回来。</p>
倒是吕红涛把刘春来单独叫到了办公室，把一封举报信丢给了刘春来：“你看看这个。”</p>
刘春来一看，顿时无语了，“我没去找他的麻烦，他倒用这事儿来整我？”</p>
这是举报当年刘春来对郑小茜耍流*氓的。</p>
“啪~”</p>
吕红涛又丢了厚厚的一大摞举报信。</p>
“不只是这事儿，承包县里的工厂，剥削工人，资产阶级走狗……”吕红涛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现在在市里，你也有不小名声了。”</p>
刘春来叹了口气。</p>
他不知道怎么说，甚至都懒得解释。</p>
承包厂子啥的，吕红涛是知道情况的，自己绝对没有违法，不是私人办厂，所有的产业，都是集体资产，不存在什么大量雇佣工人的问题。</p>
从这十多封举报信中，刘春来就明白，那些人打什么算盘。</p>
估计，吕红涛手里关于自己的举报信还有更多。</p>
“领导，你不怕有人往市里举报啊。”刘春来笑着问吕红涛，“承包工厂违规操作，这可是你跟许书记一力推动的……”</p>
“我昨天刚从市里回来。”吕红涛一脸平静，“你再看看这个。”</p>
随后拉开自己的办公桌抽屉，丢了一份最新到达的《人民日报》给刘春来。</p>
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决定》！</p>
头版头条！</p>
终于来了。</p>
由于《人民日报》到达蓬县需要不短的时间，全国已经开始了好些天了。</p>
而且还要求：从重从严，一网打尽！</p>
蓬县更是因为之前天府机械厂事件，提前拉开了严打的序幕。</p>
“领导，这事情，县里准备怎么处理？”刘春来不明白吕红涛的意思。</p>
蓬县跟其他地方不同，不仅不会担心指标问题，甚至会超出很多。</p>
“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回事，你这刚起步就有人不断地诬告你，我们可不希望你犯错误，到时候这一摊子怎么办？”吕红涛一脸平静地看着刘春来，“年轻人，容易犯错误。万一你犯错了，国法面前，我跟许书记谁都保不住你……”</p>
刘春来松了一口气。</p>
“领导，郑建国也是当事人……”刘春来把当年的郑建国用自己闺女来陷害刘春来，以此抢走了幸福公社唯一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p>
“许书记说他知道一点这事情，你也是受害者。要不然，公安已经开始调查了。你现在好歹也算是名人了。”吕红涛的态度，让刘春来有些琢磨不透。</p>
不管许志强是否知道，反正这事儿，就这样了。</p>
刘春来从吕红涛办公室出来后，琢磨了好一阵吕红涛的意思。</p>
事情还没法找人商量。</p>
明显有人想要整他，还不是一个人。</p>
得杀鸡敬候了。</p>
郑小东就是用来吓猴子的最好的鸡。</p>
“千山跟照前怎么还没回来？”刘春来也没心思去管各个厂的新管理制度推行的如何了。</p>
甚至都没去找杨艺询问山城那边的收音机厂技术人员什么时候到位。</p>
刘千山跟刘照前两人出去的时间不短了。</p>
“前两天回来了一次，郑小东之前上高中时，把几个女同学的肚子弄大了，几家人为了名声，都不敢声张……”刘九娃说道。</p>
“果然，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他现在呢？”刘春来这段时间还真没听几人说郑小东的事儿。</p>
没有在家，也没在公社。</p>
甚至郑家人都没有什么动静。</p>
刘春来一开始还以为这小子老实了，等着公社里安排工作，结果写举报信想要整自己。</p>
当年的事情，知道的就那么些人。</p>
最有可能的就是郑小东。</p>
留着他给自己下绊子？</p>
“在来龙公社一个女同学家里，那女人原来大了肚子，流了产，最后嫁了一个三十多的老实光棍，那男人跟赵天明差不多……”刘九娃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咬牙切齿。</p>
刘春来就奇怪了，难道周围的人不议论？</p>
当初赵天明两口子老实，加上郑建国是队长，他儿子在市里工作，郑建国一只吹嘘他儿子是市里的大领导，很多人都怕。</p>
“那女的跟他旧情复燃了？”刘春来问道。</p>
要是这样，还真没太大办法。</p>
“屁的旧情复燃，之前在学校里，据说就是把人家拖到没人的地方……”</p>
“这种人渣，留着干啥？”刘春来来了火。</p>
不收拾这狗曰的，留着过年？</p>
“这两天应该就有消息了……”刘九娃说道，“这事情你不用操心。”</p>
对于郑小东这样的人，刘春来真心觉得恶心。</p>
刘春来索性就直接回去了。</p>
“春来，要不把收录音机厂先留在公社？”严劲松见刘春来回来，急忙跑了出来。</p>
哪怕刘春来拒绝了好些次，他依然都不死心。</p>
刘春来心情不好，理都没理他，直接就走了。</p>
“去县里挨批了？”还没见过刘春来不理人的严劲松问刘九娃。</p>
刘九娃只是苦笑了一下，随后也跟着走了。</p>
“这狗曰的，遇到啥事情了？贺炎钧跟黎钰嫌弃他家？不对啊，那闺女还没走呢……”严劲松一头雾水，“难不成是看到婆娘娶不到？”</p>
来龙公社。</p>
名字非常不错。</p>
不过，这里没有龙。</p>
也没有来过龙。</p>
同样也是山区，没有河流经过，条件比葫芦村都还更差。</p>
公社距离县城76里，有一条新修没多长时间的土路。</p>
来龙公社边缘的，距离公社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叫罗家山。</p>
罗家山的山顶上，有一座夯土为墙，茅草为顶的茅草屋。</p>
屋里住着两口子。</p>
男人约莫四十来岁，女人倒是年轻，二十四五，模样不算俊俏，却也周正。</p>
平日里，男人对女人很好，甚至都不让女人干重活，只是让她做一些手面的轻巧活路。</p>
虽然穷，夫妻两倒也过得滋润。</p>
只是辛苦了男人，白天夜里都耕耘。</p>
可二十多天前，一个不速之客来了后，这滋润的生活就消失了。</p>
那个不速之客把男人脚杆打断了，天天晚上搂着男人的老婆睡不说，还把女人也打得浑身是伤。</p>
原本家里养了两条狗，却也被这男人给吃了……</p>
离这户人家最近的，都得一里的路。</p>
却没人发现这一家的变故。</p>
又一天天黑了。</p>
吃夜饭时。</p>
堂屋的墙壁上，一颗大部分钉进泥土墙的钉子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p>
“MMP，这是人吃的？天天晚上喝稀的！”郑小东一脸扭曲地看着眼前有些哆嗦的女人，“杨丹，你是不是想死了？就特么的几坨红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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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黎钰夫妻两都在四大队到处转悠，随后按照刘春来的想法加自己的经验，拿出了一份简略的规划方案。</p>
刘春来看着草图，各队的聚集点，并没有完全集中在一起，而是分为多个小聚居点。</p>
“这里属于山区，如果全部修建在一起，并不是非常方便，既然你准备要建设一个新农村，还是要照顾到土地的……”</p>
黎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p>
刘春来看到这方案，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p>
地势平坦的区域，都留了出来，用于工业建设土地的储备。</p>
山沟里地势平坦的田地，全部都保留着，用于种植业的发展。</p>
“山沟的这些田土，为了方便，我建议后面有机会就平整成多块大田，如此一来，生产也容易，可以利用机械设备来提升效率。蓉城那边地势平坦，已经开始逐步使用机械化耕作……”</p>
“山上的土地，可以的话，也应该平整起来。有些太小的地，完全可以不用种植粮食。现在整个大队几乎没有多少树木，山上都是光秃秃的，这也是各家煮饭的柴火都不够的原因。”刘春来看了后说道。</p>
对于他来说，直接用几十年后国家在农村实行的一些方案，远比现在这样分散种植容易多了。</p>
分田到户后各家种植，没法那样搞。</p>
现在大多数的土地要收回来，自然也就没有了问题。</p>
“你这个项目，我准备回去上报院里，作为一个试点，你看如何？”黎钰也知道刘春来的想法。</p>
小田改大田，集中整合土地资源，无论是农业生产还是其他建设，都会方便很多。</p>
改造后，田地边上也可以用公路全部连接起来。</p>
机械化生产，在山区里，就容易多了。</p>
唯独就是要占据不少的耕地面积。</p>
刘福旺有些不乐意了：“现在修路跟搞搞工厂，占用的耕地太多，剩下的土地再修更多的路，那时候，哪里还有地种粮食？”</p>
他怕的是政策有变化。</p>
一旦政策有了变化，到时候反而麻烦。</p>
“福旺哥，不能这样说。如果根据地势来把一些小块的土地改造成大田，土地面积会增加不少的。很多区域，土脚薄弱，下面都是石头，边上又是坡，没法种植。等到后面，有了工程机械，先把上面的泥土抛开，把下面一层的石谷子挖出来填补下面低的区域，最后再把泥土覆盖在上面……”</p>
黎钰说的时候，看的是刘春来。</p>
这个工程，会持续很长的时间，而且成本会非常高的。</p>
投入的成本，如果仅仅只是种植粮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收回成本。</p>
“成本的问题不用考虑。土地是根本，因为地势的问题，咱们占据了大部分比较好的区域来修建工厂，如果整合一下，可以从这些区域把耕地面积补充回来……”</p>
刘春来对于土地没有多少感情。</p>
可他也知道，在几十年后，不管国内经济建设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国家直接以法律的形式来确保全国耕地面积18亿亩的红线不可逾越。</p>
现在开始规划，那个时候，葫芦村已经发展起来，到时候符合国家政策，土地保护得好，又可以收获一波宣传，带动那个时候肯定发展起来了的旅游业。</p>
至少，全国各地的考察团来参观学习啥的，得自己掏钱来参观。</p>
二十年后，旅游业、高科技产业，将会是葫芦村的主业。</p>
这才是刘春来对葫芦村的长期规划。</p>
现在却没法说。</p>
“对，不管多有钱，得留着足够的地，要是全国都不种粮食了，到时候咱们有钱也买不到！”刘福旺在这事情上很坚持。</p>
工业要搞。</p>
农业也不能丢下。</p>
黎钰看着这父子两，倒也没反驳。</p>
农业是根本。</p>
“目前，每个队我们都选择了一片区域，二队的半边湾，四队的在磨盘寨下的黄柳垭，燕山寺下的毛狗洞……这样可以让你们拥有足够的工程来安置劳动力……”</p>
黎钰指着地图几个位置说道。</p>
整个规划上，地理位置最优越的一队那边，反而没有任何工程。</p>
“一队那边什么都不做？虽然目前地没有收回来多少，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交回来的……”刘福旺看着自己下辖的区域，条件最好的一队居然没规划，有些不满意。</p>
不过他的不满是针对刘春来的。</p>
“一队跟六队那边，预留以后的工业发展用地。如果你们这边搞起来了，就可以通过县里向省里申请成立一个工业园区……”一直没有吭声的贺炎钧开口了。</p>
“工业园区？那个好！”刘支书顿时兴奋起来了，“到时候，咱们大队的工厂，比县里还多……”</p>
刘春来没有理会他。</p>
黎钰这种六十年代初期的大学生，水平果然够高，眼光够长远。</p>
尤其是贺炎钧，直接就把沿海区域的模式给搬到了这边。</p>
集中起来，配套工程容易做，各个工厂相互配套，也利于后期的发展。</p>
“那就这样，这个项目，我会向省规划院提出，看看能不能帮你们争取一个试点，到时候，能获得不少政策支持不说，还有一些补助。”</p>
“黎娘，争取试点这个可以，不过能不能不宣传？”刘春来皱着眉头问黎钰。</p>
黎钰疑惑地看着他，“别人做一点事情，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倒好，如果成功了，将会成为整个西南山区发展的模板……”</p>
“我就是怕这个。一旦成了模板，到处都来考察，接待费用啥的，直接会压垮我们。”刘春来的话，让黎钰跟贺炎钧两人都神色变得怪异起来。</p>
最终，两人还是表示了理解。</p>
送黎钰夫妻两到县城时，刘春来去了一趟县政府，许书记还没回来。</p>
倒是吕红涛把刘春来单独叫到了办公室，把一封举报信丢给了刘春来：“你看看这个。”</p>
刘春来一看，顿时无语了，“我没去找他的麻烦，他倒用这事儿来整我？”</p>
这是举报当年刘春来对郑小茜耍流*氓的。</p>
“啪~”</p>
吕红涛又丢了厚厚的一大摞举报信。</p>
“不只是这事儿，承包县里的工厂，剥削工人，资产阶级走狗……”吕红涛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现在在市里，你也有不小名声了。”</p>
刘春来叹了口气。</p>
他不知道怎么说，甚至都懒得解释。</p>
承包厂子啥的，吕红涛是知道情况的，自己绝对没有违法，不是私人办厂，所有的产业，都是集体资产，不存在什么大量雇佣工人的问题。</p>
从这十多封举报信中，刘春来就明白，那些人打什么算盘。</p>
估计，吕红涛手里关于自己的举报信还有更多。</p>
“领导，你不怕有人往市里举报啊。”刘春来笑着问吕红涛，“承包工厂违规操作，这可是你跟许书记一力推动的……”</p>
“我昨天刚从市里回来。”吕红涛一脸平静，“你再看看这个。”</p>
随后拉开自己的办公桌抽屉，丢了一份最新到达的《人民日报》给刘春来。</p>
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决定》！</p>
头版头条！</p>
终于来了。</p>
由于《人民日报》到达蓬县需要不短的时间，全国已经开始了好些天了。</p>
而且还要求：从重从严，一网打尽！</p>
蓬县更是因为之前天府机械厂事件，提前拉开了严打的序幕。</p>
“领导，这事情，县里准备怎么处理？”刘春来不明白吕红涛的意思。</p>
蓬县跟其他地方不同，不仅不会担心指标问题，甚至会超出很多。</p>
“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回事，你这刚起步就有人不断地诬告你，我们可不希望你犯错误，到时候这一摊子怎么办？”吕红涛一脸平静地看着刘春来，“年轻人，容易犯错误。万一你犯错了，国法面前，我跟许书记谁都保不住你……”</p>
刘春来松了一口气。</p>
“领导，郑建国也是当事人……”刘春来把当年的郑建国用自己闺女来陷害刘春来，以此抢走了幸福公社唯一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p>
“许书记说他知道一点这事情，你也是受害者。要不然，公安已经开始调查了。你现在好歹也算是名人了。”吕红涛的态度，让刘春来有些琢磨不透。</p>
不管许志强是否知道，反正这事儿，就这样了。</p>
刘春来从吕红涛办公室出来后，琢磨了好一阵吕红涛的意思。</p>
事情还没法找人商量。</p>
明显有人想要整他，还不是一个人。</p>
得杀鸡敬候了。</p>
郑小东就是用来吓猴子的最好的鸡。</p>
“千山跟照前怎么还没回来？”刘春来也没心思去管各个厂的新管理制度推行的如何了。</p>
甚至都没去找杨艺询问山城那边的收音机厂技术人员什么时候到位。</p>
刘千山跟刘照前两人出去的时间不短了。</p>
“前两天回来了一次，郑小东之前上高中时，把几个女同学的肚子弄大了，几家人为了名声，都不敢声张……”刘九娃说道。</p>
“果然，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他现在呢？”刘春来这段时间还真没听几人说郑小东的事儿。</p>
没有在家，也没在公社。</p>
甚至郑家人都没有什么动静。</p>
刘春来一开始还以为这小子老实了，等着公社里安排工作，结果写举报信想要整自己。</p>
当年的事情，知道的就那么些人。</p>
最有可能的就是郑小东。</p>
留着他给自己下绊子？</p>
“在来龙公社一个女同学家里，那女人原来大了肚子，流了产，最后嫁了一个三十多的老实光棍，那男人跟赵天明差不多……”刘九娃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咬牙切齿。</p>
刘春来就奇怪了，难道周围的人不议论？</p>
当初赵天明两口子老实，加上郑建国是队长，他儿子在市里工作，郑建国一只吹嘘他儿子是市里的大领导，很多人都怕。</p>
“那女的跟他旧情复燃了？”刘春来问道。</p>
要是这样，还真没太大办法。</p>
“屁的旧情复燃，之前在学校里，据说就是把人家拖到没人的地方……”</p>
“这种人渣，留着干啥？”刘春来来了火。</p>
不收拾这狗曰的，留着过年？</p>
“这两天应该就有消息了……”刘九娃说道，“这事情你不用操心。”</p>
对于郑小东这样的人，刘春来真心觉得恶心。</p>
刘春来索性就直接回去了。</p>
“春来，要不把收录音机厂先留在公社？”严劲松见刘春来回来，急忙跑了出来。</p>
哪怕刘春来拒绝了好些次，他依然都不死心。</p>
刘春来心情不好，理都没理他，直接就走了。</p>
“去县里挨批了？”还没见过刘春来不理人的严劲松问刘九娃。</p>
刘九娃只是苦笑了一下，随后也跟着走了。</p>
“这狗曰的，遇到啥事情了？贺炎钧跟黎钰嫌弃他家？不对啊，那闺女还没走呢……”严劲松一头雾水，“难不成是看到婆娘娶不到？”</p>
来龙公社。</p>
名字非常不错。</p>
不过，这里没有龙。</p>
也没有来过龙。</p>
同样也是山区，没有河流经过，条件比葫芦村都还更差。</p>
公社距离县城76里，有一条新修没多长时间的土路。</p>
来龙公社边缘的，距离公社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叫罗家山。</p>
罗家山的山顶上，有一座夯土为墙，茅草为顶的茅草屋。</p>
屋里住着两口子。</p>
男人约莫四十来岁，女人倒是年轻，二十四五，模样不算俊俏，却也周正。</p>
平日里，男人对女人很好，甚至都不让女人干重活，只是让她做一些手面的轻巧活路。</p>
虽然穷，夫妻两倒也过得滋润。</p>
只是辛苦了男人，白天夜里都耕耘。</p>
可二十多天前，一个不速之客来了后，这滋润的生活就消失了。</p>
那个不速之客把男人脚杆打断了，天天晚上搂着男人的老婆睡不说，还把女人也打得浑身是伤。</p>
原本家里养了两条狗，却也被这男人给吃了……</p>
离这户人家最近的，都得一里的路。</p>
却没人发现这一家的变故。</p>
又一天天黑了。</p>
吃夜饭时。</p>
堂屋的墙壁上，一颗大部分钉进泥土墙的钉子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p>
“MMP，这是人吃的？天天晚上喝稀的！”郑小东一脸扭曲地看着眼前有些哆嗦的女人，“杨丹，你是不是想死了？就特么的几坨红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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