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间，下至底层，商见曜和蒋白棉迎面碰到了“阿福枪店”的南姨。</p>
“你们还挺镇定的。”这位风姿绰约的女士目光随意一扫，笑着寒暄道。</p>
“你不也是？”蒋白棉微笑回应，“别人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怕他们把野草城的天给捅破了。”</p>
他们之前已对过口供，大家很有默契地就结束了这个话题，一方打算上楼，一方准备外出。</p>
就在这个时候，蒋白棉心中一动，开口问道：</p>
“南姨，你知道附近有哪些‘临时老师’吗？”</p>
南姨狐疑地打量起对面两人：</p>
“你们要请‘临时老师’？”</p>
从长相、穿着上看，都不像是文盲啊。</p>
“我们主要是想了解这一行，看能不能接这方面的任务，遗迹猎人嘛，有任务能接，肯定都不愿意错过。”蒋白棉本能就编起了理由。</p>
商见曜随即拆台：</p>
“你解释太多了。”</p>
蒋白棉横了他一眼，倒也不是太烦恼，因为南姨明显是不信她那番话语的。</p>
能轻松把尤金绑架回来，没留下什么线索的遗迹猎人哪需要接做“临时老师”的任务？又不是给贵族老爷们的孩子当家庭教师。</p>
刚才那话说出去，了解内情的人谁信？</p>
南姨知趣地没问究竟是为了什么，笑着说道：</p>
“我们这栋楼里就有一个。”</p>
“他住哪里？”蒋白棉追问道。</p>
南姨撩起鬓角垂落的发丝：</p>
“她，一位女士。”</p>
“她”这个词，南姨用的是红河语，要不然没法区分。</p>
南姨接着说道：</p>
“她不住这边，每天下午两点过来，上一个半小时的课。</p>
“呵呵，这个院子里十几位姑娘联合起来请的。</p>
“你们昨晚见过的几个都有参加，她们在‘阿福枪店’有些分红，相对比较宽裕。等会你们如果想去见识一下，我让她们领路。”</p>
蒋白棉知道南姨口里的“姑娘”指的是专职或兼职做皮肉生意的女性。</p>
“好，我们先出去吃个午饭，快两点了到我们房间找。”蒋白棉看了看商见曜摸着肚子的手，感激说道，“谢谢啊。”</p>
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昨晚刚帮南姨他们报了仇，就像这是一件过去很久很久不值得一提的事情。</p>
下午一点五十分，商见曜和蒋白棉的房门被人敲响了。</p>
而他们早已感应到有人过来，等在了门口。</p>
“我刚想出门看看。”蒋白棉笑着对外面的女士解释道。</p>
这女士是昨晚杀死尤金的人之一，眼睛很大，留着头刚过耳朵的短发，看起来既知性，又年轻，让人难以准确地判断年龄。</p>
“还有十分钟呢。”这女士寒暄了一句后道，“谷常乐，你们昨晚见过的。”</p>
“我就不自我介绍了，要不然报个假名也没什么意思。你可以叫我大白。”蒋白棉自我嘲讽道，“他嘛，他没名字，用‘喂’就行了。”</p>
她这是报复商见曜之前的拆台。</p>
谷常乐没接这个话，转过身体道：</p>
“在顶楼，那里阳光比较好。”</p>
下午1点半到5点半是没有电的。</p>
看了眼谷常乐脖子上似乎比昨晚艳丽了不少的花围巾，蒋白棉快走两步，与对方并肩而行。</p>
她“职业习惯”发作，颇为好奇地问道：</p>
“谷姐，你怎么会想着凑钱请‘临时老师’？”</p>
谷常乐的表情慢慢变得柔和，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起来：</p>
“我之前一不小心有了个孩子，又舍不得把她打掉，就这么生了下来。</p>
“我不想她将来和我一样，总觉得能识字应该会好一点，能多一些机会。”</p>
蒋白棉附和着道：</p>
“确实，野草城局势相对安稳，识字是一个优势。</p>
“孩子已经去教室了？”</p>
她不知道“临时老师”讲课的地方叫什么，只能用最常见的名词来定义。</p>
“她才两岁，怎么去？”谷常乐笑了，“我把她放在南姨那里了。”</p>
蒋白棉边爬楼梯，边若有所思地问道：</p>
“你是想自己学会了再教她？”</p>
“对啊。我现在还年轻，还比较受欢迎，有挑选的余地，收入也还稳定，再加上枪店的分红，能支撑起请‘临时老师’的费用，再过个几年，等到安安长大，能够自己上课，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没有现在这种状态。我就想着吧，我先多学点，到时候再差也能自己教她。”谷常乐说起了自己的考虑。</p>
“没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蒋白棉赞了一句。</p>
啪啪啪，商见曜也鼓起了掌。</p>
这么聊天中，他们来到了五楼，进了一个靠巷子的，相对宽敞的房间。</p>
外面的光芒透过四面玻璃窗，将内中的床铺、桌子、板凳、纸张和简易黑板都照得相当清晰。</p>
此时，已有七八个女性分别坐在凳子上、床铺边缘，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小声复习着之前学会的文字。</p>
蒋白棉环顾了一圈，拉着商见曜坐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旁边。</p>
这女孩裹着干瘪的白色棉袄，专注地看着上一堂课的笔记。</p>
在这冰冷的室内，她略微有点发抖。</p>
等到对方告一段落，抬起了脑袋，蒋白棉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p>
“你来这里上多久课了？”</p>
那女孩模样清秀，就是有点憔悴。</p>
她礼貌回答道：</p>
“快两个月了。”</p>
“老师怎么样？”蒋白棉揣摩着问道。</p>
这可能是第一次来的学生最关心的问题。</p>
“很好，很耐心，懂得也很多。”那女孩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p>
这时，商见曜插嘴道：</p>
“你为什么会想着凑钱请‘临时老师’？”</p>
那女孩这才发现不对，看着他，颇为诧异地说道：</p>
“怎么会有男的？”</p>
这件事情是院子内做皮肉生意的女性联合起来弄的，平时都没有男人出现。</p>
“就不允许男的做皮肉生意吗？”商见曜理直气壮。</p>
“我朋友。”谷常乐忙介绍了一句，</p>
那女孩的目光在商见曜和蒋白棉脸上扫过，愈发地疑惑。</p>
她没有多问，叹了口气，回答起刚才的问题：</p>
“我姐姐是在夜总会当妓女，那边接不接客人，接什么客人，自己说了不算，就跟奴隶一样。</p>
“她半年前得了脏病，被赶了出来，自己找人治了一段时间也没治好，没多久就死了……</p>
“她一直说做这一行没希望，怎么都跳不出去，几年下来说不定就得病死了，让我不要学她。可有什么办法，总得先活下去吧？</p>
“我是自己拉客人，注意着点还好，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像我姐姐那样，她死的时候……”</p>
女孩停了下来，低下脑袋，转而“笑”道：</p>
“我就想，趁还有点钱，认认字，多学点东西，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去市政大楼做文员，也能接点不用冒险的遗迹猎人任务，那样就不用再做这一行了。”</p>
“是啊。”蒋白棉由衷赞同。</p>
那女孩还要说点什么，突然看见门口有人进来，于是站起身道：</p>
“安老师好。”</p>
蒋白棉跟着望了过去，一时竟有点傻眼。</p>
来的“临时老师”居然是她认识的人。</p>
曾经在“黑沼荒野”和沼泽1号遗迹遇到过的遗迹猎人安如香。</p>
她是吴守石团队的一员，从“旧调小组”这里知道了吴守石尸体安放的地点。</p>
安如香本来冰冷淡漠的表情也出现了些许波动：</p>
“你们？”</p>
“惊喜吗？”商见曜站了起来，热情问道。</p>
没再穿军绿色迷彩，一身黑色的安如香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p>
她既警惕，又迷茫。</p>
蒋白棉忙指着门外道：</p>
“出去聊。”</p>
安如香沉默点头，在学员们疑惑的目光里，走出了房间。</p>
来到这层楼的尽头，蒋白棉率先说道：</p>
“我们接了个调查任务，没想到会遇到你。”</p>
安如香神色一黯，旋即恢复了正常：</p>
“从那个遗迹离开之后，我们带着守石回到了野草城，把他，把他安葬在了他出生的地方。</p>
“我们那趟，收获还算丰厚，又只剩下两个人，就干脆各忙各的。</p>
“我没什么心情，很长一段时间没接任务，后来恢复了点，随便接了些城内的任务，包括当‘临时老师’。”</p>
“然后你就这么当下来了？”蒋白棉好奇问道。</p>
在她眼里，安如香是一个非常适合冒险和战斗的女性。</p>
安如香回头看了眼临时教室，平静说道：</p>
“我本来只想当一周，找点事情做。”</p>
“结果喜欢上了这个职业？”商见曜同样很感兴趣地问道。</p>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安如香的语气没什么起伏。</p>
或许是遇到了互相提供过帮助的熟人，她话多了一些，回忆般继续说道：</p>
“我是在一个杀手组织长大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新历前面些年，这样的组织不少。</p>
“后来，那个组织被摧毁了，我侥幸逃脱，开始在灰土上流浪。</p>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怎么杀人，哪怕认字，也是为了杀人，一旦没有了目标，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找不到，嗯，守石说的，存活的意义。</p>
“直到遇见守石，我才慢慢从那种状态里摆脱，可能是我明白得太晚，他没能等到……”</p>
说到这里，安如香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才道：</p>
“他死后，我又有些找不到存活的意义了。</p>
“但我给她们上课的时候，我发现她们看我的眼睛里，有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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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是？”蒋白棉微笑回应，“别人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怕他们把野草城的天给捅破了。”</p>
他们之前已对过口供，大家很有默契地就结束了这个话题，一方打算上楼，一方准备外出。</p>
就在这个时候，蒋白棉心中一动，开口问道：</p>
“南姨，你知道附近有哪些‘临时老师’吗？”</p>
南姨狐疑地打量起对面两人：</p>
“你们要请‘临时老师’？”</p>
从长相、穿着上看，都不像是文盲啊。</p>
“我们主要是想了解这一行，看能不能接这方面的任务，遗迹猎人嘛，有任务能接，肯定都不愿意错过。”蒋白棉本能就编起了理由。</p>
商见曜随即拆台：</p>
“你解释太多了。”</p>
蒋白棉横了他一眼，倒也不是太烦恼，因为南姨明显是不信她那番话语的。</p>
能轻松把尤金绑架回来，没留下什么线索的遗迹猎人哪需要接做“临时老师”的任务？又不是给贵族老爷们的孩子当家庭教师。</p>
刚才那话说出去，了解内情的人谁信？</p>
南姨知趣地没问究竟是为了什么，笑着说道：</p>
“我们这栋楼里就有一个。”</p>
“他住哪里？”蒋白棉追问道。</p>
南姨撩起鬓角垂落的发丝：</p>
“她，一位女士。”</p>
“她”这个词，南姨用的是红河语，要不然没法区分。</p>
南姨接着说道：</p>
“她不住这边，每天下午两点过来，上一个半小时的课。</p>
“呵呵，这个院子里十几位姑娘联合起来请的。</p>
“你们昨晚见过的几个都有参加，她们在‘阿福枪店’有些分红，相对比较宽裕。等会你们如果想去见识一下，我让她们领路。”</p>
蒋白棉知道南姨口里的“姑娘”指的是专职或兼职做皮肉生意的女性。</p>
“好，我们先出去吃个午饭，快两点了到我们房间找。”蒋白棉看了看商见曜摸着肚子的手，感激说道，“谢谢啊。”</p>
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昨晚刚帮南姨他们报了仇，就像这是一件过去很久很久不值得一提的事情。</p>
下午一点五十分，商见曜和蒋白棉的房门被人敲响了。</p>
而他们早已感应到有人过来，等在了门口。</p>
“我刚想出门看看。”蒋白棉笑着对外面的女士解释道。</p>
这女士是昨晚杀死尤金的人之一，眼睛很大，留着头刚过耳朵的短发，看起来既知性，又年轻，让人难以准确地判断年龄。</p>
“还有十分钟呢。”这女士寒暄了一句后道，“谷常乐，你们昨晚见过的。”</p>
“我就不自我介绍了，要不然报个假名也没什么意思。你可以叫我大白。”蒋白棉自我嘲讽道，“他嘛，他没名字，用‘喂’就行了。”</p>
她这是报复商见曜之前的拆台。</p>
谷常乐没接这个话，转过身体道：</p>
“在顶楼，那里阳光比较好。”</p>
下午1点半到5点半是没有电的。</p>
看了眼谷常乐脖子上似乎比昨晚艳丽了不少的花围巾，蒋白棉快走两步，与对方并肩而行。</p>
她“职业习惯”发作，颇为好奇地问道：</p>
“谷姐，你怎么会想着凑钱请‘临时老师’？”</p>
谷常乐的表情慢慢变得柔和，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起来：</p>
“我之前一不小心有了个孩子，又舍不得把她打掉，就这么生了下来。</p>
“我不想她将来和我一样，总觉得能识字应该会好一点，能多一些机会。”</p>
蒋白棉附和着道：</p>
“确实，野草城局势相对安稳，识字是一个优势。</p>
“孩子已经去教室了？”</p>
她不知道“临时老师”讲课的地方叫什么，只能用最常见的名词来定义。</p>
“她才两岁，怎么去？”谷常乐笑了，“我把她放在南姨那里了。”</p>
蒋白棉边爬楼梯，边若有所思地问道：</p>
“你是想自己学会了再教她？”</p>
“对啊。我现在还年轻，还比较受欢迎，有挑选的余地，收入也还稳定，再加上枪店的分红，能支撑起请‘临时老师’的费用，再过个几年，等到安安长大，能够自己上课，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没有现在这种状态。我就想着吧，我先多学点，到时候再差也能自己教她。”谷常乐说起了自己的考虑。</p>
“没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蒋白棉赞了一句。</p>
啪啪啪，商见曜也鼓起了掌。</p>
这么聊天中，他们来到了五楼，进了一个靠巷子的，相对宽敞的房间。</p>
外面的光芒透过四面玻璃窗，将内中的床铺、桌子、板凳、纸张和简易黑板都照得相当清晰。</p>
此时，已有七八个女性分别坐在凳子上、床铺边缘，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小声复习着之前学会的文字。</p>
蒋白棉环顾了一圈，拉着商见曜坐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旁边。</p>
这女孩裹着干瘪的白色棉袄，专注地看着上一堂课的笔记。</p>
在这冰冷的室内，她略微有点发抖。</p>
等到对方告一段落，抬起了脑袋，蒋白棉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p>
“你来这里上多久课了？”</p>
那女孩模样清秀，就是有点憔悴。</p>
她礼貌回答道：</p>
“快两个月了。”</p>
“老师怎么样？”蒋白棉揣摩着问道。</p>
这可能是第一次来的学生最关心的问题。</p>
“很好，很耐心，懂得也很多。”那女孩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p>
这时，商见曜插嘴道：</p>
“你为什么会想着凑钱请‘临时老师’？”</p>
那女孩这才发现不对，看着他，颇为诧异地说道：</p>
“怎么会有男的？”</p>
这件事情是院子内做皮肉生意的女性联合起来弄的，平时都没有男人出现。</p>
“就不允许男的做皮肉生意吗？”商见曜理直气壮。</p>
“我朋友。”谷常乐忙介绍了一句，</p>
那女孩的目光在商见曜和蒋白棉脸上扫过，愈发地疑惑。</p>
她没有多问，叹了口气，回答起刚才的问题：</p>
“我姐姐是在夜总会当妓女，那边接不接客人，接什么客人，自己说了不算，就跟奴隶一样。</p>
“她半年前得了脏病，被赶了出来，自己找人治了一段时间也没治好，没多久就死了……</p>
“她一直说做这一行没希望，怎么都跳不出去，几年下来说不定就得病死了，让我不要学她。可有什么办法，总得先活下去吧？</p>
“我是自己拉客人，注意着点还好，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像我姐姐那样，她死的时候……”</p>
女孩停了下来，低下脑袋，转而“笑”道：</p>
“我就想，趁还有点钱，认认字，多学点东西，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去市政大楼做文员，也能接点不用冒险的遗迹猎人任务，那样就不用再做这一行了。”</p>
“是啊。”蒋白棉由衷赞同。</p>
那女孩还要说点什么，突然看见门口有人进来，于是站起身道：</p>
“安老师好。”</p>
蒋白棉跟着望了过去，一时竟有点傻眼。</p>
来的“临时老师”居然是她认识的人。</p>
曾经在“黑沼荒野”和沼泽1号遗迹遇到过的遗迹猎人安如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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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香本来冰冷淡漠的表情也出现了些许波动：</p>
“你们？”</p>
“惊喜吗？”商见曜站了起来，热情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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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层楼的尽头，蒋白棉率先说道：</p>
“我们接了个调查任务，没想到会遇到你。”</p>
安如香神色一黯，旋即恢复了正常：</p>
“从那个遗迹离开之后，我们带着守石回到了野草城，把他，把他安葬在了他出生的地方。</p>
“我们那趟，收获还算丰厚，又只剩下两个人，就干脆各忙各的。</p>
“我没什么心情，很长一段时间没接任务，后来恢复了点，随便接了些城内的任务，包括当‘临时老师’。”</p>
“然后你就这么当下来了？”蒋白棉好奇问道。</p>
在她眼里，安如香是一个非常适合冒险和战斗的女性。</p>
安如香回头看了眼临时教室，平静说道：</p>
“我本来只想当一周，找点事情做。”</p>
“结果喜欢上了这个职业？”商见曜同样很感兴趣地问道。</p>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安如香的语气没什么起伏。</p>
或许是遇到了互相提供过帮助的熟人，她话多了一些，回忆般继续说道：</p>
“我是在一个杀手组织长大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新历前面些年，这样的组织不少。</p>
“后来，那个组织被摧毁了，我侥幸逃脱，开始在灰土上流浪。</p>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怎么杀人，哪怕认字，也是为了杀人，一旦没有了目标，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找不到，嗯，守石说的，存活的意义。</p>
“直到遇见守石，我才慢慢从那种状态里摆脱，可能是我明白得太晚，他没能等到……”</p>
说到这里，安如香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才道：</p>
“他死后，我又有些找不到存活的意义了。</p>
“但我给她们上课的时候，我发现她们看我的眼睛里，有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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