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不女扮男装不舒服 第105章 师尊总是心太软105

小说:GB不女扮男装不舒服 作者:可以但我不 更新时间:2023-08-05 03:47:03 源网站:笔趣阁
  一零五

  玄玉山上的风雪,不知是从哪一日起,忽而停了。

  天上的雪不再落了,但玄玉山上却仍是一片白雪茫茫。

  叶长痕在那片枯树林外停了下来,他隐藏起气息,目光穿过枯树枝丫落在了那道走在林中的身影之上。

  青年那一头浓黑如墨的长发已经变成了如雪一般的颜色,他手中提着桶,走过一棵又一棵花树,缓慢细致地替它们施肥浇水。

  可浇了这么些年了,这些干枯的树枝上却是连一点新芽都再没长出来过。

  不嫌麻烦地给每一棵枯树都浇完水后,温折玉将手中木桶放回那个小木屋前,而后,他便推门,走进了那木屋之中。

  叶长痕换了个位置。

  木屋的窗户没有关,叶长痕便也能透过那窗户看清木屋内的状况。

  木屋里很空荡,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唯二的两件物品,一样,是那身静静摆在床头的太微弟子服。

  而另一样,则是摆在书桌上,那枚已然破碎,却又被人小心翼翼地勉强拼凑回了一个完整模样的弟子玉牌。

  而一头白发的青年就在那枚玉牌面前安静地坐着,除却呼吸,便再没有了动静。

  他什么都没有做。

  若不是因为他胸口还有着极为细微的起伏,恐怕叶长痕便要以为他已经变成了一尊没有呼吸,没有温度的石像了。

  叶长痕知道他会一直这样坐着。

  坐过日落,等到日出。

  除却每日替那些枯败了的花树浇一次水,其余的时候,温折玉就只会这样,安静地坐在桌前,无声无息。

  那一次大战,温折玉受了很重的伤。

  因入灭剑诀的反噬,他的根基几乎全毁,境界大跌,寻遍各大宗门的医修却也治不好他。

  那原本触手可及的仙路也就这样被彻底断绝。biqμgètν

  不过这对温折玉来说,却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

  浮游及夕而死,夏蝉不知春夏。

  偏生他们却要难熬一些。

  若是渡劫期,温折玉恐怕还需再等上几千年方能等到终结之日。

  但像现在,他只需再熬个几百年……

  这样终日如一尊石像一般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并不是因为别的。

  他只是在等。

  等时间的流逝,等终结之日的到来。

  对于旁人来说有些短暂的十二个时辰,对他而言,却似乎太长了。

  叶长痕有时候会担心,有朝一日他坚持不下去了,会自我了断。

  为此,他特意命人注意着温折玉的魂灯,又时常上玄玉山查看温折玉的状况。

  好在,温折玉没有那样做过。

  不论他内心究竟还有没有求生的意志,身上的责任,旁人的期待,他的理智,都要求他继续活下去。

  即便是以这样一种如行尸走肉,苟延残喘般的状态。

  他不知道在温折玉去往冥界中的那一年多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依稀记得——bigétν

  魔尊扶渊,与温折玉所收下的那个不知所踪的弟子,模样隐隐有些相似。

  两者气质相差太大,一者稚嫩,一者成熟,所以乍一眼之时,叶长痕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一点。

  是在大战后多年,非常偶然的一天,叶长痕才忽而意识到了这一件事。

  事情或许并非他猜测的那样。但无论如何,魔君扶渊与玄玉道君关系或许不同寻常这样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

  叶长痕在那片枯树林外站了一会,没再继续看下去,转身离开。

  天色转暗又转明,玄玉山下的春桃已经开了又败几个轮回,玄玉山顶,那片花树林却依旧没能生出一点新芽。

  走在林中的那道身影清冷孤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玄玉山上不再终年飘雪,那些积压的厚雪也越来越薄,走在林中的那道身影也一日单薄清瘦。

  又是一日,在给林中那些枯树浇完水后,青年放下水桶,缓缓回到了木屋中。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别的,在桌前坐下后,青年便掩唇控制不住地低咳了起来。

  良久,青年才缓缓放下手。

  外头的日光还算好,玄玉山上的雪,也越来越少了。

  温折玉看着窗外那些枯树,许久,缓缓闭上了那双有些混沌了的墨眸。

  他的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困倦,腰背虽然还直,但周身却笼罩着一层极重的阴霾,仿若迟暮,垂垂老矣。

  或许有朝一日,待玄玉山上这些寒冷的雪都化尽了,那些枯死的花树便又能再开花了……

  ……

  太微密室之中,一盏静置的魂灯烛火渐微。

  看守密室的长老睁开眼睛,当看到那盏魂灯的所属之时,不免深深皱起了眉。

  他传音给了叶长痕,然,许久之后,他却只得到一声简单的回复。

  “就让他去吧。”

  长老默言,许久,在心底叹息一声,也重新闭上了眼睛。

  今夜,太微宗中有重要之人要陨落了。

  玄玉山上积年不化的雪化作雪水消融,盘踞在山顶不散的云雾也随着灵力一点点散去,就连山中饲养着的那些灵兽,今夜都难得的安静。

  静谧夜空之上,月隐星黯。

  某一刻,小小木屋内,那只搭在椅上的手失去力气,滑落。

  而后急速坠落。

  ……

  太微密室之中,守护长老睁开眼睛,他看着那盏魂灯奇怪地“咦”了一声,许久,又摇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啪。”

  一声算不上多大的声音。

  青年那只消瘦苍白的手就那样在半空中被人截住,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掌心。

  片刻,青年那只手被好好地放回了扶手上。

  朦胧的黑暗之中,木屋中的一切都看不太清。

  只是似乎,有人站在那青年的背后。

  许久,那道身影弯腰,轻轻吻在温折玉眉心。

  温折玉的眼睫动了动。

  半晌,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太过刺眼,让温折玉不禁微眯了一下眸子。

  过了一会,大脑才渐渐回过了神。

  他静静看着窗外那些枯树,眼底无悲亦无喜。

  许久,他撑着椅子,起身。

  该浇水了。

  “当。”沉重的一声,温折玉偏眸去看。

  当看到那枚落在地面,完整无恙的弟子玉牌之时,温折玉怔愣在了原地。

  不知过去多久,温折玉才一点点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那块弟子玉牌。

  原本已经碎裂得无法修补的弟子玉牌此时此刻已经恢复如初。

  他看着那枚弟子玉牌,却连一道裂痕都找不到。

  或许是他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已经过了太久,温折玉脑海中混乱的想法交杂相织,反而让他什么都想不清。

  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偏偏在此时,从木屋外传进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声音细弱,很轻很轻。

  温折玉回过一点神,他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抓着那枚弟子玉牌,缓缓走到门前,拉开了门。

  细雪随风灌入木屋之中,乱了温折玉那身白衣。

  温折玉看着木屋门前,被放在雪地中冻红了脸颊的那个小婴儿,混沌的墨眸轻晃了晃。

  他蹲下身,将那个孩子从地上抱起。

  大概是玄玉山上的温度太低,小孩已经冻红了脸颊,声音细细弱弱的,像是刚出生的雏鸟一般。

  在温折玉抱起那个孩子的时候,那被温折玉紧紧抓着的玉牌之上,也掠过了一道光。

  蓦地,有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那孩子被冻得冰冷的脸颊之上。

  温折玉伸手擦去那滴泪水,可从他眼中掉落的眼泪却越来越多。

  喉咙中涌上一股闷闷的痛意,他轻轻地抱着那个孩子,想要看清那个孩子的眉眼,可眼前却只是越来越模糊。biqμgètν

  泪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他眼眶中源源不断地流出。

  压抑沙哑哽咽的哭声在寂静的玄玉山上响起,身形消瘦的青年紧紧抱着那个孩子,渐渐跪在了雪地之中。

  或许是被青年那压抑的哭声所感染,被他紧紧抱着的那个孩子眉头不安地皱了一下,半晌,也小声地哭了起来。

  听到耳边传来的细弱哭声,温折玉回过神,他颤眸看回怀里的那个孩子,片刻,站起身,抱着那个孩子回了木屋之中。

  天空之上飘飘荡荡地落下一点细碎的雪,而后,越来越多。

  雪渐渐压满了那些枯树枝头。

  许久,一树枯枝不堪重负,弯身将那满枝雪抖落大半。

  而当那树枝再扬起之时,那点被雪压住的绿芽也冒出了头。

  或许,只有这山上的风雪不绝,这些被特意种下的花树才能常开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