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朝摸了摸下巴,他看着周围的灯红酒绿,扭扭脖子,又伸了个懒腰,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显然,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他了。

  相当于……

  今天虞良不在家。

  周围都没有属于作家的气息,看起来他现在距离虞良非常远。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他使用的是自己的本体。

  不用担心伤到虞良那孱弱的小身体,也不用担心会惊吓到同在身体里那些胆小的小矮人们。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花朝抬起头,看向赛博城的林立高楼,和刚刚虞良所在的区域不同,这里完全没有宵禁的迹象。

  夜已经深了,而这片区域才仿佛刚刚醒来,爆发出远胜白天的欢愉。

  酒吧,赌场,彷生人技院,地下拳馆,斗兽场……

  这些灰色产业在这座城市中并没有被法律禁止,所以李花朝这一路走过来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别说,这些赛博人真会玩。

  各种色彩充斥在一切他目光所及之处,人潮在这光影间涌动,声浪层叠堆起,各种土嗨的dj音乐将整条街的快乐不断地推向高峰。

  李花朝不清楚为什么这片区域并没有宵禁,不但没有宵禁,甚至连一丝诡异的气氛都没有,至于“鬼人”的踪迹那就更是无从寻找了。

  然而他本来就不在意这个,他只知道清这座城市可以给他提供大量的乐子。

  】

  什么彷生人技院,什么地下拳馆,这些场所现实中根本不可能见到的吧?

  在虞良的严格管控下,李花朝连酒吧都没怎么去过,现在的他完全沉醉于赛博城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无法自拔。

  去找虞良?

  这种事情还需要……

  不对,李花朝对那家伙抱有绝对的信心,所以他觉得自己缺席一段时间也完全没有问题。

  不是还有陆保身安不尘钟晨他们呢吗?

  况且就凭虞良宇宙里的坦克225和那么多的草婴机甲还有哨兽,自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真有危险,想必是因为灵异类的怪谈生物,甚至是根源怪谈,那他也派不上什么用途不是吗?

  不如各玩各的,顶峰相见。

  带着这种的念头,李花朝坦然地向前走,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斗兽场的门口。

  对于一个猎人来说,用一场完美的狩猎来昭告整座赛博城自己的到来,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出场方式吗?

  半小时后。

  李花朝站在竞技场的中央,他穿着原始人的兽皮小短裙,上半身只有半截袈裟一样的虎纹皮草蔽体,而他的手上抓着一只合金长矛。

  至于对面,对面是一只高达七八米的金属机甲勐犸象。

  机械,勐犸象。

  他的脸有点黑。

  因为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从报名参赛到正式入场,一共不超过半小时,颇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比赛方表示这个年代根本就找不到像他这样“天然”的斗兽士了,别说义体,就是连合金武器都不带一个。

  因此赛方特意让他穿上这套原始人的服装,说是为了打造人设,突出的就是一个野性和力量感。

  然而李花朝却是有些回味过来了,这突出的好像是一个原始人的落后和傻里傻气啊?

  “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来到今晚的地下斗兽场,今夜,我们将为你们呈现一场惊心动魄、热血沸腾的战斗!”

  “在凌晨两点前的王者对决前,我们即将迎来一场独特的对决,作为正餐前的甜点。”

  “左边!来自遥远的原始人部落,代表着野蛮与力量……哦抱歉,不一定有力量。他是原始人酋长,手持长达两米,重达三十三公斤的合金长矛,这就是他的全部武器!”

  “右边,机甲兽王科技的代表,以长牙激光为主要杀伤方式的——机甲勐犸象!这个巨大的机械生命拥有着钢铁的身躯,钢铁的意志,在将敌人撕碎前绝不放弃。”

  “那么接下来,由他们向我们展示一场精彩、短暂、血腥的杀戮。”

  悬浮在角斗场四十米高空的站台上,主持人进行了一阵赛前预告,全场观众的热情顿时被彻底点燃。

  李花朝掏出卢戒,试图和这只机械勐犸象进行五五开。

  【该目标非怪谈生物,灵物权能无法生效。】

  该死。

  他抬起头,看向冲刺过来的机械勐犸象,巨大的阴影投在地面上,完全覆盖住李花朝的身体。

  每一步都是大地的颤动,勐犸象身上的厚重金属板在灯光下显得坚不可摧。

  此刻,李花朝的沉默显得震耳欲聋。

  ——

  陆保身研究了一阵挂在小便池上方的图画,图画上的女人穿着大胆,显得涩情而暴露。

  他好像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摸摸下巴,陆保身本能地对这陌生的环境有些惶恐,但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陆保身了,所以并没有将惶恐表现在脸上,只是拉拉上衣,挠挠自己的后腰。

  所以现在是要去找虞良对吗?

  又或者是去找别人?

  陆保身再看一眼小便池上面的图画,然后一边啧啧出声,摇头叹息世风日下,走出了装饰极度奢侈富丽的厕所,来到大厅。

  大厅中人头攒动,高雅的音乐在顾客嘈杂的声音里显得轻微,从二楼的走廊看下去,一楼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圆桌、方桌,桌上摆着纸牌和颜色各异的筹码,而每个桌子边上都是围着一圈人。

  这是……

  赌场?

  他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传送到这个地方来。

  环视一圈,他又在一楼大厅的外围看见了一圈游戏机,大概是一些打鱼机、轮盘机之类的东西,属于电子版本的赌博方式。

  看见这些东西,陆保身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走下楼梯,向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桌子走去。

  这个他熟啊。

  不过在赌徒这一条道路上,陆保身一向是谨小慎微的,所以他选择先在赌桌边上站着看,就像是某些围着赌桌的输光了筹码的赌徒一样。

  是一款纸牌类的游戏,但是规则和陆保身熟悉的那些并不相同。

  再看发牌员,发牌员是一种特殊的机器人,它的手臂和手由全透明的材料制成,所以可以很轻松地看见牌背。

  这样的话基本就断绝了发牌员做牌的可能性了,在场这么多的眼睛盯着看,机器发牌员的手又是透明的,想要转移key牌的难度过高。

  看起来倒是挺公平的。

  陆保身选择站在一个男人的身边观看,男人坐在赌桌上,身前的筹码近乎堆成了小山。

  男人注意到了身边的小男孩,但他并没有多在意对方,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令他产生了下意识的忽略。

  因此陆保身就站在这里看了将近十分钟,一直到完全看懂了游戏规则才准备离开。

  看着看着,陆保身就回过神来。

  这家伙前面的筹码怎么越来越少了?

  水平这么差的吗?

  难怪脸色这么难看。

  男人的手臂紧绷着,他将现在筹码的三分之一全部摆上押注区,打算最后再搏几把。

  说是三分之一的筹码,实际上也只有十块左右了,还是价值比较小的绿色筹码,每块绿色筹码上标注的都是数字2。

  即便是数字2,但这个小筹码和钱币的比例已经到了1:1000。

  输到这个地步,这个男人的精神已经有些疲惫了,只是开牌时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三个三。”

  几乎是最小的牌。

  男人脸色铁青,看着荷官用棍子将他放在押注区的筹码全都扫到庄家的筹码区。

  怎么又输了?

  陆保身有些惊讶,自从他站到这里后这个男人就没有再赢过。

  再看看自己的页面,他恍然大悟。

  哦,刚刚的他开着能力呢,只不过不是运势加成的状态,而是运势降低的状态。

  再加上他方才一直站在这个男人的身后,看着他开牌什么的,代入感极强,所以男人的运势完全被他所影响。

  唉,可怜人。

  陆保身不禁在心中感慨一句,而在下一把这个男人准备放筹码的时候,他开口说了一句:“全押上吧,和庄家三倍对赌。”

  “嗯?”男人一愣神,他转头看看身边的小男孩,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边上看着。

  再看看对方的眼睛,小男孩的眼睛并不是义眼,而是天然的眼睛。

  这说明对方的身份很尊贵。

  一般来说,这座城市中的人在十二岁时就要进行义眼移植手术,用义眼作为自己的身份验证。

  这种手术是免费的,但也是强制的,只有一种可能可以避免这种手术。

  那就是直接在天然的眼睛中安装身份验证的特制芯片。

  特制芯片非常小,对人眼几乎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唯一的缺点就是造价昂贵,能用得起的人非富即贵。

  所以面前的这个小男孩估计是跟着自己的有钱爸妈来附近旅游,结果偷偷跑出来的对吧?

  不过话是这么说,和庄家三倍对赌的话那也太过了吧?

  三倍对赌,相当于他在押注区的筹码翻三倍,而代价就是他的牌需要比庄家大三倍才能算作赢,反之则是输。

  牌面大三倍的话,恐怕他必须要开出三张“小丑王”这样的牌才能稳赢。

  一旦输掉,他可就没有筹码了。

  这样的后果让男人有些犹豫,但看看男孩那坚定的眼神,男人一咬牙,将自己剩下来的全部筹码押上,并且选择了和庄家三倍对赌。

  与此同时,陆保身全力运行着自己的能力,他刚刚站在这家伙边上,害得这个男人几乎输光了筹码,怎么说也要赢一些回来吧?

  要不然他还觉得挺抱歉的。

  “三倍对赌?”庄家对这个男人的选择感觉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赌桌上确实有这么个规则,但他几乎没有怎么见到有人使用过,毕竟这样的规则太不公平,只要庄家的牌点数超过一定数值,那么对赌者就必须要拿到三张王牌才能够压过,概率实在是太小,基本上就是送筹码而已。

  机器人缓慢地发牌,依次将三张牌分发一圈,而陆保身边上的男人也拿到了自己的三张牌。

  对此,陆保身只是冷笑一下,他甚至都不想去看那三张牌究竟是什么,因为当一个赌徒在赌场中开启运势后,结局必然是注定的。

  瞄——

  待确实地看见三个“鬼头”后,陆保身便真的放心下来,昂首挺胸,犹如最大的功臣。

  “三三三个王!”男人的声音在颤抖,他一把将三张牌摔在桌子上,额头青筋暴起,激动非常。

  “什么?!”庄家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

  一副牌中只有四个鬼王牌,所以他已经不用开牌了,点数是稳输的。

  一时间,周围的人群靠拢过来,争相观看这令人惊奇的一幕。

  而机械荷官可不会管这么多,他只是将庄家的筹码和赌桌上其他人的筹码从押注区取走,堆在了男人的面前。

  激动之余,男人还不忘从筹码堆中抽出一个“20”的筹码丢给陆保身,对于正常人来说这可能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当然,对于陆保身这种非富即贵的小少爷来说就只是一个讨个喜罢了。

  “我要走了,你接着玩,下次见。”男人叫来一个机器人,将剩下的那些筹码打包,带到柜台那边兑换成钱币汇入账户。

  而陆保身则是看着手中刻着“20”的红色筹码,一时间发起呆来。

  20块?

  20块!

  他现在最需要的不就是20块吗?

  只要有筹码,哪怕是一点点,对于一个赌徒来说也是能解决燃眉之急的关键。

  陆保身站起身来,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走向了外围的打鱼机。

  他现在只有20筹码,还不能上这种赌桌,因为这种赌桌对筹码的数量尚有要求。

  只能从打鱼机、轮盘机这些偏向于游戏的电子机器开始玩起。

  不过陆保身对此是毫不在意,他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坐在打鱼机的前面,然后将20筹码塞进打鱼机的投币口。

  伸伸懒腰,陆保身的眼中闪过精芒。

  他的脑海中莫名回想起李花朝曾看过的远古视频。

  “当年陈刀仔能用20块赢到3700万……”

  “这样的人,我愿称之为——”

  “赌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