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陆远山跟王夏荷的大喜日子。

  一大早,陆家便忙做一团,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凡是关系好点的都过来帮忙。

  男人们屋里屋外的聊着天,说着恭喜的话,商量着婚宴的一些细节。biqμgètν

  妇女们则着手准备宴席,鸡鸭鱼肉一盆接着一盆洗净切好,除了基础的食材,还有不少虾之类的新鲜货,两口大铁锅支在院子里,掌勺的老师傅攥着大铁勺子,一翻菜便是一阵扑鼻的香味。

  舍得放肉,料子还多,一眼看过去全是硬菜,哪能不好吃?陆家阔气啊!

  到了时辰,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里头是的确良的白衬衫的陆远山,领着接亲的队伍,准备去接新娘子,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瞧陆远山这精气神,谁见了不夸一声好。

  有外村来看热闹的村民不解地问道:“新娘姓王,那她怎么从姓陶的人家出嫁啊?”

  新娘从娘家出嫁,这是习俗,咋能胡来。

  王家村的人听了这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因为王家人……诶,不说也罢,快看快看,要迎亲了。”

  两挂大红色的炮仗,挂在陶家门口的枣树上,噼里啪啦,满是热闹喜庆的味道。

  几个婶子大娘堵在门口,不让迎亲队伍进门。

  “想见新娘子可不容易,我来说你们答,猜对三个谜语才算过关。”郑千慧的娘李秀说道。

  众人没想到还有拦门这一关,听说这李秀是个国文老师,学问肯定深。

  有人紧张道:“李老师出几个简单的吧,咱们都是农民,没大有学问。”

  李婶笑眯眯地说:“农民咋了?领袖都说了,在农村大有可为。不过你们也别害怕,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们猜几个谜语活跃活跃气氛。

  先来个简单的热热身吧,身材模样翘,身披黑紫袍,头戴小绿帽。打一蔬菜。”

  “这还不简单,是茄子!”有人抢答。

  陈婶笑着点点头,眼神很慈祥,“第二道题是青藤藤,开黄花,地上开花不结果,地下结果不开花。”

  没再给提示,范围一下子就扩大了不少,难度加大,但人多力量也大,到底有人脑子转的快,给出了答案。

  “是花生!”

  李秀眼底满意之色更盛,心想反应还挺快,头两个问题都是农作物,村民们想出来也正常,但这第三个问题,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第三个谜语是白狗上炕,越打越胖。”

  此话一出,众人都傻了。

  啥意思,咋听不明白呢。

  先不说狗为啥能上炕,就说咋还越打越胖?

  难不成是打肿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脸上看到茫然。

  陆远山心里那个急啊,拜天地是有吉时的,误了时辰,不吉利。

  本来夏荷就觉得寡妇再嫁不大好听,生怕有人说闲话,要是再误了吉时,她心里肯定又得难受了。

  陆远山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陆悍荇,儿子长得比他还高了,渐渐得,他也学会了有事依赖儿子。

  陆悍荇拧眉思索几秒,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让他多做几组强化训练还行,可考他这种民间谜语,属实有些难为他了。

  那这可怎么办?

  一旁的顾程野见这父子俩,眉头拧的一个比一个深,跟老学究一样,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可真是如出一辙的重原则,守规矩,人家说答不出来不让进,你们就不进了吗?

  这世上,还没有他顾程野进不去的地方。

  “几位婶子大娘,你们看时间也不早了,就通融通融吧。”

  他直接掏出好几个红包,递了过去。

  红包被孩子们哄抢,钱不多,但代表着好彩头,即使几分钱,也足够他们高兴好多天了。

  顾程野冲陆悍荇挑了挑眉,得意一笑,就要闷头往里边冲。bigétν

  谁知下一秒,李秀又拦了过来。

  “一码归一码,这位同学,你可不能扰乱秩序。”

  顾程野再次体会到上学时期,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不敢不敢。”

  他讪笑一声,收回了不安分的脚,冲陆悍荇无能为力的笑,意思好像在说“出师未捷身先死,不好意思了兄弟,实在是敌人太强大了。”

  陆悍荇唇角抿了抿。

  如同心有灵犀一般,朝着门内看去,眼睛猛的一亮。

  宋娇娇猛不丁对上男人漆黑的视线,愣了半秒,反应过来后,红着脸,嗔了他一眼。

  她陪着王夏荷在屋子里等,外头接亲的人迟迟不来,她见王夏荷都等的有些着急了,就出门看了看情况,然后就发现,那一大群人被个谜语难住了。

  不过也怨不得他们,接亲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很少干过这事,不熟悉也正常。

  她无声地用嘴说答案。

  谁知她连着说了三遍,男人眉头越蹙越紧,脸上疑惑也越来越重。

  “诶呀,就三个字,怎么这么费劲呢。”

  她嘀咕了句,突然看到正蹲在墙角,跟小伙伴们一起数红包的陆平安,脸上的憨笑,都让人不忍打扰。

  “平安。”

  她小声喊了一句,等陆平安抬头,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陆平安丢下小伙伴,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宋娇娇俯身弯腰,凑到他耳边说话。

  陆悍荇的视线始终黏在她的身上,

  她穿了件水红色的连衣裙,肩上罩了件毛绒绒的红格子厚披肩,将腰身掐的极细,俏生生立在那,青葱水嫩,笑颜如花。

  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陆悍荇只看着那道身影,心中就涌起无限情意,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她,就好似他骨子里,天生就带着对她的亲近,生来便是为了找到她。biqμgètν

  可周围那些窥探她的视线,实在是惹人厌烦,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娇小姐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在的地方。

  正这样想着,袖口突然被扯了扯。

  低头,对上陆平安晶亮晶亮的眼神,他还学她,冲他招招手,让他俯下身。

  陆悍荇直接提着他的衣领子,将人抱了起来。

  陆平安坐在大哥的胳膊上,又安全又踏实,还贼刺激,站得高望得远,他比好多人都要高了,看到的都是大家的脑瓜顶。

  他小手扒住陆悍荇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嫂嫂让平安跟你说,谜底是,弹、棉、花。”

  原来如此。

  陆悍荇眸底掠过一抹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