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可不是西方的舶来品,而是中国人自己的智慧与创造。

  公元一世纪,在张苍、耿寿昌所作的《九章算术》中,第一次提到了“算术”一词。

  算术后又被称为算学、算法。

  在宋元时期,出现了“数学”一词。

  虽然秦汉隋唐,数学发展不错,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但真正的数学巅峰时期,还是宋元。

  如北宋沈括,自创了“隙积术”、“会圆术”;南宋秦九韶,发明了“大衍求一术”、“正负开方术”;

  金元时期的李冶,发明了天元术(设未知数并列方程),还有元代朱世杰提出的“四元术”,这可是四元高次多项式方程。

  说来惭愧,到了大明朱允炆时期,数学的光辉已然不在。

  像是天元术、四元术的高级货,几乎成为了“绝学”,若不是清代有人挖出来,估计后世人都不知道。

  朱允炆很清楚,数学是一切学问的基础。

  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大量的数学人才,那还怎么得了?

  但直接搬用古人的数学学问,又是不合适的。

  中国古代数学有着一定的局限性,它与农业需求有关,比如计算个粮仓大小,建筑材料长短,土地面积,再整点天文、历法。

  对于商业、手工业之类,他们的关注并不多。

  加上筹算本身的局限,导致数学很难取得突破。

  元代时期,珠算盘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古代数学达到最巅峰,也是数学“经世致用”、流传最为深远的产物。

  既然都到巅峰了,自然就要下山了。

  明代朱元璋对于数学的定位,便类似于“婢女”与“奴才”,虽不能少,但也起不到太大作用,勉强留着。

  朱允炆时期,数学依旧是沉闷无声的,除了珠算拨弄利益之外,纯碎的学术方面的探索,几乎没有。

  没办法,朱允炆只好亲自上阵。

  要革新国子监课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仅仅是教材一项,便难住了朱允炆,教导商业,可以去找几个富商来授课,教导农业,可以去找几个农户,可教导数学,找谁去?

  古代数学缺乏思辨,缺乏演绎逻辑,如果不能把这一块补上,照搬照用,那想要实现大教育,不切实际。

  没办法。

  物理化学可以先放一放,可这数学,必须先革新了。

  革新数学,就不能不革新数字。

  如果总写“今有八分之五,二十五分之十六。问孰多?多几何?”之类,那仅仅是写个答案,都需要用毛笔写多久了?

  必须引入阿拉伯数字。

  虽然阿拉伯数字不是阿拉伯人发明的,而是古印度人发明的,但谁让阿拉伯人为这些数字的传播作出了巨大贡献呢。

  “皇上,解缙求见。”

  双喜禀告道。

  朱允炆头都没抬,说道:“让他进来吧。”

  解缙走入大殿,行礼之后,对朱允炆说道:“皇上,国子监祭酒程师周、司业张智上书-请辞。”

  朱允炆手中的笔顿了下,抬头看向解缙。

  解缙拿出两封奏疏,交给双喜,双喜转呈给朱允炆。

  朱允炆展开看了看,便丢在一旁,带着几分怒气说道:“不过就是输了一场辩论,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那便让他们回家吧!”

  “皇上,那谁来接替国子监祭酒、司业?”

  解缙小心地问道。

  朱允炆思索了下,道:“调翰林院编修杨士奇进入国子监,担任祭酒,编修**刚为司业。另外,问问国子监,谁还想致仕,朕绝对不阻拦。”

  解缙听闻朱允炆的语气,便知国子监的请辞,当真是惹恼了皇上,谨慎地说道:“皇上,**刚几个月之前还是国子监的监生,如今升任司业,是不是太快了些。”

  朱允炆低下头,继续写《初阶数学》,说道:“人尽其用,办吧。”

  “遵旨。”

  解缙施礼告退,却没有返回内阁,而是直接出了皇宫,去了翰林院。

  对于杨士奇,解缙很是看重,皇上将其提升为国子监祭酒,也是给出了一个极大的暗示,未来的杨士奇,很可能会成为礼部尚书,乃至内阁大臣。

  在一间书房中,解缙见到了杨士奇与**刚。

  三人施礼分坐之后,解缙凝眸看向杨士奇,轻轻说道:“杨编修,程师周请辞祭酒,皇上已然恩准,现命你来接替祭酒一职,统管国子监。”

  杨士奇面无波动,轻轻起身,沉稳如常,道:“必不辱命。”

  解缙暗暗点头,然后看向**刚,道:“你来接替张智,为国子监司业。”

  “我?”

  **刚顿时站了起来,满是惊讶与诧异,似乎怀疑解缙的话,但转瞬之间,脸上便浮现出了笑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对着武英殿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臣必不负皇上重托。”

  解缙暗暗惊叹。

  杨士奇与**刚虽然年纪相当,都是三十出头,但**刚的城府与沉稳,远不如杨士奇。

  仅此而看,杨士奇的未来成就,必是不凡。

  在解缙走后,**刚欣喜地对杨士奇说道:“祭酒大人,下差之后,可愿温酒一壶?”

  杨士奇微微摇头,沉稳地说道:“李兄,在朝廷任命尚未下达之前,我们还是翰林院编修,既是编修,如何能休息?《太祖实录》正是用人时,我等需做好才是。”

  **刚骤然惊醒,对杨士奇深施一礼,道:“杨兄心如泰山,稳重无双,是我心性不足,应自罚抄写《大学》。”

  杨士奇淡然一笑,拍了三下**刚的肩膀,轻松地走了。

  **刚回味着:“拍我三下肩膀,莫不是让我抄写三遍《大学》?亏了亏了……”

  翰林学士方孝孺最近很是低调,虽然拥有监察内阁的权利,却很少参与内阁事务之中,而是一心扑在了《太祖实录》上。

  这一点与朱允炆的心思不谋而合。

  朱允炆很清楚,方孝孺乃是学问宗师,是真正的大儒,然而这种大儒,是学术型的,而不是实干型的。

  用他研读学问,修订图书,是一件好事,但若是用他治国,那大明天下,恐怕也只能重回周王朝了。

  至于翰林侍讲姚广孝,一个古怪的僧人,能与他交流的并不多,除了杨士奇、**刚与偶尔串门的解缙、夏元吉外,没人会找他。

  而此时的姚广孝,并不在翰林院,而是在中军都督府,见证着一个伟大的历史时刻。

  一个永载史册,新军制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