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 第七百二十七章 疯了吗

小说:九天 作者:黑山老鬼 更新时间:2021-03-21 03:08:44 源网站:笔趣阁
  “疯了吗?”

  听到太白宗主那一声大喝,整座仙殿,便像是水沸腾了一般,轰隆一声所有人都跳了起来,一颗心止不住的狂跳,傻傻的转头看向了太白宗主,一时间竟惊得魂不守舍。不知有多少人,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要大声喝斥,甚至阻止,可是太白宗主一身血气,弥漫四方,森森然站在了那里,身上便有无尽锋利的气机弥漫开来,竟是慑住了众人,无人开口。

  而在此时的仙殿之外,仙军总将宫商羽,也已经得到了仙殿之内的传令,此时仙殿之中,皆是一片愕然,倒是惟独这位仙军总将,却神色淡然,像是早有准备,甚至在那仙令刚刚传来之际,便已挥手之间,撒出了数十道仙符,分别向着诸路仙军将领处飞了过去。

  “十七路仙锋,率军攻入关州,推平十门鬼神阵,不得有误!”

  “畏战不前者,斩!”

  “不遵军令者,斩!”

  “妖言惑众者,诛满门,灭道统!”

  “……”

  “……”

  轰隆!

  先锋大军,立时摧动,如同黑压压的庞然大物,开始了沉重而浩荡的变化,有仙军飞上了半空,有仙军齐齐祭起了法宝,也有一排一排的仙军,手持遁地符,已然随时准备好了遁入地下,更有一群一群,身披重甲,体格庞大的妖兽,被驱到了阵前,扬蹄刨土,抵角闷吼,身后雷鞭噼啪作响,前首阵光弥漫拦截,随时都可以放将出去,摧垮身前遇到的一切。

  “疯了吗?”

  也是在此时,关州群山之上,蒲团上面的元辰子听到了仙殿之中太白宗主的大吼,也看到了仙盟大军准备冲锋的架势,同样也是猛得坐直了身体,满面惊愕:“不可能,赵真湖这等阴沉心思,苦算至此,怎么可能最终选来这等蛮横的举动,他这简直就是在找……”

  不待他说完,雪女与鬼王便已起身,急道:“他们真要大举攻阵?”

  “不可能!”

  元辰子斩钉截铁的道:“他们若攻阵,便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赵真湖不可能想不到……”

  话犹未落时,仙盟大军后方,忽然战鼓轰隆响起。

  于此同时,宫商羽再撒一片仙符,诸方仙军,皆已得令。

  空中雷鞭爆响,阵光收去,那些已经积蓄了无尽的劲头,早就等着冲将出来的重甲凶兽们,立时轰隆作响,闷头向前冲来,远远看去,像是一片钢铁洪流,直向关州撞了过来。

  而在后方,诸路仙军齐声呼喝,一片一片,或飞或冲,结成阵势,随之赶来。

  与仙殿之中的诸位长老或是高人大修们不同,这些仙军,如今反而是兴奋又暴躁的,他们之前便已觉得,自己仙盟一方,足有百万,人多势重,更有高手如云,气势胜过尊府,不知凡几,看到这所谓的十门鬼神阵拦路,心下虽然有些敬畏,但也未必不可摧垮。

  而到后来,见得方贵与东土归人,连破三阵,更是对十门鬼神阵轻视了不少。

  再到方贵被困在阵中,虽然无法脱困,很是吓人,但却看到这一方大阵,炼了三天,也没能将方贵炼死,心下虽然担忧,牵系,但却也没有被这一方大阵给吓破了胆量……

  便如仙殿之中的人所猜的,方贵若是被炼死了,仙军士气,便会大受影响。

  但如今,方贵毕竟还没事。

  所以,好不容易听到了可以冲锋的命令,他们反倒是兴奋的,尤其是太白宗主之前那番话,还是对他们说的,话里对十门鬼神阵极为轻蔑,认为那不可是鬼域伎俩,不堪一击,大军一到,定然崩溃,这样的话,作为决策者而言,是糊涂,是轻敌,是孤注一掷。

  但听在了仙军耳中,却是正合军意,鼓舞士气!

  ……

  ……

  “天啊,这般冲入阵中,谁知要死多少人?”

  而见得仙军居然真的向前冲锋,仙殿之中,也终于有人顾不得太白宗主的一身煞意威压,急声大叫道:“那可是足以困杀化神的鬼神大阵,等闲仙军,多少血肉才填得满?”

  这一声喝,正是仙殿之中大部分人最担忧之事,无数人急向太白宗主看去。

  此前他们为什么要收住大军,寻人破阵?

  不就是因为那十门鬼神阵太过可怖,能够绞杀无尽仙军?

  有句话倒是说的没错,世间有无敌的人,没有无敌的阵,甚至阵道,都有极限,也都有破绽,便如十门鬼神阵,就算是阵势再强,再可怖,但只要摧动大军向前压去,也总可以将他阵基拔掉,彻底摧毁,只是要拿人命来填就是了,一万个不够,便填十万个……

  但仙盟不可能拿人命去填,所以才要破阵啊……

  谁能想到转了一圈,居然最终还是采用了这个最野蛮的方法?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而迎着这疑问,惟有太白宗主,一身血气,立于仙殿之前,不动声色,只森森然看向了那方大阵,声音里竟似带了些魔意:“区别只在于,我仙盟有没有这个敢死人的胆量!”

  此时的他,与平时太不一样。

  再加上他刚才说过了妖言惑众者灭家族,斩道统,让人心寒,不敢硬去阻止。

  ……

  ……

  “他们真的攻过来了……”

  而鬼王与雪女,在这时候也皆已豁然起身,死死的看向了仙殿方向。

  “来的好!”

  元辰子冷冷的看向仙殿一方,低声道:“我倒没有想到,赵真湖真敢挥起大军来攻,只不过,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我的大阵,这种野蛮的方法,若真有百万不畏死的仙军冲锋,不,甚至是凡人,那也确实有可能会破了我的阵,可问题在于,你手底下的,是北域啊……”

  “北域不是英雄地,焉有百死不畏军!”

  “你要冲我的阵,我便杀人给你看!”

  “就凭北域这些无胆之人,我倒要看看你死上多少,才会崩溃,一万不行,我杀你十万,十万不行,我杀你二十万,总能杀破了他们的胆,杀到他们无胆再战,大军崩溃,呵呵……”

  “不过依我来看,北域仙军这等乌合之众,都不必十万,杀你一万,大军便自溃了……”

  “……”

  “……”

  说着话时,已挥动阵旗,飞向了四方。

  十门鬼神阵,顿时轰隆作响,门户大开,阵中地火冲天而起,宛若地狱之门。

  如此一来,迎着众仙门的,竟是一方着了火的门户,冲锋在前,像是要冲进地狱之中去。

  而果然如同元辰子所料,见得十门鬼神阵荡起无尽凶威,也见到那关州群山之上,大阵之侧,无尽鬼神与神卫兵齐齐升在半空,凶威激荡,冲锋在了最前首的仙盟大军,心下已然有些惊惧,元辰子甚至还高估了他们,不必杀到一万,甚至都不必开始杀……

  只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这些人便已经开始怕了……

  不过最一开始怕的,是前首的先锋,他们的前面,乃是不知恐惧,蒙头冲锋的披甲凶兽,身后,则是不明所以,轰隆向前压来的大军,被裹挟在了中间,却是想掉头都不能。

  当然,这也不重要。

  元辰子已做好了准备,大军进来,便是被疯狂绞杀的结局。

  只要杀得人够多,这种恐惧情绪便会蔓延,会染到百万仙军的身上。

  到了那时候,任是太白宗主威势再重,也阻止不了大军溃散!

  毕竟只是杀人而已……

  元辰子早已做好了准备,甚至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

  ……

  “太白宗弟子方贵,该破阵了……”

  但也就在仙军向前冲锋,眼看便要冲到第四阵地火阵之前,然后被那地火狂涌的大阵威势给波及到,成片死伤之时,此时立身于仙殿之前的太白宗主,忽然一声厉喝,声音宛若凝质,滚滚荡荡,扫向了四野八方,震得天地嗡嗡作响,似乎与他的声音形成了共鸣!

  而在这时,一直在地火阵内,谨守自身的方贵,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该怎么做,早在阿苦师兄给自己送丹之时,他便已经明白了宗主的想法。

  因此,听得此时的阵外,先军冲锋,轰隆作响之际,他也猛得咬牙,体内法力急急运转,将滚滚丹药之力化开,使得一身气机,飞速暴涨,甚至化作了一片无法形容的洪潮。

  他已连服九颗神丹,绝大部分药力,甚至都没有开始炼化。

  旁人以为他撑得三天时间,是靠了神丹之力,但实际上,他的根基比别人想象中更坚稳。

  神丹他服用了,但神丹的威力,却还没有动用。

  而在这一刻,他咬紧牙关,急急催动药力,同时自己左掌一挥,一只金灿灿的蛤蟆出现,大嘴一张,便将阿苦师兄、郭清师姐、龙女敖心等人,都给吞了进去,护在体内,然后自己一身的神通与法力,连同诸般大道遗宝,尽皆催动了起来,形成了一片弥漫天地的洪流。

  哗……

  整片地焰轰隆的地火大阵,这时候都已经被他给压制了下去。

  他以一人,镇住了一方大阵!

  不是破掉,而是镇住,暂时使得整片大阵,都地火收敛,全无伤人之力,这就和此前他撑住大阵,帮着那几位老修冲出阵去一般的道理,虽然没有将整方大阵给破掉,但是他却一人撑住了大阵,使得这一片地火阵的神威,暂时集中到了他一人的身上,大开门户。

  而这么做的结果,则是冲在了前首的仙军喜出望外。

  他们还真的以为地火阵已经破了,大喜过望,胆气更壮,纷纷呼喊着,大叫着,直直的追在那些披甲凶兽之后,冲过了地火阵,然后向着大阵更深处涌了进去,若说这十门鬼神阵以及周围的无尽鬼神与神卫军,包裹起了一片战场,如今,他们便有了进入战场的门户。

  “他们这……”

  望着这一幕,半空之中的元辰子整个人都呆了一下,甚至觉得古怪。

  这是在做什么?

  某种程度上,简直就是对手在将自己的脑袋,主动往自己的刀下凑过来……

  若说之前百万仙军冲阵,是在送死。

  那么,现在的他们冒冒然挥动大军深入这片战场,便是在求死!

  “这……”

  就连鬼王与雪女两个,望着这一幕,都忍不住惊喜起来:“天佑尊府,这些仙盟大军是在自投罗网,深入吾阵,前后无路,便是被绞杀之局,那太白宗主,莫不是我们的人?”

  “麻烦大了……”

  可与之相反的是,元辰子脸色虽然变得有些恐慌。

  迎着雪女与鬼王的惊喜之色,他声音微微发寒:“他们确实深入了我们的大阵,确实非常容易便可以将他们绞杀,可问题在于……”他微一沉默,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了出来:“围三放一,才算是包围,才可以让他们军心崩溃,可是连条后路都没有留下的话……”

  “这所有的仙军,便只剩了一条路……”

  他忽然大喝,声音里有愤怒,更多的则是恐惧:“赵真湖,你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