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帝在见了李维后,第二日就气的病倒在床,嘴歪眼斜,说话口齿不清,左手、左脚都不听使唤了。

  张公公急忙叫来沈琴给康帝看病,沈琴却称受了鞭刑走不了远路,只能让人用轿子把他抬了进来。

  看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独断专裁的昏君,如今躺在病榻上苟延残喘,沈琴内心极其复杂。

  康帝是受了大气,肝阳亢上,血气上冲而引发的中风。

  这是个好机会,康帝本就相火过旺,他只要在方子中加入温阳凝血药,让火更旺,经络更堵,如此这般,虽然因为针药同施,会出现短时间好转迹象,下次发作必会更加严重,甚至命丧于此。

  如今熙王已是太子,一旦康帝驾崩,熙王自然登基,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只是,真的要杀死李云熙的生父吗?

  做了这样的事,他又该如何和李云熙相处?

  犹豫片刻,沈琴还是开了逆病的汤药,他不能因为感情而放弃复仇,这是给韩家人,以及无数冤死之人的交代。

  因为是给康帝看病,沈琴只能日夜陪护在榻边,不过当他去茅厕时,小青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气喘呼呼道。

  “不好了,我听说嵩王提林娘娘到天牢了!”

  沈琴大惊,“什么?!”

  ……

  ……

  李维闲来无事,要了火盆将那些碎纸片一张张捡起,烧成了灰烬,连最隐秘角落的纸片也没放过,把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然后他用手沾了水,将那发髻撸的一丝不乱,囚服整理的板板正正,就呆坐在那狭小简陋的木床上。

  他仰头看向那幽小的铁窗,阳光不错

  ωωw.,是个好天。

  金属碰撞的开锁声响起,牢门被打开了,李思带着林素婉踏进了牢房。

  李维看到他们并不意外,勾唇笑道,

  “二哥,你来了。”

  李思恭敬行一礼,将林素婉推到了自己身前。

  “你想见的人,吾给你带来了。”

  相比李维的狼狈,林素婉装扮要好很多,傅粉施朱,眉黛唇朱,左眼也比之前有神了许多,一身白玉兰散花纱衣,明艳端庄,国色天香。

  李维随意扫了一眼林素婉,对李思淡淡道。

  “二哥有心了。”

  李思依旧是温文尔雅,微笑道,

  “三弟客气了,吾就在门外候着,若需要什么玩具,牢里可多的是,唤吾一声即可。”

  李维会意,不屑一笑。

  “不必,多谢。”

  李思出去了,李维这才把眸光扫向林素婉,向她勾了勾手,轻声道,

  “爱妃,过来。”

  他几乎是面无表情,脸上一丝狰狞都没有,不过那双眼睛却阴冷的可怕,就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眼镜蛇。

  林素婉被他眼中的寒光所震慑,把双手护在胸口,后退了一步。

  李维冷笑,眸中充满鄙夷。

  “怎么了爱妃,孤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怕吗?你有胆子冒着欺君之罪诬告孤,就没胆子面对与你相处十几年的夫君吗?过来,今日孤心情好,不打你,咱们聊点私情密语。”

  林素婉深吸了两口气,迈着碎步走到了李维面前,真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即使在这般情况下,那身姿依旧是分花拂柳,惹人怜爱的。

  李维盯着她,眸光清冷而幽暗,不急不缓的问道。

  “爱妃,为夫很好奇,那盆金风玉露是怎么死的?为夫精心照顾多年,怎么一经你手,那么快就死了?”

  真到了李维面前,林素婉的脸上反倒没那么怕了,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殿下心疼了吧,你可知道,当你用酷刑害死刘嬷嬷,当你让臣妾喝光蓉儿的血,当你毁尽臣妾清誉之时,臣妾的心比你疼百倍千倍。”

  沉默片刻,李维缓缓的叹道。

  “你就这么恨孤?”

  林素婉垂着眸子,用手死死揪起衣襟,颤着声音说道。

  “恨,恨不得你死。”

  李维冷笑,无所谓道。

  “孤也是,现在更是,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说孤现在每分每刻都想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孤很爱你呢。”

  林素婉咬了咬唇,没吱声。

  李维直勾勾的盯着她,阴阳怪气道。

  “你倒是真能演戏,面对阿义落水都不开口,真不容易呢,不过爱妃,你也别高兴太早,你好像忽视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起身,将双臂搭在林素婉肩膀上,把她拥入一个宛若致命漩涡般的怀抱,冰凉的唇在她耳边低语。

  “林大人可帮孤做了不少事,孤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让你们整个林家给孤陪葬。”

  林素婉眸中的光瞬间灭了下去,黑漆漆的一片,只剩下一种认命的释然。

  “能替林家为殿下殉葬,臣妾荣幸之至。”

  “很好!”

  李维大笑,放开了林素婉,眸中氤氲的自嘲道。

  “这样,我们在九泉之下,说不定还能做一对恩恩爱爱,举案齐眉的好夫妻呢。”

  接着,他对外面的李思高喊道,

  “二哥,来壶上好的鸳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