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的考场是在县一中。

  到处挂着横幅,门口前的小黑板上画着大字报:“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积极参加高考,让祖国挑选。”

  标红加粗的字体,平添了几分这个年代独有的热血气息,激励着越来越多的人报效国家。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等在入口了。ωωw.Bǐqυgétν

  一眼望过去,男女老少都有,除了像她和郑筠心差不多大的青年,还有不少三四十岁的大哥大姐,包容性范围之光,让人咂舌。

  同时更说明,这不仅是一次考试,更是一次扭转命运的时机。

  大家或站或坐在路沿石上,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学习材料,有“红皮书”,有《语录》,还有自己整理的笔记。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紧张,争分夺秒,背诵着知识点。

  饶是再怎么沉稳,宋娇娇也被这股严肃的氛围感染,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

  “先坐一会吧,时间应该还早。”

  郑筠心把自己的挎包垫到一块石头上,让宋娇娇坐下。

  宋娇娇接过那陈旧的挎包,从里边翻找出两只笔,有很多磨损痕迹,一看就是用了很久了。

  郑筠心有些窘迫的红了脸。

  宋娇娇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文件袋,“这里边是成套的考试用具,早就帮你准备好了,之前忘了给你。”

  不过现在也不晚,说来也巧,两人不仅在同一个考场,甚至还在一个教室,互相之间有个照应,挺好的。

  “还有这个手表,你也拿着,答题速度要加快,千万别误了时间。”

  宋娇娇把东西一骨脑塞给他,沈锦文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善意,给吓住了,呆愣愣的捧着东西,也不知道反应。

  精致的少年眼下带着青黑,整个人的气色都不大好,来的路上她就发现了,他总是走神,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临上考场,最忌讳心绪不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考试的这几十分钟发挥不好,那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她有心开导几句,可叮铃叮铃的电铃声突然响起,戴着红套袖的工作人员满脸笑容地走出来。

  “热烈欢迎大家参加77年的高考,请自觉遵守考试规则,有序进场。”

  宋娇娇只得按耐下担忧,随着人流,先找教室。

  郑筠心虽说年纪比她还小,但在办事上,还是挺沉稳,挺有谱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大差错。

  更何况,间隔十年后的第一次高考,考试难度顶多小学水平,她带着郑筠心学习了那么久,闭着眼都能有大学上,实在不行,专科院校也很好,下来就能有工作。

  第一场考试,考的是**,试卷发下来一看,宋娇娇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ъìQυGΕtV

  跟她记忆中的题目相差无几,标准答案,就跟印在她脑海里一般清晰。

  不考个满分,她连自己都对不起。

  她下笔如有神助,时间如流水一般,随着刷刷的笔尖流逝而去。

  等到彻底答完题目,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发现还有半个小时才收卷。

  她的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周围的人大部分还在奋笔疾书。

  她又检查了一遍,确认名字考号之类的没问题,也就扣上笔,有一搭没一搭地等着时间消磨。

  倒是想提前交卷,但是筠心好像还没写完。

  又过了十来分钟,电铃声响起。

  收卷老师从前往后收卷,郑筠心正好在她左前方,隔了几个人的位置。

  当老师拿起筠心的试卷时,宋娇娇不经意间一瞥,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筠心的试卷反面怎么空白一片?

  难道是不会做?

  不应该啊。

  她不是都帮他“补习”过一些题目了吗?

  退一万步讲,知识点,他都忘了,但**这种开放类的题目,大家都是能多写,就多写,**都不会交空白卷吧。

  宋娇娇感觉又荒唐,又难以理解,憋着一口气,随着人流往外走。

  呜呜泱泱的,全是人,大家都想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再复习下午要考的科目,下午文科会考史地,理科要考理化,都是重头戏。

  宋娇娇嫌郑筠心走的太慢,索性牢牢扯住他的胳膊,就跟锁链一样,把人拷住,等待接下来的拷问。

  郑筠心也不知是意识到自己辜负了她的信任,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情绪不高,一直垂着头,长而卷翘的睫毛一个劲轻抖着,白着一张小脸,显得又乖又可怜。

  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宋娇娇一路上,把所有能想到的理由,都想了个遍,过于紧张?写字太慢没答完?笔没油了?

  但这些都不是他空一大片的借口,明显就是故意的。

  刚踏出门口,她就有点忍不住了,扯着人随便找了个墙角,刚要开始问话,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凭空响了起来。

  难不成是哪位家长请的戏班子,庆祝孩子高考?ъìQυGΕtV

  可未免太早了点吧。

  锣鼓声越来越大,巨大的动静,让考生们都驻足观望。

  突然,曲风一转。

  唢呐的声音横插其中。

  千年琵琶,万年筝,唢呐一响,全剧终。

  巨大的穿透力,足以碾压所有。

  所以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两个青年,走进众人视野之中。

  有人问道:“小伙子,你们这是给谁哭丧呢?”

  为首的青年面色沉痛,“我是为那些饱受压迫的可怜民众,鸣不平!”

  在场的,热血青年居多,哪里有压迫,哪里自然就有反抗,有人询问起了怎么回事。

  青年叹了口气,“有这样一位好村长,自上任三年来,他宵衣旰食,夙兴夜寐,让村民们吃饱了饭,日子越过越红火,备受爱戴。

  可是有一天,一个人为了一己私欲,给村长按上莫须有的罪名,让他被抓了起来,你们说,这个人可恶不可恶!”

  围观群众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有一人说可恶,紧跟着就有无数人义愤填膺。

  眼见着渲染的差不多了,青年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地笑,突然振臂一呼,“这个人就在你们中间,她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