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慧玉指纤柔地拿捏着一颗海蓝色宝石,满脸的欢喜与陶醉,淑妃、宁妃、贤妃也都看着琳琅满目的宝贝,温言软语的商量着。

  朱允炆对于这些所谓的稀世珍宝并不在意。

  珊瑚?

  虽然枝格交错,红润宛如火树,是最上等之物。

  但这又不是一棵树,而是一类动物的骨骼聚结物,要它净化空气,减碳减排都不好使,拿给药铺研磨成药还差不多……

  五颜六色的大宝石?

  这玩意戴身上不嫌沉啊,再说了,一个人那么多颜色,是不是不太合适?

  还有孔雀……

  朱允炆有些郁闷,把孔雀弄回来做啥?

  皇宫又不是动物园,是它伺候人,还是人伺候它去?

  养着没用,还浪费粮食,杀了吧,估计一大堆人不愿意……

  这就是个麻烦。

  “各自挑几件喜欢的,留下一百件,其他的都封存好,朕打算卖掉。”

  朱允炆有些郁闷地说道。

  “卖掉?”

  马恩慧立马不乐意了,这可是从南洋万里迢迢弄来的宝贝,怎么能说卖掉呢?

  宁妃不乐意了,护在珊瑚前,道:“这是商人的心意,也是辽王的心意,怎么能将别人的心意丢出宫去,这若被人知晓,岂不是会惹出笑话。”

  马恩慧连连点头,附和道:“眼下宫里又不缺什么花销,还不至沦落到变卖如此奇珍吧?不若留着,日后赏赐大臣也可拿得出手。”

  朱允炆看向马恩慧,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轮到赏赐大臣的时候。

  这些人就没一个不懂得市场规律的人,现在它们是宝物,奇珍异宝,珍贵至极,可再等两年看看,这玩意很可能就不值钱了……

  虽然朝廷尚未开海禁,但任谁都清楚,用不了一两年,大海就会彻底打开,到时候无数船只出海,多少东西弄不回来,等到东西多了,贬值了再出手,那岂不是亏大了。

  “宫里是不缺钱,可朝廷缺钱……这些宝物毕竟不是银铜,不是粮食,留在宫里也没多少用处,兑换为钱粮,也好为山西移民置办一些农具、耕牛与种子。”

  朱允炆解释道。

  马恩慧听闻此话,便收了心,将手中的宝石放了回去,含笑道:“既如此,那臣妾便不取用了,也好多换些钱粮。移民百姓殊为不易,需钱粮周到才是。”

  朱允炆起身,走向那一枚宝石,拿起了塞到了马恩慧手中,道:“还不至如此,预留百余件,其他的处理之后,便足够了。”

  “当真?”

  马恩慧也有些不舍。

  朱允炆伸手点了下马恩慧的额头,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朕听闻文工团想在宫外兴建一座大戏台?”

  马恩慧将宝石收起,欢喜地回道:“《白蛇传》让京师沸腾,想要听闻的百姓更是无数,民间已有一些戏班子在模仿了,只可惜他们没有后续故事,总无法如意。那慕容景儿提出在中城置办一处宅院,专门作戏台,以收取入门钱来盈利。”

  “呃,这么快就开始收门票了?”

  朱允炆惊讶地问道。

  “何为门票?”

  骆颜儿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朱允炆转过身,暗暗郁闷,古代这时候可没什么门票概念,什么名山大川,都是免费的,看戏往往也不是门票制,而是包场制……

  能请戏班子的,通常不是土财主,就是暴发户,或官宦之家,给的钱是“赏银”,可不是买的票钱。

  不过收取“门票”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宋代的瓦舍勾栏那么多,想要进去,多数都是需要掏点入门费的,只是不会给发票,想找人报销是不可能了。

  “朕的意思是,既然是入门钱来盈利,不妨就把事情做完善一些,设计一款专用的门票,标上《白蛇传》第几场,谁为角,几号座,几日几时开场……待到开戏时,凭票对号入座,这样岂不是更为方便?”

  朱允炆坐在椅子上,取来一本书说道。

  马恩慧惊讶地看着朱允炆,这些奇妙的心思他是如何想到的?推行门票,可省了不少事,也显得有规矩许多,高雅许多。

  骆颜儿明显对朱允炆的奇思妙想习以为常了,一个能想出医用纱布、制备出“千里眼”,化羊毛为衣物的皇上,想出个门票,似乎也不算什么……

  “等地方布置好了,先借给户部用一用。”

  朱允炆吩咐道。

  “户部?”

  马恩慧见朱允炆想要看书,知他看书有标注的习惯,便走上前研磨,问道:“这事与户部有什么关系?”

  朱允炆抬头看着马恩慧,笑道:“这些宝贝要出手,总不能让朕亲自去卖吧?既然东西卖了钱,大部分是要进入户部的,那自然是交给户部来办……”

  一想到黄子澄这种古板的文官去卖货直销,朱允炆的手指便欢跃地叩打着桌子。

  翌日,武英殿。

  朱允炆传召内阁、户部官员、五军都督府官员,商议山西移民事宜。

  黄子澄有些担忧道;“臣与户部官员合议过,认为自山西移民是可行。然皇上所提五十万数量过大,若下旨奉办,便会有数十万山西家庭支离破碎,户部建议今年只移二十万。”

  郁新皱眉,赞同黄子澄,对朱允炆进言道:“欲速则不达,万一激起民变,恐会得不偿失。臣认为可徐徐转移,不宜操作过急。”

  朱允炆没有说话,只是摊开了一张舆图,仔细审视着,低头说道:“张爱卿,你如何看?”

  张紞走出一步,欠了欠身,道:“臣以为户部所言是有道理的,五十万百姓,牵动的是数十万家庭,关联甚广,在一年内完成迁移难度很大,且迁移至北平、开封等北方之地,必辅以农具、耕牛、屋舍,而这也准备尚差许多,不足支撑五十万百姓之用,一年移民二十万,是妥善之举。”

  二十万么?

  朱允炆暗暗盘算,二十万分散出来,根本无解于山西沉重,也无解于北方荒芜,这个数字太少了。

  “五十万,不可减!”

  朱允炆敲了敲舆图,严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