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和徐振南的第一次合作,进行得很是顺利。

  他们相信,能够从刘老蔫和那个里正的身上,挖出很多有用的东西。

  而在同一时间,远在岳州的柳白,却遇到了一个阻碍。

  称之为阻碍,或许稍稍有点过火。

  严格的说,只能称之为巧合?

  岳州刺史府内,柳白俨然已经成为了这里真正的主人。

  李敦儒一连数月不曾现身,搞得柳白以为,这厮真玩了一手挂印封金,辞官归隐了

  这一天的天气很热。

  热的令人感到烦躁。

  柳白躺在藤条做的摇椅上,手中拎着一把大蒲扇,旁边的小矮桌上,放着两三样时令的水果。

  跑到院子里乘凉,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屋子里实在是太潮了。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两个老婆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反倒很喜欢这种湿润的天气。

  柳二站在柳白身旁,一张嘴没完没了的嘚嘚个不停。

  这厮竟然是个话唠

  早知道,就不让他当柳二了。

  明明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他非要添油加醋,说一堆不相干的。

  不过他的话里,充满了重要的信息。

  “所以说,李敦儒是被水匪掳走了?”

  听完了柳二的讲述,柳白惊讶的,连手中的桃子都掉在了地上。

  “嘿嘿,咱们岳州刺史也是个妙人,被人绑票之后,足足一个月,竟然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结果被人扣下了老婆孩子,自己一个人跑回来找赎金,回来好几趟,竟然不敢跟旁人提一嘴!”

  柳白一阵无语。

  他能够想得到,李敦儒是什么心思。

  这个人,简直胆小到了极点!

  他不是不能向外人说自己被绑架了的事情。

  而是不敢!

  朝廷命官被人绑架,传出去丢人事小,因此丢了官职,才是大事!

  换了其他地方的官员,要么拼死跟贼人周旋,要么干脆自尽保存颜面。

  李敦儒回家拿了好几次银子,都不敢吱声,这不是专门送给贼人敲诈的机会吗?

  “怪不得,近来我总觉得,这刺史府里像是进了贼,大厅里那扇翡翠屏风都不见了”

  柳白极其无良的哈哈大笑。

  这件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边,您猜猜,绑架李敦儒的是谁?”

  柳白一挑眉。

  听柳二话里的意思,好像那个贼人,还是自己认识的?

  “您还记得当初在府兵营里,冒犯您的矮胖子吗?”

  柳白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当初,他第一次去府兵营里巡视,主要是想看一看本地府兵的生活条件如何。

  用不了多久,印钞局就会步入正轨。

  印钞局的存在,也就会公诸于天下。

  为了保证印钞局的安全,岳州府兵任重而道远。

  生活条件没有保障的话,就不能形成系统的战斗力。

  柳白本来是打算自掏腰包给他们改善一下伙食。

  结果进了府兵营之后,就发现当地的府兵,竟然和水贼打成了一片,亲如兄弟!

  一个矮胖子出言不逊,黄校尉为了救他的性命,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你的意思是,那个矮胖子是因为想报复少爷我,所以绑架了李敦儒?”

  柳二嘿嘿一笑。

  “岳州这一片,实在是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难得碰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少爷您说,是不是可以好好爽一爽?”

  不愧是山贼出身,天性看热闹不嫌事大

  柳白毫不怀疑,他们在查明真相的时候,已经派出了无数的暗桩,将矮胖子的势力范围牢牢控制在手心。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

  说是猫捉耗子,也嫌高估了矮胖子的水平。

  “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柳二搓了搓手,道:“少爷您不是总嫌咱们的人手不够多吗?洞庭湖里的水贼无穷无尽,岂不是天然的免费劳动力?”

  柳白笑道:“你当少爷我把你收服是为的什么?先把山贼料理清楚,再去琢磨水贼的事情,矮胖子那边不妨先放一放,让李敦儒多受几天苦,也不是坏事。”

  柳二有些沮丧。

  他本身就是山贼出身,知道岳州的山贼,和水贼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不容易手中有了权力,岂能去打苍蝇?

  但少爷发话了,他不想干也得去干。

  “属下明白”

  他的热情迅速退去,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王綝从柳白的摇椅后边,探出半个脑袋。

  “柳大哥,难道你还信不过他?”

  柳白指了指地上的桃子。

  王綝赶紧把桃子捡起来,洗干净了,重新拿回来。

  柳白吃了口桃子,道:“泰记的本事我信得过,柳二如果做不到绝对的忠诚,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只不过岳州的情况极其复杂,夸张的说,如果将水贼们拧成一股绳,对于本地府兵而言,绝对是一种重创!”

  王綝似有所悟。

  “您打算让他们去狗咬狗?”

  柳白三两口把桃子吃完。

  “倒也不见得,山贼的人数确实少,让他们去打水贼的算盘,有点异想天开。”

  王綝被柳白给饶懵了。

  使劲挠了挠头,道:“我想不明白”

  柳白笑道:“你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这一趟只带你一个人出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散心,独孤谋和柳晖都有偌大的家业要操持,你们家虽然也不差,但你爹都快当宰相了,自然不可能让你继承家主之位,这其中涉及到皇帝的信任问题。”

  王綝点了点头。

  他能想通其中的门道。

  宰相的儿子,不可能成为世家豪族的继承人。

  为了避免以权谋私,他以后甚至要刻意与王家保持距离。

  无论是皇帝还是文武百官,都不想让大唐,再走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老路了。

  柳大哥这一趟带他出来,是纯纯脆脆的,让他来学本事的。

  相比之下,独孤谋和柳晖反倒不如自己过的精彩。

  他们天然就已经身在世家的沼泽之中,作为继承人的不二人选,他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所以,少说多看,说不定,再过几年岳州这块地盘,就要交给你打理,当然一切还要看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