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学就是这样,你想充实自己,则忙成狗。

  你欲放纵自我,则闲的蛋疼。

  没人会主动管你,一切靠自觉。

  从社会发展趋势来看,还是多学点知识为妙,人过三十不学艺,读书就得趁年轻。

  虽说活到老学到老,但人类的精力、体力、记忆力随年龄增长逐渐衰弱,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操心,大叔大爷们真能沉下心来不断充实自我的并不多。

  数院教授孙二雄读大学时也是个学霸,如今过了知天命之年,他想学也学不进去了,全靠吃老本。

  学术课题研究和教学生是孙二雄的本职工作,占据了他一半以上的时间。

  女儿二十五六岁了,继承了父亲体态丰满的基因,一米六零、一百六十多斤的孙小姐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她爹孙教授能不操心?

  孙二雄出身农村,老家亲戚隔三差五的找燕大孙教授帮忙。

  首都医疗条件好,二雄啊,你给我联系个三甲医院吧,我这糖尿病得治。

  首都教育资源牛,二雄啊,给你小外甥安排个重点中学吧,知识改变命运。啥,安排不了?你一燕大教授也管不了这么点小事?

  管管管,姐,我来安排小外甥的就读事宜,甭操心,这事我来操作,小外甥必须上首都最牛的中学。

  一外地户口的孩子来首都读重点中学,并非孙二雄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他是燕大数学教授,不是教育部部长。

  再难操作那也得操作啊,孙二雄整天张罗这些小事,让他活到老学到老,太难了,静不下心来。

  “少抽点烟,孙教授。”沈奇劝到,他在孙二雄的办公室。

  “沈奇啊,我也就抽烟品茶这点小爱好了,等你到我这岁数你就懂了。”孙二雄掐灭指间的点五中南海,感慨到:“娶科学为妻并没有什么不好,真的,如果让我重生一次,我就铁了心这么干,娶啥媳妇啊,烦!”

  “您跟师母也是这么讲的?”

  “当然!”孙二雄虎躯一震,苦笑一声:“当然不能跟我媳妇讲,数学家的世界她不懂。”

  “沈奇,你长这么帅,德智体全面发展,谈女朋友没有?”孙二雄看似不经意的问到。

  沈奇说到:“孙教授教导的很对,娶科学为妻并没有什么不好,娶啥媳妇啊,烦!”

  “沈奇,你是你们沈家独子吧?你不娶媳妇生孩子传宗接代,你父母同意?女朋友呢,该处就处,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想当年我跟你一样帅,学业又特别出众,在一堆漂亮姑娘里,我选择了容貌平常的我媳妇,没办法,这就是缘分。”

  “孙教授,您年轻时的照片,给我膜拜膜拜?”

  “我们那个年代没有手机,不兴照相。”孙二雄作出很遗憾的样子,问到:“对了,你来找我干嘛?”

  沈奇从挎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是《线性不等式约束的广义非线性互补问题解析》的论文打印稿:“这篇论文,孙教授帮我审审。”

  今天是马哲考试后的第四天,沈奇完成了最后一篇也是最难的一篇论文。

  前面四篇中的三篇,沈奇自己投去了三家不同的期刊编辑部。

  欧叶和沈奇联合署名的那篇论文,欧叶投去了国内一家核心期刊。

  前四篇沈奇觉得问题不大,他自己审核通过就OK了。

  最后这篇,沈奇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剩下的百分之十需要孙二雄帮他参谋参谋,提点建议,毕竟孙教授在数学一线阵地研究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

  孙二雄接过论文翻阅,问到:“好像是一个多月前吧,我让你基于36道高代题中的5道,转化出5篇论文,你转化了几篇?”

  “孙教授手中的这篇,是最后一篇。”沈奇答到。

  “你一个多月写了5篇论文?”孙二雄非常吃惊,他提醒到:“沈奇,你可别瞎写凑字数,即便是投普刊,也会有行业专家评审环节,专家的水平不会比我差,专家评审完了,还有编委会终审。”

  “社会上说国内的学术风气不正,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沈奇,在所有学科领域,数学的风气最正,数学领域的学术**、学术造假是最少的。所以你别以为随便写写论文投出去,就能随随便便的过审。”

  “数学也没办法造假啊,这门学科一不靠设备,二不靠实验数据,全靠脑补。孙教授我真没瞎写论文,我会砸自己的牌子吗,我傻啊?”沈奇说到,“就事论事,你先看看这篇论文。”

  孙二雄快速浏览一遍《线性不等式约束的广义非线性互补问题解析》,有些意外:“写的这么复杂,且让我细细审查几天。”

  沈奇问到:“几天?明天五点前行不行?我赶时间呐孙教授,现在都12月上旬了,12月10号之前不投出去,肯定得等到过年之后才有答复,那些核心期刊编辑部都是元宵之后上班,这么一拖,拖到明年三月份去了!”

  “喂,你是学生,我是老师,你求我办事,还这么冲?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教?沈奇你先回去,该干嘛干嘛,两天后,我给你我的评审建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忙,家里一堆破事,焦头烂额。”孙二雄大手一挥,把沈奇打发走了。

  沈奇离开后,孙二雄关上办公室的门,锁好,他泡壶毛尖,点上中南海,仔细研究沈奇的论文。

  茶气氤氲,烟雾缭绕。

  今年产的毛尖,配上同样是今年产的点五中南海,是老烟枪的最爱。

  最妙的是来点兰花豆呀。

  办公室里就有,今年产的兰花豆。

  就是兰花豆吧,它不是花生米,那些花生米太秀气,承受不住孙二雄两百多斤的体重。

  茶是好茶。

  豆是好豆。

  烟虽平淡,却别有一番滋味。

  今年的茶,今年的豆,今年的烟,孙二雄就这么点小嗜好。

  男人嘛,再苦再累再委屈,也得学会把自己伺候好喽。

  品着茶,抽着烟,磕着豆,孙二雄审阅眼前的这份论文,今年产的数学论文。

  良久,孙二雄酣畅淋漓的猛拍大腿:“妙,妙啊!”

  “只是,这个矩阵为什么是半正定的?”孙二雄忽然发现一个疑点。

  “我得核算一遍,不能让沈奇这小子给忽悠了,他最擅长的就是,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孙二雄掐了烟,倒了茶,吃完剩下的兰花豆。

  他抄起笔,全神贯注验算沈奇论文的一部分推导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