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章</p>
太上皇已露了大举宴席的意思,当今也不敢反驳，太后一声令下，吃力不讨好的事便落在武皇后身上。</p>
“父皇自然是个爱热闹的，日子就定在半月后,京中四品以上并女眷均应前来觐见。”太后已依着当今与自己的意思与当今添了几个看着好生养又没牵连的嫔妃，并不见太上皇有插手其中，甚至对太后还颇为赞赏，当今与太后暂时放下心来,也投桃报李,只要太上皇愿意安享晚年，当今乐意做个孝子。</p>
当今说得容易,具体事项落下来实在繁复,但武皇后也只得应了：”臣妾醒得，只是时间实在紧迫,莫不如让几位妹妹相帮一二。“</p>
“你手下人手无数，又不用亲自动手，其他人都养着孩子,恐怕没有十足的精力，还是你多操心。”当今登时脸色有些不好看。</p>
武皇后心头一惊，她说的其他人,指的只是冯妃,梅妃是个笑话,柳贵嫔向来自扫门前雪,其余都位分低微,冯妃又多与她靠拢，这些年一直如此，当今也知一二，如今却驳得毫不犹豫，嘴里却应道：“都是臣妾考虑不周。”</p>
当今脸色并未好转，又草草吩咐几句，便自去御书房了。</p>
“冯妃那发生什么了？”待当今走后，武皇后回头去问吉祥。</p>
吉祥摇头，也是好生疑惑：“并未听说，这些日子陛下连冯妃娘娘的宫里也未去过，冯家在宫外也很是安份，不过就是他家长子要成亲罢了。”</p>
“冯紫英？”武皇后回忆了下，不确定地问道，“我记得他有夫人，很上不了台面。”</p>
“那是冯侍卫先头的，已故去了，如今是娶继室，是贾府大房的姑娘。”</p>
武皇后更加疑惑了，按理说冯家与贾府这等破落户联姻，当今应更放心才是。</p>
冯妃实在是有苦难言，实在没想到当今越发小心眼了，不过幼弟婚事便惹来当今的疑心，又恨薛宝钗，本就是她母亲惹的祸，搭进去自家兄弟不说，还带了这般麻烦，自己倒脱个干净。</p>
“娘娘。”小莲担忧地唤道。</p>
冯妃沉吟许久，叹了口气：“只得委屈四弟他们了，不是我不通情理，实在情非得已。”叹完便命小莲传信回冯家，将冯紫墨与宝琴订亲内情暗自透露出去。</p>
见小莲应了，冯妃想了想又说道：“与母亲说，此事并不关薛家姑娘的事，母亲千万记得家和万事兴，日子到底是四弟自己在过。”</p>
冯家得了宫里的消息，本来喜气洋洋的家中，倒蒙上了一层阴影，冯夫人果然有些迁怒宝琴，幸得冯唐冯紫英都心里明白，一力相劝，又有冯妃传话，方才慢慢缓了过来。</p>
“这薛才人真是折腾人。”冯夫人一腔愤恨都去了薛家大房并承恩公府，“承恩公夫人也是，便是再灰心也不能由着那府里这般污七八糟的。”</p>
涉及到承恩公夫人，冯唐并冯紫英都不说话了，倒是冯紫墨在旁装乖卖巧的，冯夫人的心情才恢复。</p>
“这事是委屈四媳妇了，老大你与薛家要说个明白，老四以后待你媳妇进门要好生待她，既然结亲，便以诚待人，不要分个三六九等的。”冯唐最后一锤定音。</p>
冯夫人不得不应了，又要操持冯紫英的婚事，又要分心神去办此事，熬得人都撑不住了，只是她不放心两个儿媳妇，只得自己熬着。</p>
贾赦却恨不得将探春的婚事都扔出去，尤其是他接了贾琏的来信，实在没有心力分到探春那里。</p>
本来是为了让贾琏躲避京城的风波，结果京城风平浪静，平安州倒是龙潭虎穴。</p>
“这都是张老三唆使的。”贾赦手里捏着贾琏的信，心里怕得不行，急急吩咐人去寻张道青。</p>
“他们张家的事，吃亏的都是我们贾家。”回头又与仇先生抱怨道。</p>
“恩侯兄，吃谁家的饭就端谁家的碗，我心里有数。”仇先生明白他的意思，体谅他六神无主并不与他计较。</p>
贾赦闻言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瘫坐在椅子上，几乎要哭出来：“这一桩一桩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父子并没有那登天的心，只求平平安安富贵到老罢了。”</p>
仇先生也不知如何安慰，心里也是忐忑，张家将张道青逐出家门本就是令人疑惑丛生，如今……只希望贾琏是看错了。</p>
下人京城里寻了一圈，谁也说不清楚张道青的去向，只得来回贾赦。</p>
贾赦更怕了：“我是不聪明，可如此古怪必定有蹊跷，可怜了我的琏儿，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p>
仇先生推演来推演去也觉得不对，皱着眉道：“按理说，平安州知州是当今的心腹，又在那里根深蒂固，不至于对平安州毫无掌控。”</p>
“那便更可怕了，他们就在逗琏儿玩呢。”贾赦一咬牙，倒有了决断，“再多的荣华富贵也要有命去享，我去寻北静王爷，只求琏儿平安回来。”</p>
“恩侯兄，要不再看看。”仇先生仍有些犹豫不决。</p>
贾赦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向仇先生：“老仇，我们勋贵与国同起，凭的是什么，其实就是直觉，当初跟着太祖得了泼天富贵，后来义忠亲王坏事，老太太也凭直觉将我们一房抛了出去，回过头想想未必不是一个选择，如今我也凭直觉一回，琏儿当年本就是纨绔，如今这般样子已是祖宗显灵。”</p>
既然贾赦做了决断，仇先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为贾琏可惜，明显进了当今的眼，若是这般回来恐是前途到头了，他得好生筹谋一番，看看有无法子两全其美。</p>
比起贾赦，被蒙在鼓里的贾母的心情却是极好的，太上皇病愈举办宴席，勋贵们本就因为前段日子太上皇不理世事被打压得厉害，如今好歹靠山回来，贾母又是一品国公夫人，自有进宫资格，越发觉得脸上有光。</p>
“可惜我们自个不争气，不能跟了老太太去见识一番。”底下几个族媳妇忙不迭地奉承着。</p>
“只怕耽误三丫头。”贾母心里也是得意，嘴上却随意说道。</p>
“三姑娘最是孝顺。”底下人连忙附和道。</p>
贾母听了满意，挑了布料做新衣裳，顺势也散出去不少与底下人，底下人奉承得更开了。</p>
“鸳鸯，我记得还有些软烟罗，拿两匹银红的流云万福花样的送与三丫头。”贾母打发了这些族媳妇，想了想吩咐道。</p>
鸳鸯忙应了，正待亲自去寻，又被贾母唤住：“再拿了雨过天青的，一样花样拿一匹，送去与林丫头。”</p>
鸳鸯一一记下，留了琥珀在贾母处伺候，带了玻璃去开大库。</p>
鸳鸯找齐了料子，捧了来见贾母，贾母叹道：“可不是这些，这银红的又叫霞影纱，你亲自送去，让她放心，林丫头那里我自会打发人去。”</p>
鸳鸯应了，亲自捧了两匹霞影纱去了探春处，却见赵姨娘也在，赵姨娘自打一双儿女都有了着落，将从前掐尖卖乖的猖狂作派都收了起来，处处小心，生恐给探春贾环添不是。她这般改变倒让府中上下高看她一眼，虽说探春已过继大房，但礼法之外总有人情，这回探春的婚事，贾赦默许了赵姨娘帮着打点，便是贾母看在探春面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贾赦这般安排，赵姨娘感激非常，不过探春婚事上下都有安排，她也插不上手，便时时在探春处帮着打点绣品。</p>
“多谢鸳鸯姐姐特地跑一趟。”探春命人接了霞影纱，笑着道谢，赵姨娘在一旁并不敢插话，只朝鸳鸯打了声招呼。</p>
“老太太让姑娘放心，她心里有数。”鸳鸯忙回了礼，又帮贾母传话。</p>
探春并不放在心上：“老太太疼我的心，我一直知道。”</p>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鸳鸯便告辞，赵姨娘方才长舒一口气：“可算放心了。”她听了府里闲话贾母贾赦要进宫的事，便担心误了探春的事，一直提着心，却又无法，已几日不得安睡。</p>
探春又好气又感动，嗔道：“姨娘太杞人忧天了，老爷都已打点好了。”探春十分明白自己的今日最该感谢谁，至少在她还是二房庶女时，老太太不会因为些许流言专门安抚她。</p>
“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出嫁，我都愿意折寿十年。”赵姨娘闻言笑得更舒心了。</p>
探春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原先的自己真的是自误了。</p>
只是赵姨娘越求神拜佛，事情越找上门来，贾政自被赶到别院之后，日日醉死在酒精里，本来他从小养尊处优的，身体很不错，一时也出不了事。但有一日贾政喝醉后一定要去院子赏月，因着府里只定期送些钱粮，并不多加过问，别院的下人也不经心，由着他在院子里吹了一夜寒风，第二日就发了高烧，那些下人生恐被怪罪，起先不敢告诉府里，只请了附近的郎中医治，只是贾政连连被打击，精神已垮了，病来如山倒，一日重似一日，眼看着就不行，别院下人只得急急报于贾赦处。</p>
贾赦本着如何与水溶分说贾琏之事为难，贾政的事又冒了出来，又不能看着他去死，只得报于贾母。</p>
“咣当”一声，贾母手里的茶盏登时就落在地上，整个人垮了下来，“这怎么可能！”她实在不敢置信，贾政是她疼了几十年的儿子，若不是实在没法子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去别院，她还想着怎么慢慢回转，怎么就听人来报她儿子就要不成了。</p>
“恐怕是外头的大夫故意讲得重些。”贾赦猜测道，他与贾政较了一辈子的劲，贾政到了这地步，他反倒有些不敢置信。</p>
虽说贾政是贾赦一力扔出去的，但贾母离了贾宝玉还是脑子清楚的，眼下不是与贾赦计较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贾政。</p>
“我还是亲自去看看。”贾母想到这里哭道，便想着讲贾政接回来养病，</p>
“我也得亲自去看看二弟。”贾赦却一点也未阻拦，哭得比她还厉害。好容易扔出去，傻子才捡回来。</p>
贾母听得贾赦一番兄弟情深的表达，酸得牙都要掉了，忍不住瞪了贾赦一眼：“老大！”</p>
最终两母子还是达不成一致，只得先去一道先去别院亲自查看贾政，所幸只是普通风寒，吃上几贴对症的药，小心保养几月便好了。</p>
贾母这才放心，再未坚持，只将别院的下人都发卖，另调了心腹来管。</p>
“到底还要人贴身照顾才好。”贾母打点完毕又与贾赦叹道。</p>
贾赦听了便头痛，王夫人早死在乱葬岗，为了探春贾环也不能把赵姨娘扔出去，至于周姨娘早忧郁死了，总不能让李纨去。</p>
正在贾赦母子烦心之时，赵姨娘却主动请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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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已露了大举宴席的意思,当今也不敢反驳，太后一声令下，吃力不讨好的事便落在武皇后身上。</p>
“父皇自然是个爱热闹的，日子就定在半月后,京中四品以上并女眷均应前来觐见。”太后已依着当今与自己的意思与当今添了几个看着好生养又没牵连的嫔妃，并不见太上皇有插手其中，甚至对太后还颇为赞赏，当今与太后暂时放下心来,也投桃报李,只要太上皇愿意安享晚年，当今乐意做个孝子。</p>
当今说得容易,具体事项落下来实在繁复,但武皇后也只得应了：”臣妾醒得，只是时间实在紧迫,莫不如让几位妹妹相帮一二。“</p>
“你手下人手无数，又不用亲自动手，其他人都养着孩子,恐怕没有十足的精力，还是你多操心。”当今登时脸色有些不好看。</p>
武皇后心头一惊，她说的其他人,指的只是冯妃,梅妃是个笑话,柳贵嫔向来自扫门前雪,其余都位分低微,冯妃又多与她靠拢，这些年一直如此，当今也知一二，如今却驳得毫不犹豫，嘴里却应道：“都是臣妾考虑不周。”</p>
当今脸色并未好转，又草草吩咐几句，便自去御书房了。</p>
“冯妃那发生什么了？”待当今走后，武皇后回头去问吉祥。</p>
吉祥摇头，也是好生疑惑：“并未听说，这些日子陛下连冯妃娘娘的宫里也未去过，冯家在宫外也很是安份，不过就是他家长子要成亲罢了。”</p>
“冯紫英？”武皇后回忆了下，不确定地问道，“我记得他有夫人，很上不了台面。”</p>
“那是冯侍卫先头的，已故去了，如今是娶继室，是贾府大房的姑娘。”</p>
武皇后更加疑惑了，按理说冯家与贾府这等破落户联姻，当今应更放心才是。</p>
冯妃实在是有苦难言，实在没想到当今越发小心眼了，不过幼弟婚事便惹来当今的疑心，又恨薛宝钗，本就是她母亲惹的祸，搭进去自家兄弟不说，还带了这般麻烦，自己倒脱个干净。</p>
“娘娘。”小莲担忧地唤道。</p>
冯妃沉吟许久，叹了口气：“只得委屈四弟他们了，不是我不通情理，实在情非得已。”叹完便命小莲传信回冯家，将冯紫墨与宝琴订亲内情暗自透露出去。</p>
见小莲应了，冯妃想了想又说道：“与母亲说，此事并不关薛家姑娘的事，母亲千万记得家和万事兴，日子到底是四弟自己在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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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薛才人真是折腾人。”冯夫人一腔愤恨都去了薛家大房并承恩公府，“承恩公夫人也是，便是再灰心也不能由着那府里这般污七八糟的。”</p>
涉及到承恩公夫人，冯唐并冯紫英都不说话了，倒是冯紫墨在旁装乖卖巧的，冯夫人的心情才恢复。</p>
“这事是委屈四媳妇了，老大你与薛家要说个明白，老四以后待你媳妇进门要好生待她，既然结亲，便以诚待人，不要分个三六九等的。”冯唐最后一锤定音。</p>
冯夫人不得不应了，又要操持冯紫英的婚事，又要分心神去办此事，熬得人都撑不住了，只是她不放心两个儿媳妇，只得自己熬着。</p>
贾赦却恨不得将探春的婚事都扔出去，尤其是他接了贾琏的来信，实在没有心力分到探春那里。</p>
本来是为了让贾琏躲避京城的风波，结果京城风平浪静，平安州倒是龙潭虎穴。</p>
“这都是张老三唆使的。”贾赦手里捏着贾琏的信，心里怕得不行，急急吩咐人去寻张道青。</p>
“他们张家的事，吃亏的都是我们贾家。”回头又与仇先生抱怨道。</p>
“恩侯兄，吃谁家的饭就端谁家的碗，我心里有数。”仇先生明白他的意思，体谅他六神无主并不与他计较。</p>
贾赦闻言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瘫坐在椅子上，几乎要哭出来：“这一桩一桩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父子并没有那登天的心，只求平平安安富贵到老罢了。”</p>
仇先生也不知如何安慰，心里也是忐忑，张家将张道青逐出家门本就是令人疑惑丛生，如今……只希望贾琏是看错了。</p>
下人京城里寻了一圈，谁也说不清楚张道青的去向，只得来回贾赦。</p>
贾赦更怕了：“我是不聪明，可如此古怪必定有蹊跷，可怜了我的琏儿，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p>
仇先生推演来推演去也觉得不对，皱着眉道：“按理说，平安州知州是当今的心腹，又在那里根深蒂固，不至于对平安州毫无掌控。”</p>
“那便更可怕了，他们就在逗琏儿玩呢。”贾赦一咬牙，倒有了决断，“再多的荣华富贵也要有命去享，我去寻北静王爷，只求琏儿平安回来。”</p>
“恩侯兄，要不再看看。”仇先生仍有些犹豫不决。</p>
贾赦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向仇先生：“老仇，我们勋贵与国同起，凭的是什么，其实就是直觉，当初跟着太祖得了泼天富贵，后来义忠亲王坏事，老太太也凭直觉将我们一房抛了出去，回过头想想未必不是一个选择，如今我也凭直觉一回，琏儿当年本就是纨绔，如今这般样子已是祖宗显灵。”</p>
既然贾赦做了决断，仇先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为贾琏可惜，明显进了当今的眼，若是这般回来恐是前途到头了，他得好生筹谋一番，看看有无法子两全其美。</p>
比起贾赦，被蒙在鼓里的贾母的心情却是极好的，太上皇病愈举办宴席，勋贵们本就因为前段日子太上皇不理世事被打压得厉害，如今好歹靠山回来，贾母又是一品国公夫人，自有进宫资格，越发觉得脸上有光。</p>
“可惜我们自个不争气，不能跟了老太太去见识一番。”底下几个族媳妇忙不迭地奉承着。</p>
“只怕耽误三丫头。”贾母心里也是得意，嘴上却随意说道。</p>
“三姑娘最是孝顺。”底下人连忙附和道。</p>
贾母听了满意，挑了布料做新衣裳，顺势也散出去不少与底下人，底下人奉承得更开了。</p>
“鸳鸯，我记得还有些软烟罗，拿两匹银红的流云万福花样的送与三丫头。”贾母打发了这些族媳妇，想了想吩咐道。</p>
鸳鸯忙应了，正待亲自去寻，又被贾母唤住：“再拿了雨过天青的，一样花样拿一匹，送去与林丫头。”</p>
鸳鸯一一记下，留了琥珀在贾母处伺候，带了玻璃去开大库。</p>
鸳鸯找齐了料子，捧了来见贾母，贾母叹道：“可不是这些，这银红的又叫霞影纱，你亲自送去，让她放心，林丫头那里我自会打发人去。”</p>
鸳鸯应了，亲自捧了两匹霞影纱去了探春处，却见赵姨娘也在，赵姨娘自打一双儿女都有了着落，将从前掐尖卖乖的猖狂作派都收了起来，处处小心，生恐给探春贾环添不是。她这般改变倒让府中上下高看她一眼，虽说探春已过继大房，但礼法之外总有人情，这回探春的婚事，贾赦默许了赵姨娘帮着打点，便是贾母看在探春面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贾赦这般安排，赵姨娘感激非常，不过探春婚事上下都有安排，她也插不上手，便时时在探春处帮着打点绣品。</p>
“多谢鸳鸯姐姐特地跑一趟。”探春命人接了霞影纱，笑着道谢，赵姨娘在一旁并不敢插话，只朝鸳鸯打了声招呼。</p>
“老太太让姑娘放心，她心里有数。”鸳鸯忙回了礼，又帮贾母传话。</p>
探春并不放在心上：“老太太疼我的心，我一直知道。”</p>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鸳鸯便告辞，赵姨娘方才长舒一口气：“可算放心了。”她听了府里闲话贾母贾赦要进宫的事，便担心误了探春的事，一直提着心，却又无法，已几日不得安睡。</p>
探春又好气又感动，嗔道：“姨娘太杞人忧天了，老爷都已打点好了。”探春十分明白自己的今日最该感谢谁，至少在她还是二房庶女时，老太太不会因为些许流言专门安抚她。</p>
“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出嫁，我都愿意折寿十年。”赵姨娘闻言笑得更舒心了。</p>
探春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原先的自己真的是自误了。</p>
只是赵姨娘越求神拜佛，事情越找上门来，贾政自被赶到别院之后，日日醉死在酒精里，本来他从小养尊处优的，身体很不错，一时也出不了事。但有一日贾政喝醉后一定要去院子赏月，因着府里只定期送些钱粮，并不多加过问，别院的下人也不经心，由着他在院子里吹了一夜寒风，第二日就发了高烧，那些下人生恐被怪罪，起先不敢告诉府里，只请了附近的郎中医治，只是贾政连连被打击，精神已垮了，病来如山倒，一日重似一日，眼看着就不行，别院下人只得急急报于贾赦处。</p>
贾赦本着如何与水溶分说贾琏之事为难，贾政的事又冒了出来，又不能看着他去死，只得报于贾母。</p>
“咣当”一声，贾母手里的茶盏登时就落在地上，整个人垮了下来，“这怎么可能！”她实在不敢置信，贾政是她疼了几十年的儿子，若不是实在没法子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去别院，她还想着怎么慢慢回转，怎么就听人来报她儿子就要不成了。</p>
“恐怕是外头的大夫故意讲得重些。”贾赦猜测道，他与贾政较了一辈子的劲，贾政到了这地步，他反倒有些不敢置信。</p>
虽说贾政是贾赦一力扔出去的，但贾母离了贾宝玉还是脑子清楚的，眼下不是与贾赦计较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贾政。</p>
“我还是亲自去看看。”贾母想到这里哭道，便想着讲贾政接回来养病，</p>
“我也得亲自去看看二弟。”贾赦却一点也未阻拦，哭得比她还厉害。好容易扔出去，傻子才捡回来。</p>
贾母听得贾赦一番兄弟情深的表达，酸得牙都要掉了，忍不住瞪了贾赦一眼：“老大！”</p>
最终两母子还是达不成一致，只得先去一道先去别院亲自查看贾政，所幸只是普通风寒，吃上几贴对症的药，小心保养几月便好了。</p>
贾母这才放心，再未坚持，只将别院的下人都发卖，另调了心腹来管。</p>
“到底还要人贴身照顾才好。”贾母打点完毕又与贾赦叹道。</p>
贾赦听了便头痛，王夫人早死在乱葬岗，为了探春贾环也不能把赵姨娘扔出去，至于周姨娘早忧郁死了，总不能让李纨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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