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无不震骇,难以置信地看着吴有性。

  乙邦才等护卫将云逍的话,大声向百姓们讲了一遍。

  后方围观的百姓‘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山东多瘟疫,尤其是鼠疫,几乎年年都有。

  在百姓的心目中,鼠疫就是死亡、阖家全灭的代名词。

  霍乱,同样是让人谈虎色变。

  肺痨,更是不治之症。

  富贵人家得了这病,也只能用贵重的药物养着。

  至于寻常百姓,一旦染上肺痨,只能是等死。

  甚至是病急乱投医,花钱买生小孩子时的包衣,或是蘸上死囚血的馒头。

  如今竟然有了这等神药。

  让官员、百姓们如何不震惊、狂喜?Ъiqikunět

  “这是救命的药神爷啊!”

  “药神爷,小人给你老人家磕头了!”

  岸上的,船上的百姓、客商,纷纷朝着吴有性下跪。

  “快快请起,当不起,当不起药神之称!”

  吴有性手忙脚乱,朝着众人连连摆手。

  可下跪的人更多了。

  吴有性无奈地跺跺脚,朝云逍说道:“云真人,你这……这链霉素,分明是你的功劳,你这是让我,贪天之功为己有啊!”

  “不,这个功劳,是你应得的。”云逍语气笃定,不容置疑,“你理应享受这万丈荣光,极尽荣耀!”

  历史上的崇祯末年,瘟疫肆虐南北直隶、山东等地。

  “一巷百余家,无一家仅免,一门数十口,无一仅存者。”

  这样的惨状,在大江南北随处可见。

  而吴有性这位游医,不顾自身安危,救治百姓无数,最终呕心沥血写出《瘟疫论》。

  他提出瘟疫是通过呼吸‘疠气’传播,最早发明了口罩来防御瘟疫,并总结出相对科学的防疫办法,不知让多少人活命。

  然而战火纷飞的乱世之中,却放不平一张悬壶济世的诊桌。

  建奴入关后,吴有性因不愿剃发易服,而被建奴处死,妻儿跳江以身相殉。

  他写的《瘟疫论》,也不被医学主流认可,到后来更是被螨清封禁。

  这个时空中,吴有性虽然没有写出《瘟疫论》,却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分昼夜,殚精竭虑,发现并成功制备出了链霉素。

  历史上,吴有性所做的一切不被认可。

  这个时空,云逍要让他享受应有的无上荣耀。

  徐从治等官员纷纷看向云逍,眼神中透着发自心底的敬服。

  不是敬他的权势,而是品性。

  克制鼠疫、霍乱等瘟疫以及肺痨的神药一出,必将名垂青史,为万世敬仰。

  这是无数人穷其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却求之而不得。

  云真人竟然轻飘飘地转送于给他人。

  如此高风亮节,古之圣贤望尘莫及也!

  也难怪陛下会对他如此器重,毫无保留地信任。

  程雪迎抿嘴一笑。

  这家伙,就这么霸道。

  上次的大蒜素以及防控鼠疫之法,也是这么霸王硬上弓,强行安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

  云逍接着说道:“救世济民之大功,不重奖不足以彰显其荣耀,我还会向陛下陈奏此事,为吴大医……封爵!”

  “啊!”

  吴有性失声惊呼。

  徐从治等官员无不骇然。

  大明的爵位,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按照大明的医户制度,一旦被划为医户,子孙后代就必须世代行医,不能参加科举。

  因此医生的地位,在大明极低。s:ЪiqikuΠet

  一个游医,竟然封爵,这简直是耸人听闻!

  云逍说道:“吴大医之功,胜过开疆扩土,封爵,并不为过。”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除了奖励吴有性,云逍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医学,也是属于科学。

  然而自古以来,却并不受当权者重视。

  在大明,医生更是不受重视。

  医卜星,小道泥。

  三教九流,医生属于中九流,排在算命的前面,类似于匠人,仅仅只能混口饭吃。

  并且在某个皇帝的不良诱导下,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王公贵族,宁可相信‘仙丹’,也不相信医生开的药方。

  云逍正是要借重奖吴有性,来提升医学的地位,进而大力推动科学。

  吴有性吓了一大跳。

  云真人这是打算把自己给送走啊!正要开口推辞,云逍摆摆手,“我已经决定,吴大医就不必推辞了。”

  吴有性无奈苦笑。

  这些天呕心沥血,只是想找到治病救人的良药。

  真没想其他的啊!

  封爵?

  一个游医竟然封爵!

  这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嗒嗒嗒!

  一骑快马朝着码头飞奔而来,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急报!”

  “鲁王不顾禁令,王驾欲离开济宁。”

  “谢氏裹挟士绅、百姓万余人,紧随王驾,欲冲击城门!”

  济宁的官员,听到这消息无不神色大变。

  吴有性骇然道:“云真人,这……”

  “无妨,正是展现神药奇效的时候到了。”

  云逍不在意地笑了笑。

  顿了顿,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济宁鼠疫,也该收尾了,顺便为济宁,乃至山东,除掉两大祸害!”筆趣庫

  ……

  济宁城。

  鲁王朱寿鋐的辂车以及随行车百辆,属官、宫人、护卫上千人,浩浩荡荡地驶向阜华门。

  由于队伍太过庞大,加上沿途受到阻拦,因此途中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赶到南面的绥华门时,已经过了巳时。

  朱寿鋐命承奉正庞天寿前去叫门。

  城门楼上,一名将官大声说道:“上面早有禁令,任何人不得进出,鲁王殿下也不例外,请回吧!”

  庞天寿大怒,厉声喝道:“大胆!济宁乃是鲁王藩地,谁敢拦阻王驾?你莫非是想谋逆?”

  那将官似乎被吓着了,犹豫了一下,准备让人去开城门。

  就在这时,自后方涌出密密麻麻的人群。

  在城楼上看去,人头攒动,如同汹涌的洪水,一眼看不到头。

  还有不计其数的人朝着城门方向汇聚。

  那将官吓得面如土色,赶紧阻止开城门的兵卒,然后下令城上的将士们严阵以待。

  王府的护卫也全都刀出鞘,箭上弦,紧张地看着后方。

  鲁王在辂车扭头一看,看到乌泱泱的人群,顿时脸都吓白了。

  本王不就是要出个城吗?

  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相送……不对劲,事情似乎闹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