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不守禁令,耐心劝说不行,可以采取强制措施,又何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

  “若是你们的父母兄弟有这样的遭遇,你们又作何感想?”

  云逍震怒之下,几个差役和兵卒满脸羞愧,连连磕头认罪。

  其中一人哭丧着脸说道:“这位大人,不是咱们昧良心,干出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是孙大长逼我们这么干的,家里人也被人威胁,不按他们说的干,不光是我们,连家里人都性命不保啊!”δ:Ъiqikunēt

  其他几人纷纷开口,情况大同小异。

  云逍早有预料,因此并不觉得奇怪。

  甚至幕后之人是谁,也很容易就能猜出。

  还是那句老话,欲让其亡,必令其疯狂。

  “我知道,你们都是受人指使,或是收了银子,或是为人所迫。”

  “这次也就暂不追究你们的罪责,下来若有再犯,前罪并罚,孙大长就是你们的下场!”

  云逍挥挥手。

  不管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风波,鼠疫防控都不能耽搁,要靠这些底层的吏员、兵丁。

  全都杀光了,谁来办事?

  这也是云逍深感无奈的地方。

  几个差役、兵卒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

  接着陆续有打探消息的锦衣卫前来回话。

  百姓所说的事情,绝非子虚乌有。

  并且也不是孤例,全城各处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甚至比这里更为恶劣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有官差以隔离为名,勒索百姓财物。

  城东有一家,因家中有人染病隐瞒不报,举家被扒光衣服示众,一家五口不堪其辱自缢身亡。

  类似的事情,现在查到的就有十三起,分布于全城各地。

  蹊跷的是,这些事情都是从昨天开始才出现的。

  “立即去查办,妥善安置百姓,以后绝不容许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徐从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立即安排龚长卫去处置。

  民众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

  经过这么一折腾,岂有不民意沸腾的道理?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云逍一声冷笑,眸子里一片冰冷。

  “竟然不惜残害百姓,来激起民愤,挑起百姓于官府对立,简直是丧心病狂!”

  徐从治恨声说道。

  他也不是庸才,推测出幕后指使者是谁。

  “先是假意配合,然后指使官差过度防控,残害百姓,激起民怨。”

  “接下来,应该是操控舆论,使民怨沸腾,进而引起民乱。”

  “谢家,这是要逆天而为啊!”

  云逍心中的杀意,难以遏制地涌动起来。

  虽然不清楚谢家,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

  然而可以确定,肯定是谢家在幕后操弄。

  也只有谢家,才有这样的能量。

  不得不说,谢家的毒计的确是相当棘手,几乎是无解。

  “回衙门!”

  云逍安排济宁州的官员,立即着手处置各处的案子,约束胥吏、差役。

  并让锦衣卫盯紧盯死,杀一批,再抓一批,将这股恶风杀下去,以此来平息民愤。

  安排妥当后,云逍带着徐从治等人,匆匆返回衙署。

  谢家后续肯定会有更为阴毒的招数,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大乱。

  此时必须立即拿出相应的对策。

  等云逍等人走后,一名兵丁壮着胆子向龚长卫问道:“这位官爷,刚才那位年轻的老爷到底是哪位,好大的煞气!”

  “他就是活神仙云逍子,专门来济宁救咱们济宁人的!”

  “云真人是什么身份?跟鲁王一样的金贵!为了咱们济宁人,这些天眼睛都没眨一下,要不是他,济宁现在早就变成一座鬼城了。”

  “你们却受人鼓弄,在背后用脏手段向他泼脏水,良心都被狗吃了!”

  龚长卫指着那些差役和兵卒一通怒斥。

  众人顿时一阵骇然,有的百姓跪在地上,朝着云逍去的地方磕头。

  那些差役、兵卒都是一阵庆幸,今天能活命,实在是万分侥幸。

  ……

  云逍来到济宁衙署。

  就见大门口围着一大帮锦衣卫、差役,正朝着门边的围墙指指点点。

  见云逍等人到来,众人慌忙垂手站到两旁。

  云逍走过去,见墙上贴着一张大字报。

  “《济宁三十万小民乞活书》?”s:ЪiqikuΠet

  云逍看到大字报的标题,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说接下来谢家会以舆论煽动民意,这不就来了?

  云逍定睛仔细看下去。

  作者自称是济宁城中一出身贫寒的士子。

  因目睹城中之乱象,冒死向大真人云逍子上书。

  作者在文中质问,为了防控鼠疫,将三十多万百姓关闭城中等死。s:ЪiqikuΠet

  此举固然可以阻断鼠疫向外传播,然而却将济宁人置于死地。

  其他地方的人命是命,济宁人的命,就不是命?

  济宁百姓何辜?

  这一手就十分恶毒了,很容易让济宁百姓同仇敌忾。

  文中还对官府每天在报纸上工部的死亡人数,提出了质疑。

  作者声称,听说在隔离病坊,以及各个用于隔离病患的房舍中,每天死亡人数高达千人。

  又听说,城中所有棺材铺每日昼夜不息,加班加点赶制棺材,却供不应求。

  更是听闻,城西用于焚烧尸体荒废寺院,尸体堆积成山,沦为野狗的食物。

  官府刻意隐瞒,又是何居心?

  文中接着对这两天城中发生的事情,予以大肆抨击。

  并罗列了很多惨案。

  比如,一家五口,因父母被隔离,三个孩子活活被饿死。

  又比如,救治患者的医者,给有钱人用好药,给贫苦百姓少用药甚至不用药。

  更为甚者,直接将尚未死去的病患,送往焚烧场活活烧死。

  一桩桩,一件件,读之令人愤慨万分。

  试问云真人,这是爱民,还是残民?

  ……

  “满纸荒唐,妖言惑众!”

  毕荩臣看了文中内容,勃然大怒。

  每天因染鼠疫死亡的病例,最高时期也才是百余例,并且都是拖的时间久了,成了重症。

  哪里来的上千人?

  至于棺材铺的棺材卖空,更是无稽之谈。

  病死的患者,全部拉去焚烧,哪里用得着棺材?

  官差过度执法的事情是有的。

  然而那也才是从昨天起才发生的事情。

  文中所说的事例,更是子虚乌有。

  云逍冷笑道:“虽然明知是满纸谎言,可百姓们却会相信不疑,民意很快就会沸腾。”

  谢家,这是要自绝于天下啊!

  真以为云大真人的刀子,只杀建奴,杀不得谢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