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紫檀香烟。</p>
两人静默无言。</p>
看似悠闲静谧的气氛却凝如绷弦，似乎又回到了上次那般被陈牧刻意针对的情形。</p>
薛采青放落青花瓷杯。</p>
低头看着自己纤细如葱根的白嫩玉指，语气平静幽然：</p>
“陈捕头是觉得……我是凶手？”</p>
陈牧笑着摇头：“我没这么说，纯粹是一股子直觉，总觉得你在隐瞒些什么。”</p>
“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的。”</p>
“所以你承认了？”</p>
“采青真心希望陈捕头能破获此案，让那十一位姐妹安息。”</p>
薛采青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p>
她看着陈牧，宛若湖水般安静的眸子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更像是嘲讽，缓缓说道：</p>
“可……陈捕头能办到吗？”</p>
这是在挑衅我？</p>
陈牧笑了。</p>
有意思啊，他还没主动出击呢，对方便下了挑战帖。</p>
目前看来，这薛采青确实知道些什么，但指望她主动去说，是不可能的。</p>
审问又不能。</p>
毕竟这女人仰慕者无数，其中不乏一些名士大佬，真要把她抓进大牢严刑审问，估计到时候整个县衙都要被掀翻了。</p>
“可以开始了吗？”</p>
薛采青美眸落在陈牧桌前的记录本上，“一会儿我还要去寒雾寺烧香，希望陈捕头能快一些。”</p>
陈牧笑道：“我这人一般时间挺长的，很难快一些，尤其面对薛姑娘。”</p>
“可上次陈捕头来的时候，似乎很虚。”</p>
女人言语反讥。</p>
原来你也会生气啊……听出了女人话语里的恼意，陈牧暗笑，给了一个折中的方案：</p>
“这样吧，我陪你去寒雾寺，咱们路上慢慢聊，这样既不会耽误你的事，我也能做完笔录，你觉得如何。”</p>
薛采青墨般的眉轻轻一蹙，最终还是点了点螓首：“好。”</p>
……</p>
作为青玉县唯一的寺庙，寒雾寺并不远。</p>
坐马车，沿淮兰河街道朝西直走约莫半个小时的路程。</p>
两人进入马车，陈牧取出一片干净的手帕放在对面的长凳上，朝女人做了一个请的姿态。</p>
薛采青微微一怔，目光深看了陈牧一眼，也没拒绝。</p>
“那我们就开始吧。”</p>
也不知是因为马车空间小的缘故或是两人距离拉近，陈牧能明显闻到淡淡的雪梅幽香。</p>
他将记事小本放在膝盖上，说道：</p>
“根据当时县衙的记录，四月二十八日卯时一刻，第一位被发现的死者叫袁杏儿，当时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而发现她死亡的人……是你。</p>
所以我想知道，当时你为何要去袁杏儿的房间？其目的是什么？”</p>
面对陈牧灼灼的目光，薛采青声音轻柔：“陈捕头没看全衙门的记录吗？当时袁杏儿的房间门是开的。我只是出于好奇，才看了一眼，发现不对劲。”</p>
“没错，记录里确实是这样记载的。”</p>
陈牧身子微微前倾，“可问题来了，袁杏儿的屋子在二楼东苑，而你的屋子在三楼疏雪小阁，不止楼上楼下，还是相反的方向，一大早的你去哪儿做什么？”</p>
“取箫。”</p>
“取箫？”</p>
“对，在事发两天前，小婉需要给一位客人演奏，可正巧她的凤羽箫坏了，便借了我的。”</p>
“小婉？你说的是那位死去的花魁梅馨婉？”</p>
陈牧问道。</p>
在陈牧穿越后，便听说过这位青楼女子的大名。</p>
乃是鞠春楼的新晋花魁。</p>
不仅身娇体柔，长相甜美，更是吹的一口好箫，让不少男人为之倾倒。</p>
“是她。”</p>
薛采青轻点了点头，淡淡开口，“我本来是去找她，结果路过袁杏儿房间，看到她的房门打开，而且……”</p>
“而且什么？”陈牧追问。</p>
薛采青幽幽道：“而且寸缕不挂，就那么躺在床上，我意识到不太对劲，便进去查看，才发现她已经死了。之后又有其他姐妹陆续发现了死者，包括小婉。”</p>
陈牧将之前衙门所作的记录细细翻看了一边，确实有记载当时死者全部果体。</p>
但其他的线索没有记载。</p>
陈牧有些无奈。</p>
鞠春楼惨案发生时，他正巧陪着娘子外出游玩，而且回来后高元淳也不让他碰这案子，连尸体都全部烧毁了，直接宣布‘误服毒蘑菇’结案。</p>
虽然是因为政治缘故，但那时若能再记录的细致一些，调查起来也不会这般费事。</p>
当然，陈牧也理解县太爷。</p>
在那种情况下，上面说是蛇妖作乱，他一个县太爷也做不了太多主。</p>
思绪拉回，陈牧继续问道：“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袁杏儿尸体的情况吗？比如有没有面部肿胀、身上有没有奇怪的斑点、尸体僵硬程度如何？还有——”</p>
“对不起陈捕头，你问的这些我都模糊了，当时并未细看。”</p>
薛采青打断他的话，歉意道。</p>
陈牧盯着她：“那其他人呢？比如梅馨婉死的时候具体情况如何？”</p>
“她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p>
“然后呢？”</p>
“什么然后？”女人疑惑的看着他。</p>
陈牧语气稍稍有些变冷：“既然你肯愿意借箫，说明你俩关系可以，但至少她死后什么情况你应该有记忆吧。”</p>
薛采青沉默片刻，淡淡道：</p>
“她们的身上并没有伤口，每个人都睡在自己的床榻上，没有被子和衣服掩盖，也没有受到侵犯。</p>
她们的姿势全都一样，头部稍稍朝左侧偏移，右手叠放在左手上，放于小腹前。</p>
另外，她们右脚拇指的指甲全都被涂了红色胭脂……”</p>
右脚拇指的指甲被涂了红色胭脂？</p>
陈牧目中精光一闪。</p>
这么明显的异常情况竟没被县衙记录？</p>
这帮家伙真是没脑子！</p>
不过从女人所述的情况来看，当时薛采青确实是有心观察了尸体，刚才只是不想说……</p>
这女人啊，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p>
“还有吗？”陈牧问道。</p>
薛采青轻轻摇头：“没有了，后来衙门将尸体全部带走，询问了我们一些情况，便结案了。”</p>
“在你发现尸体前的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p>
“不知道，我睡的很沉。”</p>
“是不知道，还是你不想说？”陈牧皱眉。</p>
薛采青并未回答，而是素手掀起车窗纱帘，轻声说道：“前面出事了。”</p>
陈牧一愣，直接掀开马车门帘。</p>
只见远处岸边围着不少人低声议论着什么，其中还有冥卫的身影。</p>
陈牧让车夫停到路边，跳下马车去查看。从周围百姓议论声中，得知有人在岸边发现了一具尸体。</p>
穿过人群，陈牧看到了被打捞上来的尸体。</p>
是一个女人。</p>
身材娇小。</p>
一身柳红长裙，布有几道碎裂。</p>
当看到那女人的面容后，陈牧脑子嗡的一下，瞳孔急速收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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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静默无言。</p>
看似悠闲静谧的气氛却凝如绷弦，似乎又回到了上次那般被陈牧刻意针对的情形。</p>
薛采青放落青花瓷杯。</p>
低头看着自己纤细如葱根的白嫩玉指，语气平静幽然：</p>
“陈捕头是觉得……我是凶手？”</p>
陈牧笑着摇头：“我没这么说，纯粹是一股子直觉，总觉得你在隐瞒些什么。”</p>
“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的。”</p>
“所以你承认了？”</p>
“采青真心希望陈捕头能破获此案，让那十一位姐妹安息。”</p>
薛采青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p>
她看着陈牧，宛若湖水般安静的眸子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更像是嘲讽，缓缓说道：</p>
“可……陈捕头能办到吗？”</p>
这是在挑衅我？</p>
陈牧笑了。</p>
有意思啊，他还没主动出击呢，对方便下了挑战帖。</p>
目前看来，这薛采青确实知道些什么，但指望她主动去说，是不可能的。</p>
审问又不能。</p>
毕竟这女人仰慕者无数，其中不乏一些名士大佬，真要把她抓进大牢严刑审问，估计到时候整个县衙都要被掀翻了。</p>
“可以开始了吗？”</p>
薛采青美眸落在陈牧桌前的记录本上，“一会儿我还要去寒雾寺烧香，希望陈捕头能快一些。”</p>
陈牧笑道：“我这人一般时间挺长的，很难快一些，尤其面对薛姑娘。”</p>
“可上次陈捕头来的时候，似乎很虚。”</p>
女人言语反讥。</p>
原来你也会生气啊……听出了女人话语里的恼意，陈牧暗笑，给了一个折中的方案：</p>
“这样吧，我陪你去寒雾寺，咱们路上慢慢聊，这样既不会耽误你的事，我也能做完笔录，你觉得如何。”</p>
薛采青墨般的眉轻轻一蹙，最终还是点了点螓首：“好。”</p>
……</p>
作为青玉县唯一的寺庙，寒雾寺并不远。</p>
坐马车，沿淮兰河街道朝西直走约莫半个小时的路程。</p>
两人进入马车，陈牧取出一片干净的手帕放在对面的长凳上，朝女人做了一个请的姿态。</p>
薛采青微微一怔，目光深看了陈牧一眼，也没拒绝。</p>
“那我们就开始吧。”</p>
也不知是因为马车空间小的缘故或是两人距离拉近，陈牧能明显闻到淡淡的雪梅幽香。</p>
他将记事小本放在膝盖上，说道：</p>
“根据当时县衙的记录，四月二十八日卯时一刻，第一位被发现的死者叫袁杏儿，当时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而发现她死亡的人……是你。</p>
所以我想知道，当时你为何要去袁杏儿的房间？其目的是什么？”</p>
面对陈牧灼灼的目光，薛采青声音轻柔：“陈捕头没看全衙门的记录吗？当时袁杏儿的房间门是开的。我只是出于好奇，才看了一眼，发现不对劲。”</p>
“没错，记录里确实是这样记载的。”</p>
陈牧身子微微前倾，“可问题来了，袁杏儿的屋子在二楼东苑，而你的屋子在三楼疏雪小阁，不止楼上楼下，还是相反的方向，一大早的你去哪儿做什么？”</p>
“取箫。”</p>
“取箫？”</p>
“对，在事发两天前，小婉需要给一位客人演奏，可正巧她的凤羽箫坏了，便借了我的。”</p>
“小婉？你说的是那位死去的花魁梅馨婉？”</p>
陈牧问道。</p>
在陈牧穿越后，便听说过这位青楼女子的大名。</p>
乃是鞠春楼的新晋花魁。</p>
不仅身娇体柔，长相甜美，更是吹的一口好箫，让不少男人为之倾倒。</p>
“是她。”</p>
薛采青轻点了点头，淡淡开口，“我本来是去找她，结果路过袁杏儿房间，看到她的房门打开，而且……”</p>
“而且什么？”陈牧追问。</p>
薛采青幽幽道：“而且寸缕不挂，就那么躺在床上，我意识到不太对劲，便进去查看，才发现她已经死了。之后又有其他姐妹陆续发现了死者，包括小婉。”</p>
陈牧将之前衙门所作的记录细细翻看了一边，确实有记载当时死者全部果体。</p>
但其他的线索没有记载。</p>
陈牧有些无奈。</p>
鞠春楼惨案发生时，他正巧陪着娘子外出游玩，而且回来后高元淳也不让他碰这案子，连尸体都全部烧毁了，直接宣布‘误服毒蘑菇’结案。</p>
虽然是因为政治缘故，但那时若能再记录的细致一些，调查起来也不会这般费事。</p>
当然，陈牧也理解县太爷。</p>
在那种情况下，上面说是蛇妖作乱，他一个县太爷也做不了太多主。</p>
思绪拉回，陈牧继续问道：“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袁杏儿尸体的情况吗？比如有没有面部肿胀、身上有没有奇怪的斑点、尸体僵硬程度如何？还有——”</p>
“对不起陈捕头，你问的这些我都模糊了，当时并未细看。”</p>
薛采青打断他的话，歉意道。</p>
陈牧盯着她：“那其他人呢？比如梅馨婉死的时候具体情况如何？”</p>
“她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p>
“然后呢？”</p>
“什么然后？”女人疑惑的看着他。</p>
陈牧语气稍稍有些变冷：“既然你肯愿意借箫，说明你俩关系可以，但至少她死后什么情况你应该有记忆吧。”</p>
薛采青沉默片刻，淡淡道：</p>
“她们的身上并没有伤口，每个人都睡在自己的床榻上，没有被子和衣服掩盖，也没有受到侵犯。</p>
她们的姿势全都一样，头部稍稍朝左侧偏移，右手叠放在左手上，放于小腹前。</p>
另外，她们右脚拇指的指甲全都被涂了红色胭脂……”</p>
右脚拇指的指甲被涂了红色胭脂？</p>
陈牧目中精光一闪。</p>
这么明显的异常情况竟没被县衙记录？</p>
这帮家伙真是没脑子！</p>
不过从女人所述的情况来看，当时薛采青确实是有心观察了尸体，刚才只是不想说……</p>
这女人啊，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p>
“还有吗？”陈牧问道。</p>
薛采青轻轻摇头：“没有了，后来衙门将尸体全部带走，询问了我们一些情况，便结案了。”</p>
“在你发现尸体前的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p>
“不知道，我睡的很沉。”</p>
“是不知道，还是你不想说？”陈牧皱眉。</p>
薛采青并未回答，而是素手掀起车窗纱帘，轻声说道：“前面出事了。”</p>
陈牧一愣，直接掀开马车门帘。</p>
只见远处岸边围着不少人低声议论着什么，其中还有冥卫的身影。</p>
陈牧让车夫停到路边，跳下马车去查看。从周围百姓议论声中，得知有人在岸边发现了一具尸体。</p>
穿过人群，陈牧看到了被打捞上来的尸体。</p>
是一个女人。</p>
身材娇小。</p>
一身柳红长裙，布有几道碎裂。</p>
当看到那女人的面容后，陈牧脑子嗡的一下，瞳孔急速收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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