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赵延嗣一动手开始“夺权”,那么无论独孤天青能不能从蛊毒中挺下来,守关军也会短时间陷入内乱,甚至乱到难以停歇。

  身在局中,又有几人能够看清全局,执掌一切?李二五与同胞们混在争论的人群中,满是得意与讥讽。

  ————

  大雨里百鬼夜行,赵无疆混在其中,比鬼还要高兴。

  今日天启六年,甲子,正月初五,宜祭祀,入殓,破土。

  言论在军中爆发了整整两日有余,似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两位军医急得短短两日仿佛老去了两年一般,与其余兵卒做着解释不清的争论,他们疑惑,为什么将军不出来澄清呢?

  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但你们先不要急赵无疆在将军府翻看着军中将士们的名单,不断提笔勾画。

  这些勾画的人,有的在名字上打了个圈,视为极为可疑,有的在名字上画了个叉,意思是说,杀!

  这些人,都是这两日赵无疆在幕后观察,加上独孤天青的亲信

  汇报的消息,赵无疆推断出来的可能是谍子的人。

  打叉的基本上确认就是敌国的谍子,而打圈的就算不是敌国的谍子,也是在这场争论中煽风点火制造谣言最起劲的兵卒,这些兵卒,赵无疆也不会留。

  谁会留一个有反心的人呢?

  赵无疆最后在火头营的副营长李二五名字上打了个叉,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名单。

  李二五?铁铁的二五仔!

  赵无疆现在就在等,等什么时候争论要彻底爆发为大矛盾不可收拾,他会在之前,将大矛盾的爆发压下。

  同时他也在等,等中郎将赵延嗣站出来“夺权”。

  赵无疆这次,不但要解决钜北城守关军中的谍子,还要解决独孤天青与赵延嗣的不合。

  无论是握手言和还是选择低头,都必须有个结果。

  他眼眸深邃如夜,一手执笔,也手握书卷,像个垂钓的渔翁,坐在这座雄踞一方城池的上空,等待着大雨中的百鬼化作游鱼,咬饵上钩。

  ————

  “二郎,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赵延嗣军帐。

  赵延嗣面色冰冷凝重,身旁的亲信却急得不行,皆怒不可遏。

  这两日来,各种对赵延嗣的言论层出不穷,什么优柔寡断,有贼心没贼胆,老虎父亲生了个狗儿子,没血性

  赵无疆的亲信闻言,气得差点拔刀霍霍。

  而赵延嗣心中也愈发难忍,他不想与独孤天青兵戎相见,不想让大家看到钜北城守关军陷入内斗。

  但他在这两日下来,愈发有些忍受不住了,他人的煽动,加上他自己心中原本就存在的对独孤天青的不满,也逐渐爆发出来。

  独孤天青都要倒下了,他也好趁此机会接过将军的位子,同时稳定军心。

  但他又有些忧虑,担忧他被人扣上以下犯上,谋夺军权的罪名。

  可如今身旁弟兄们的言语,以及现在的情势,都让他如在弦上的弩箭,不得不发。

  良久之后,赵延嗣深深吸了口气,猛然站起身来,甲胄清脆作响,他大手一挥,喝了一声:

  “走!去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