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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p>
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p>
理查打开车门，下了车，发现前面还停着一辆车，是眼熟的车牌，只不过车上没人。</p>
向旁边花圃看了一眼，立刻就看见了此时正坐在花圃里抽着烟的小姑父。</p>
达克审判官……不，现在是达克裁决官。</p>
深渊天使事件上，达克审判官因卡伦的关系，不用被分润实打实地赚取到了极大功劳，从末等审判官直接升到了裁决官。</p>
作为古曼家的女婿，虽然这个职位依旧是“高攀”，但总比以前要好太多了。</p>
不过这次来到丈人家门前，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先往花圃里坐坐，调理一下心态。</p>
人啊，有些时候不是改不掉所谓的习惯，而是有些舍不得过去的自己。</p>
“姑父？”</p>
“哎，理查啊。”达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早啊。”</p>
现在是凌晨，说早安也不算错，就是有些违和。</p>
“姑父，您是有事情么？”</p>
“嗯，我来找你爷爷，想求他帮我安排一件事。”</p>
“什么事这么紧急，需要您现在就来，对了，我爷爷在家么？”</p>
“回来了，在教务大楼前我看见的，现在就在家里，应该是换防了，同时那边的会议也开完了，你现在也是下职了？”</p>
“不是，我也是回来找爷爷有事。”</p>
“什么事？”</p>
“志愿者的事，卡伦负责名单挑选，他不让我报名，除非我爷爷点头允许。”</p>
“额……”达克摸了摸头。</p>
“姑父，您和我一起进去么？”</p>
“不了，不了，我想了想，自己的事也不算重要，算了，我就不进去打扰父亲休息了，你回去吧，我走了。”</p>
“姑父？”</p>
“我真的没事了，先回去了。”</p>
“好的，姑父。”</p>
达克裁决官坐进了车里，看着理查走进屋。</p>
其实，他今晚来也是为了走后门的，希望通过自己丈人的关系，让自己可以上那個名单。</p>
这件事他没和自己的妻子卢茜商量，纯粹是脑子一热就来了，刚坐花圃里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居然也没吹降温。</p>
刚立了功，升了职，人就是容易亢奋，各方面的积极性也就更强一些。</p>
只是听到理查居然也是为了这件事，达克就清楚，自己没戏了。</p>
理查肯定会被岳父岳母呵斥制止的，自己再跟着进去说一样的事，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在跟风，或者是自己撺掇的；</p>
至于说帮忙走关系什么的，也不可能了。</p>
所以，还是回家吧，回家好好补个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就被选中了呢？</p>
……</p>
理查走出玄关，正好看见客厅里自己的爷爷德隆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碗自己奶奶亲自熬的补汤。</p>
可以看出来，爷爷的神色很是疲惫，不过在看见自己这个大孙子回来后，还是主动开口道：</p>
“回来了啊。”</p>
“嗯，是的，爷爷，我回来了。”</p>
“亲爱的，你的孙子回来了，给他也盛一碗吧，他今天应该是也是辛苦了的。”</p>
“是的，是的，你们古曼家的人，都是忙人，这世上就属你们最辛苦，这秩序神教离开了你们古曼家就完全没办法运转了。”</p>
唐丽夫人一边骂着一边端出来了汤，递给了理查。</p>
“嘿嘿，谢谢奶奶，我最爱喝奶奶煮的汤了，奶奶的手艺，尝了一次就忘不了，可想了。”</p>
“这汤是我从卡伦女仆那里学来的，今天第一次煮。”</p>
“啊，我是在卡伦家也喝过吧。”</p>
“老头子，你孙子应该是想求你事儿了。”</p>
“呵呵，我听出来了。”德隆放下了汤碗，抬了抬手：“说吧，想求爷爷什么事？”</p>
“是这样子的爷爷，要选拔志愿者的事你知道吧？”</p>
“我知道。”</p>
“爷爷您怎么看？”</p>
“身为秩序信徒，理应坦然面对和主动接受。”</p>
“是的，所以我想去当志愿者。”</p>
听到这话，德隆的眼皮跳了一下。</p>
站在理查所坐沙发后面的唐丽夫人，则直接神情冷了下来。</p>
德隆开口道：“名单，会由上面选择安排，我想，报名的人肯定很多，如果你想让我帮你走关系安排上的话，那不仅不符合规矩，对其他报名的人来说，也不公平。”</p>
神性污染事件，对德隆和唐丽夫妻来说，是一个禁忌。</p>
如果是其他危险的任务，自己孙子去了，他们不会说什么，身为秩序神官，又是秩序之鞭成员，其工作属性就决定了他必然会时常面临危险，但绝对不包括这件事。</p>
所以，德隆用了一个场面套话，打算把来自自己孙子的请求给推掉。</p>
理查闻言，当即急了，说道：“可是我已经不公平了，卡伦自己要亲自带队去，还把他身边的人报名了，就是唯独不给我报！”</p>
“卡伦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他不给你报，是因为……”</p>
德隆忽然卡壳了。</p>
唐丽夫人更是瞪大了眼睛！</p>
什么，卡伦要亲自带队去？</p>
理查误会了，接话道：“不是因为莪弱，他说是因为看在您二位的面子上，所以才不给我报名，他这是徇私，他这是违规操作，他这是人情往来，他这是……”</p>
“砰！”</p>
理查话还没说完，直接晕了过去，整个人侧躺在了沙发上。</p>
在他身后，慈祥的奶奶缓缓收回了手刀。</p>
刚刚一记，直接劈在了理查后脖颈位置，恰到好处的让他昏迷。</p>
紧接着，唐丽夫人还对着昏迷中的理查开口道：“小虫子，你敢刺激他苏醒过来，我就把你从他体内挖出来熬汤喝！”</p>
小杰瑞不敢动，但它很委屈，今晚自己怎么不是要被踩死就是要被熬死？</p>
可它很清楚，无论是先前的卡伦还是现在的奶奶，都是它和它的寄主所不能招惹的存在。</p>
德隆发出了一声叹息，说道：“唉，我就知道。”</p>
唐丽夫人则开口道：“他答应我不会去的。”</p>
德隆闭上了眼。</p>
唐丽夫人继续道：“你现在给你外孙打电话，说不准他去！”</p>
德隆摆了摆手，说道：“他职位和我是平级的，双方还不是一个系统，我没有权力去命令他。再说了，这种事，只能暗示，根本就没办法明说。”</p>
“老东西，你打不打这个电话？”</p>
磨刀石难得的拒绝了刀的命令，摇头道：“唉，我可没脸打这个电话。”</p>
“好，你不打我打，我要问问他，是不是忘了他母亲是怎么死的了！”</p>
……</p>
“喂。”</p>
“卡伦，是我。”</p>
“外婆，理查睡了吧？”</p>
“睡了，睡得很沉。”</p>
“那就好，他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p>
“卡伦，你也累了吧？”</p>
“刚眯了一会儿，现在不困了。”</p>
“这是你家里的电话。”</p>
“是的，我正准备去教务大楼。”</p>
“我现在出门，应该来得及给你送早餐。”</p>
“外婆，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刚刚正准备给自己下面条呢。”</p>
“你忘了你前半夜是怎么答应我的？”</p>
“没忘。”</p>
“你说过，你不会去，说话是不能不算数的，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老人。”</p>
“是啊，说话是不能不算数的，在我成为神仆，在我在教务大楼里拿到神官证时，我就对秩序宣誓过了，不能说话不算数啊。秩序之神他老人家，更是不能欺骗的。”</p>
“你少在这里和我说这些，卡伦，你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么？”</p>
“没有。”</p>
“那你还敢去！”</p>
“我敢啊。”</p>
话筒那头，卡伦的声音很轻松。</p>
“我是你外婆，我要对你的安危负责，身为长辈，有些时候我不得不采取一些激进的措施，你能理解吧？”</p>
“外婆……”</p>
“你说，我听着，你平时最擅长说话，我也最喜欢听你说话，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说服我。”</p>
“我没打算说服你，外婆。”</p>
“看来，你这是完全不打算听外婆的话了？”</p>
唐丽夫人手掌一伸，厨房里的那件新削的擀面杖就飞了过来，落入手中。</p>>
坐在沙发上的德隆老爷子看到这一幕，眼皮颤了颤。</p>
“外婆，我会活着回来的。”</p>
“放屁！我已经因为一样的事情失去了你的母亲，你以为这种话对我来说还有用么？”</p>
“如果我爷爷在这里……”</p>
“如果你爷爷在这里，他的速度肯定比我快，现在可能就已经出现在你身后一巴掌把你给拍晕了，都不用像我一样，待会儿放下话筒后还要和你的代步工具赛跑！</p>
我失去了我的女儿，你爷爷，是亲眼目睹了他们最后的惨状，所以，你以为你爷爷会同意你……”</p>
“他会的，因为他是狄斯。”</p>
“你……”</p>
“我也好希望能和我爷爷一样，身上也能带着光啊。”</p>
“卡伦，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在我眼里，你，我的孙子，你不比年轻时的狄斯差，你需要时间……”</p>
“外婆，我的时间不多了。”</p>
“什么？”</p>
“外婆，留给我和留给我爷爷的时间，真的不多了。”</p>
“你……”</p>
“请您理解我，外婆。”</p>
卡伦知道，自己没办法用对秩序的忠诚来说服外婆，那一套对德隆有用，但对外婆没多大效力，因为外婆并不是神教的人，所以只能通过其他迂回的方式去劝解。</p>
毕竟，外婆真要“发疯”起来，还挺让人头疼的。</p>
“卡伦，就算时间不多了，也不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可以挂电话了，我现在就去找你。”</p>
“外婆，我不是理查。”</p>
“在我心里，你和理查的地位是一样的。”</p>
德隆听到这话，默默地吸了吸鼻子：理查他奶奶，这话你说得真不觉得亏心么？</p>
不过，再看看昏迷着的理查，德隆自己也无法否认的是，自从知道卡伦的真实身份后，他现在心里绝大多数时候想着的，都是卡伦这个外孙，哪怕卡伦不是姓古曼而是姓茵默莱斯。</p>
这是没办法的事，卡伦实在是太过优秀了，优秀到姓氏问题都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问题，当他的外公，代入感实在是太强了呀。</p>
“外婆，我的意思是，您应该没办法像对待理查那样，一下子让我也睡着。”</p>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p>
“我知道。”</p>
您要是来抓我回去，我会反抗的。</p>
“卡伦，你让外婆我，真的生气了。”</p>
“很抱歉，外婆，我需要承担属于我的责任，您的孙子，翅膀硬了。”</p>
唐丽夫人的神情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了，这话让她又好气又好笑。</p>
“啪嗒！”</p>
唐丽夫人主动挂断了电话。</p>
德隆问道：“那个……”</p>
“你没听见么，他说他翅膀硬了，我关不住他的，因为我不可能去折断他的翅膀。”</p>
德隆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固执的臭脾气，可真像我啊。”</p>
“咳………”</p>
唐丽夫人被噎住了，回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p>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去讽刺他什么，也没刻意拿狄斯去打击他，毕竟，老东西近段时间，改变确实挺大了。</p>
“既然不去阻止了，那就祝福吧。”德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相信狄斯的培养，我更相信我的孙子，亲爱的，如果这次他能活着出来，那么通过这件事……”</p>
“什么？”</p>
“他就能打破之前在他身上的一切主观限制了。”</p>
“你的意思是？”</p>
“加斯波尔如果也升职了，那么下一任区长，很可能就是他了，一个对秩序无比忠诚且有担当，愿意奉献出自己一切的秩序战士……</p>
再没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可以阻拦他的晋升了，他也将彻底洗刷掉之前身上的一切负面标签，有资格被上面那些大派系吸纳为自己的未来培养对象，甚至是……旗手。</p>
因为，他经受住了真正的考验。”M.</p>
……</p>
“你的外婆会杀过来么？”尼奥一边拌着面一边问道。</p>
“不会了。”卡伦说道。</p>
“挺有意思的，我是说，有家人的感觉。”</p>
“我相信伊莉莎小姐不会介意你因为寂寞和被关爱的需求，去组建一个新的家庭的。”</p>
“吸溜……”</p>
尼奥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面条一边很平静地说道：“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会把他嘴巴缝合上。”</p>
“你帮我盛了么？”</p>
“没有。”</p>
“太自私了。”</p>
“呵呵，我们口味不一样。”</p>
这时，电话又响了，卡伦只能再一次接了电话。</p>
“喂，卡伦啊。”</p>
“外公。”</p>
“让理查去吧。”</p>
“什么？”</p>
“我说，带理查一起去吧。”</p>
“外公，外婆她在您身边么？”</p>
“她在，是她同意的，也是她主动说的，不能偏心。”</p>
“不能偏心？”</p>
“卡伦啊，你和理查之间，少一个，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剧痛。”</p>
“所以我才让理查……”</p>
“所以，少一个还是少两个，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p>
这时，对面话筒像是被接走了，传来外婆的声音：</p>
“阿尔特血脉之间的羁绊，可以在神性污染中，互相呼应，因为它本身就是来自永恒之神的祝福，或者叫永恒之神的诅咒……当然，也能称得上是——永恒的污染。”</p>
……</p>
教务大楼的礼堂，会议布置已经完毕，靠前的最中央一块区域被特意空了出来，其他位置则已经坐满了人。</p>
前台上，这次事件处理的相关负责人，首席主教、区长等相关大人，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p>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二十几座通讯法阵在台面上处于开启状态，这意味着还有二十多名身份更高的秩序高层正在旁听这场会议。</p>
最显眼的也是最中央区域的两个通讯法阵，其中一个是秩序之鞭执行委员，焦恩.斯密特，他在秩序之鞭系统里，地位能排前十，可以说，是除了执鞭人弗登之外，第二序列的掌权者。</p>
它隔壁的通讯法阵里则呈现出一个女人的形象，她是大祭祀办公室的秘书，英拉曼.当妮，现任大祭祀是一个勤政的人，所以秘书办公室在他的时期，地位被极大的削弱，可她的旁听，也代表着大祭祀本人对这件事的“关注”。</p>
另外，今天这场会议，并不是为了来商谈什么措施，具体细节措施昨天已经探讨完毕了，眼下，可以理解成是一场动员大会。</p>
主角，就是被选出来的这24名志愿者（4位专家）。</p>
神教需要他们去牺牲自我，完成神器的提取，扼杀污染源的扩散，现在，对他们最重要的也是最能鼓舞他们的，就是名誉上的认可，至于抚恤这方面，自然是不用担心的。</p>
志愿者们开始入场，坐在最前排中央的位置。</p>
维克的出现，倒是让通讯法阵内几位大人微微皱眉。</p>
而卡伦，则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站在了马琳娜和奎托面前，这两个人身侧是原理神教的一男一女两个专家。</p>
奎托有些疑惑地看着卡伦，马琳娜则嘀咕道：“你做什么？”</p>
在外人看来，卡伦更像是领着志愿者进来做最后安抚的。</p>
何塞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伯恩，问道：“他是在做什么？”</p>
伯恩首席主教小声回答道：“作秀。”</p>
“呵。”何塞思冷哼了一声，他对卡伦的印象是很差的，因为昨天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想在办公室里对自己出手，“年轻人，还真是普遍有这样的毛病。”</p>
“就是，他这次安排了不少嫡系人马进入志愿者名单，你看看那些个，都是他手下的办公室主任秘书什么的。”</p>
“呵呵。”何塞思不屑地摇摇头，丝毫没意识到，他也是派出的自己的学生。</p>
伯恩掌心里，捏着刚刚拿到的名单，嗯，目前为止，志愿者名单，就他这一份，他看见了排在第一个的名字：卡伦.席尔瓦。</p>
“让开。”卡伦对奎托和马琳娜说道。</p>
这时候，维克阿尔弗雷德等人也都站起身，其他被挑选出来的志愿者们见状，也都站起身。</p>
卡伦要坐最中间的位置，倒不是想要出什么风头，而是这次进入地洞，他理所应当给自己安排了“队长”的身份，他不允许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指挥权还要交给别人。</p>
这不是场面之争，这涉及到大家所有人的生死，他要主动承担这个责任。</p>
从现在就开始，通过这场会议，明确下来自己的团队地位，包括对这四位专家的领导权。</p>
只不过，这个场面，看起来真像是负责挑选志愿者的卡伦部长，在这个时候，还不忘继续对志愿者们进行谆谆教导，在其他人看来，有些过于刻意和追求表现了。</p>
“咳……”</p>
刚从丁格大区过来的负责这次事件处理的负责人库木特大人，发出了略带不满的咳嗽声。</p>
这时，何塞思从自己座位上站起身，故意大声说道：“卡伦部长，请你现在回到你应该在的位置上去吧。我们知道，你很懂得无私和奉献，将自己手下人都安排进了志愿者队伍。但是，今天这场会议，可没有记者朋友们参加，你站多久，摆多少姿势，都是没用的。”</p>
这话说得，就有些故意恶毒了。</p>
同样坐在台上的皮洛很是不满地瞪了一眼何塞思，暗骂这家伙的气度是真的小到不能再小。</p>
全场都听到了何塞思的话语，卡伦自然也听到了，他转过身，看向前台，那么多的大人们以及通讯法阵里的大人物，最后，目光落在了伯恩身上。</p>
名单及时交上去了，但名单被首席利用职务之便扣住了。</p>
这时，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伯恩站起身，他使用了扩声术法，对着全场开口道：</p>
“我们大区的秩序之鞭执法部部长卡伦，将亲自带队执行这次任务。”</p>sxbiquge/read/59/59911/ )
“吱……”</p>
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p>
理查打开车门，下了车，发现前面还停着一辆车，是眼熟的车牌，只不过车上没人。</p>
向旁边花圃看了一眼，立刻就看见了此时正坐在花圃里抽着烟的小姑父。</p>
达克审判官……不，现在是达克裁决官。</p>
深渊天使事件上，达克审判官因卡伦的关系，不用被分润实打实地赚取到了极大功劳，从末等审判官直接升到了裁决官。</p>
作为古曼家的女婿，虽然这个职位依旧是“高攀”，但总比以前要好太多了。</p>
不过这次来到丈人家门前，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先往花圃里坐坐，调理一下心态。</p>
人啊，有些时候不是改不掉所谓的习惯，而是有些舍不得过去的自己。</p>
“姑父？”</p>
“哎，理查啊。”达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早啊。”</p>
现在是凌晨，说早安也不算错，就是有些违和。</p>
“姑父，您是有事情么？”</p>
“嗯，我来找你爷爷，想求他帮我安排一件事。”</p>
“什么事这么紧急，需要您现在就来，对了，我爷爷在家么？”</p>
“回来了，在教务大楼前我看见的，现在就在家里，应该是换防了，同时那边的会议也开完了，你现在也是下职了？”</p>
“不是，我也是回来找爷爷有事。”</p>
“什么事？”</p>
“志愿者的事，卡伦负责名单挑选，他不让我报名，除非我爷爷点头允许。”</p>
“额……”达克摸了摸头。</p>
“姑父，您和我一起进去么？”</p>
“不了，不了，我想了想，自己的事也不算重要，算了，我就不进去打扰父亲休息了，你回去吧，我走了。”</p>
“姑父？”</p>
“我真的没事了，先回去了。”</p>
“好的，姑父。”</p>
达克裁决官坐进了车里，看着理查走进屋。</p>
其实，他今晚来也是为了走后门的，希望通过自己丈人的关系，让自己可以上那個名单。</p>
这件事他没和自己的妻子卢茜商量，纯粹是脑子一热就来了，刚坐花圃里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居然也没吹降温。</p>
刚立了功，升了职，人就是容易亢奋，各方面的积极性也就更强一些。</p>
只是听到理查居然也是为了这件事，达克就清楚，自己没戏了。</p>
理查肯定会被岳父岳母呵斥制止的，自己再跟着进去说一样的事，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在跟风，或者是自己撺掇的；</p>
至于说帮忙走关系什么的，也不可能了。</p>
所以，还是回家吧，回家好好补个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就被选中了呢？</p>
……</p>
理查走出玄关，正好看见客厅里自己的爷爷德隆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碗自己奶奶亲自熬的补汤。</p>
可以看出来，爷爷的神色很是疲惫，不过在看见自己这个大孙子回来后，还是主动开口道：</p>
“回来了啊。”</p>
“嗯，是的，爷爷，我回来了。”</p>
“亲爱的，你的孙子回来了，给他也盛一碗吧，他今天应该是也是辛苦了的。”</p>
“是的，是的，你们古曼家的人，都是忙人，这世上就属你们最辛苦，这秩序神教离开了你们古曼家就完全没办法运转了。”</p>
唐丽夫人一边骂着一边端出来了汤，递给了理查。</p>
“嘿嘿，谢谢奶奶，我最爱喝奶奶煮的汤了，奶奶的手艺，尝了一次就忘不了，可想了。”</p>
“这汤是我从卡伦女仆那里学来的，今天第一次煮。”</p>
“啊，我是在卡伦家也喝过吧。”</p>
“老头子，你孙子应该是想求你事儿了。”</p>
“呵呵，我听出来了。”德隆放下了汤碗，抬了抬手：“说吧，想求爷爷什么事？”</p>
“是这样子的爷爷，要选拔志愿者的事你知道吧？”</p>
“我知道。”</p>
“爷爷您怎么看？”</p>
“身为秩序信徒，理应坦然面对和主动接受。”</p>
“是的，所以我想去当志愿者。”</p>
听到这话，德隆的眼皮跳了一下。</p>
站在理查所坐沙发后面的唐丽夫人，则直接神情冷了下来。</p>
德隆开口道：“名单，会由上面选择安排，我想，报名的人肯定很多，如果你想让我帮你走关系安排上的话，那不仅不符合规矩，对其他报名的人来说，也不公平。”</p>
神性污染事件，对德隆和唐丽夫妻来说，是一个禁忌。</p>
如果是其他危险的任务，自己孙子去了，他们不会说什么，身为秩序神官，又是秩序之鞭成员，其工作属性就决定了他必然会时常面临危险，但绝对不包括这件事。</p>
所以，德隆用了一个场面套话，打算把来自自己孙子的请求给推掉。</p>
理查闻言，当即急了，说道：“可是我已经不公平了，卡伦自己要亲自带队去，还把他身边的人报名了，就是唯独不给我报！”</p>
“卡伦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他不给你报，是因为……”</p>
德隆忽然卡壳了。</p>
唐丽夫人更是瞪大了眼睛！</p>
什么，卡伦要亲自带队去？</p>
理查误会了，接话道：“不是因为莪弱，他说是因为看在您二位的面子上，所以才不给我报名，他这是徇私，他这是违规操作，他这是人情往来，他这是……”</p>
“砰！”</p>
理查话还没说完，直接晕了过去，整个人侧躺在了沙发上。</p>
在他身后，慈祥的奶奶缓缓收回了手刀。</p>
刚刚一记，直接劈在了理查后脖颈位置，恰到好处的让他昏迷。</p>
紧接着，唐丽夫人还对着昏迷中的理查开口道：“小虫子，你敢刺激他苏醒过来，我就把你从他体内挖出来熬汤喝！”</p>
小杰瑞不敢动，但它很委屈，今晚自己怎么不是要被踩死就是要被熬死？</p>
可它很清楚，无论是先前的卡伦还是现在的奶奶，都是它和它的寄主所不能招惹的存在。</p>
德隆发出了一声叹息，说道：“唉，我就知道。”</p>
唐丽夫人则开口道：“他答应我不会去的。”</p>
德隆闭上了眼。</p>
唐丽夫人继续道：“你现在给你外孙打电话，说不准他去！”</p>
德隆摆了摆手，说道：“他职位和我是平级的，双方还不是一个系统，我没有权力去命令他。再说了，这种事，只能暗示，根本就没办法明说。”</p>
“老东西，你打不打这个电话？”</p>
磨刀石难得的拒绝了刀的命令，摇头道：“唉，我可没脸打这个电话。”</p>
“好，你不打我打，我要问问他，是不是忘了他母亲是怎么死的了！”</p>
……</p>
“喂。”</p>
“卡伦，是我。”</p>
“外婆，理查睡了吧？”</p>
“睡了，睡得很沉。”</p>
“那就好，他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p>
“卡伦，你也累了吧？”</p>
“刚眯了一会儿，现在不困了。”</p>
“这是你家里的电话。”</p>
“是的，我正准备去教务大楼。”</p>
“我现在出门，应该来得及给你送早餐。”</p>
“外婆，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刚刚正准备给自己下面条呢。”</p>
“你忘了你前半夜是怎么答应我的？”</p>
“没忘。”</p>
“你说过，你不会去，说话是不能不算数的，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老人。”</p>
“是啊，说话是不能不算数的，在我成为神仆，在我在教务大楼里拿到神官证时，我就对秩序宣誓过了，不能说话不算数啊。秩序之神他老人家，更是不能欺骗的。”</p>
“你少在这里和我说这些，卡伦，你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么？”</p>
“没有。”</p>
“那你还敢去！”</p>
“我敢啊。”</p>
话筒那头，卡伦的声音很轻松。</p>
“我是你外婆，我要对你的安危负责，身为长辈，有些时候我不得不采取一些激进的措施，你能理解吧？”</p>
“外婆……”</p>
“你说，我听着，你平时最擅长说话，我也最喜欢听你说话，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说服我。”</p>
“我没打算说服你，外婆。”</p>
“看来，你这是完全不打算听外婆的话了？”</p>
唐丽夫人手掌一伸，厨房里的那件新削的擀面杖就飞了过来，落入手中。</p>>
坐在沙发上的德隆老爷子看到这一幕，眼皮颤了颤。</p>
“外婆，我会活着回来的。”</p>
“放屁！我已经因为一样的事情失去了你的母亲，你以为这种话对我来说还有用么？”</p>
“如果我爷爷在这里……”</p>
“如果你爷爷在这里，他的速度肯定比我快，现在可能就已经出现在你身后一巴掌把你给拍晕了，都不用像我一样，待会儿放下话筒后还要和你的代步工具赛跑！</p>
我失去了我的女儿，你爷爷，是亲眼目睹了他们最后的惨状，所以，你以为你爷爷会同意你……”</p>
“他会的，因为他是狄斯。”</p>
“你……”</p>
“我也好希望能和我爷爷一样，身上也能带着光啊。”</p>
“卡伦，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在我眼里，你，我的孙子，你不比年轻时的狄斯差，你需要时间……”</p>
“外婆，我的时间不多了。”</p>
“什么？”</p>
“外婆，留给我和留给我爷爷的时间，真的不多了。”</p>
“你……”</p>
“请您理解我，外婆。”</p>
卡伦知道，自己没办法用对秩序的忠诚来说服外婆，那一套对德隆有用，但对外婆没多大效力，因为外婆并不是神教的人，所以只能通过其他迂回的方式去劝解。</p>
毕竟，外婆真要“发疯”起来，还挺让人头疼的。</p>
“卡伦，就算时间不多了，也不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可以挂电话了，我现在就去找你。”</p>
“外婆，我不是理查。”</p>
“在我心里，你和理查的地位是一样的。”</p>
德隆听到这话，默默地吸了吸鼻子：理查他奶奶，这话你说得真不觉得亏心么？</p>
不过，再看看昏迷着的理查，德隆自己也无法否认的是，自从知道卡伦的真实身份后，他现在心里绝大多数时候想着的，都是卡伦这个外孙，哪怕卡伦不是姓古曼而是姓茵默莱斯。</p>
这是没办法的事，卡伦实在是太过优秀了，优秀到姓氏问题都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问题，当他的外公，代入感实在是太强了呀。</p>
“外婆，我的意思是，您应该没办法像对待理查那样，一下子让我也睡着。”</p>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p>
“我知道。”</p>
您要是来抓我回去，我会反抗的。</p>
“卡伦，你让外婆我，真的生气了。”</p>
“很抱歉，外婆，我需要承担属于我的责任，您的孙子，翅膀硬了。”</p>
唐丽夫人的神情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了，这话让她又好气又好笑。</p>
“啪嗒！”</p>
唐丽夫人主动挂断了电话。</p>
德隆问道：“那个……”</p>
“你没听见么，他说他翅膀硬了，我关不住他的，因为我不可能去折断他的翅膀。”</p>
德隆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固执的臭脾气，可真像我啊。”</p>
“咳………”</p>
唐丽夫人被噎住了，回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p>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去讽刺他什么，也没刻意拿狄斯去打击他，毕竟，老东西近段时间，改变确实挺大了。</p>
“既然不去阻止了，那就祝福吧。”德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相信狄斯的培养，我更相信我的孙子，亲爱的，如果这次他能活着出来，那么通过这件事……”</p>
“什么？”</p>
“他就能打破之前在他身上的一切主观限制了。”</p>
“你的意思是？”</p>
“加斯波尔如果也升职了，那么下一任区长，很可能就是他了，一个对秩序无比忠诚且有担当，愿意奉献出自己一切的秩序战士……</p>
再没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可以阻拦他的晋升了，他也将彻底洗刷掉之前身上的一切负面标签，有资格被上面那些大派系吸纳为自己的未来培养对象，甚至是……旗手。</p>
因为，他经受住了真正的考验。”M.</p>
……</p>
“你的外婆会杀过来么？”尼奥一边拌着面一边问道。</p>
“不会了。”卡伦说道。</p>
“挺有意思的，我是说，有家人的感觉。”</p>
“我相信伊莉莎小姐不会介意你因为寂寞和被关爱的需求，去组建一个新的家庭的。”</p>
“吸溜……”</p>
尼奥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面条一边很平静地说道：“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会把他嘴巴缝合上。”</p>
“你帮我盛了么？”</p>
“没有。”</p>
“太自私了。”</p>
“呵呵，我们口味不一样。”</p>
这时，电话又响了，卡伦只能再一次接了电话。</p>
“喂，卡伦啊。”</p>
“外公。”</p>
“让理查去吧。”</p>
“什么？”</p>
“我说，带理查一起去吧。”</p>
“外公，外婆她在您身边么？”</p>
“她在，是她同意的，也是她主动说的，不能偏心。”</p>
“不能偏心？”</p>
“卡伦啊，你和理查之间，少一个，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剧痛。”</p>
“所以我才让理查……”</p>
“所以，少一个还是少两个，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p>
这时，对面话筒像是被接走了，传来外婆的声音：</p>
“阿尔特血脉之间的羁绊，可以在神性污染中，互相呼应，因为它本身就是来自永恒之神的祝福，或者叫永恒之神的诅咒……当然，也能称得上是——永恒的污染。”</p>
……</p>
教务大楼的礼堂，会议布置已经完毕，靠前的最中央一块区域被特意空了出来，其他位置则已经坐满了人。</p>
前台上，这次事件处理的相关负责人，首席主教、区长等相关大人，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p>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二十几座通讯法阵在台面上处于开启状态，这意味着还有二十多名身份更高的秩序高层正在旁听这场会议。</p>
最显眼的也是最中央区域的两个通讯法阵，其中一个是秩序之鞭执行委员，焦恩.斯密特，他在秩序之鞭系统里，地位能排前十，可以说，是除了执鞭人弗登之外，第二序列的掌权者。</p>
它隔壁的通讯法阵里则呈现出一个女人的形象，她是大祭祀办公室的秘书，英拉曼.当妮，现任大祭祀是一个勤政的人，所以秘书办公室在他的时期，地位被极大的削弱，可她的旁听，也代表着大祭祀本人对这件事的“关注”。</p>
另外，今天这场会议，并不是为了来商谈什么措施，具体细节措施昨天已经探讨完毕了，眼下，可以理解成是一场动员大会。</p>
主角，就是被选出来的这24名志愿者（4位专家）。</p>
神教需要他们去牺牲自我，完成神器的提取，扼杀污染源的扩散，现在，对他们最重要的也是最能鼓舞他们的，就是名誉上的认可，至于抚恤这方面，自然是不用担心的。</p>
志愿者们开始入场，坐在最前排中央的位置。</p>
维克的出现，倒是让通讯法阵内几位大人微微皱眉。</p>
而卡伦，则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站在了马琳娜和奎托面前，这两个人身侧是原理神教的一男一女两个专家。</p>
奎托有些疑惑地看着卡伦，马琳娜则嘀咕道：“你做什么？”</p>
在外人看来，卡伦更像是领着志愿者进来做最后安抚的。</p>
何塞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伯恩，问道：“他是在做什么？”</p>
伯恩首席主教小声回答道：“作秀。”</p>
“呵。”何塞思冷哼了一声，他对卡伦的印象是很差的，因为昨天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想在办公室里对自己出手，“年轻人，还真是普遍有这样的毛病。”</p>
“就是，他这次安排了不少嫡系人马进入志愿者名单，你看看那些个，都是他手下的办公室主任秘书什么的。”</p>
“呵呵。”何塞思不屑地摇摇头，丝毫没意识到，他也是派出的自己的学生。</p>
伯恩掌心里，捏着刚刚拿到的名单，嗯，目前为止，志愿者名单，就他这一份，他看见了排在第一个的名字：卡伦.席尔瓦。</p>
“让开。”卡伦对奎托和马琳娜说道。</p>
这时候，维克阿尔弗雷德等人也都站起身，其他被挑选出来的志愿者们见状，也都站起身。</p>
卡伦要坐最中间的位置，倒不是想要出什么风头，而是这次进入地洞，他理所应当给自己安排了“队长”的身份，他不允许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指挥权还要交给别人。</p>
这不是场面之争，这涉及到大家所有人的生死，他要主动承担这个责任。</p>
从现在就开始，通过这场会议，明确下来自己的团队地位，包括对这四位专家的领导权。</p>
只不过，这个场面，看起来真像是负责挑选志愿者的卡伦部长，在这个时候，还不忘继续对志愿者们进行谆谆教导，在其他人看来，有些过于刻意和追求表现了。</p>
“咳……”</p>
刚从丁格大区过来的负责这次事件处理的负责人库木特大人，发出了略带不满的咳嗽声。</p>
这时，何塞思从自己座位上站起身，故意大声说道：“卡伦部长，请你现在回到你应该在的位置上去吧。我们知道，你很懂得无私和奉献，将自己手下人都安排进了志愿者队伍。但是，今天这场会议，可没有记者朋友们参加，你站多久，摆多少姿势，都是没用的。”</p>
这话说得，就有些故意恶毒了。</p>
同样坐在台上的皮洛很是不满地瞪了一眼何塞思，暗骂这家伙的气度是真的小到不能再小。</p>
全场都听到了何塞思的话语，卡伦自然也听到了，他转过身，看向前台，那么多的大人们以及通讯法阵里的大人物，最后，目光落在了伯恩身上。</p>
名单及时交上去了，但名单被首席利用职务之便扣住了。</p>
这时，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伯恩站起身，他使用了扩声术法，对着全场开口道：</p>
“我们大区的秩序之鞭执法部部长卡伦，将亲自带队执行这次任务。”</p>sxbiquge/read/59/599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