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还要向万岁爷复命,不打扰云真人了。”

  曹化淳向云逍告了一声罪,就要押着曹化淳离开。

  云逍忽然说道:“且慢!”

  曹化淳停了下来,“云真人还有事?”

  云逍来到王德化身边,伸手从他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此人刚才借着传旨之机大肆勒索,从贫道这里要走了一百两银子。”

  “现在完璧归赵,曹公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云逍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手中拿着的也不是银票,而是一沓废纸。

  范家的银子带血,主动送来的当然不能要。

  但是抢来的,却是很香啊!

  我眼瞎,那是一百两银子……曹化淳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你……”

  王德化眼前一黑,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也算是方外修道之人?

  这一辈子,见多了皇宫和官场上的龌龊。

  也见识过无数鲜廉寡耻之徒。

  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狗东西,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勒索云真人!”

  曹化淳呵斥了王德化几句。

  然后笑眯眯地向云逍说道:“云真人的东西,自然该完璧归赵,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咱家怎敢有什么异议。”x33

  云逍笑道:“那就多谢曹公公了,改天请你喝茶。”

  “那改天再来打扰真人,告辞!”

  曹化淳客气了几句,押着王德化一行离开道观。

  云逍将手里的银票数了数,微微一笑。

  整整三万两啊!

  云仙长虽然不是什么贪财之人。

  可谁嫌银子咬手呢?

  并且黑范家的银子,这感觉……真的是很爽!

  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可以把道观修缮一番。

  顺便招几个道姑……呸,道士。

  然后再投资搞点小生意,拿钱生钱。

  笑了一会儿。

  云逍渐渐收敛笑容。

  越来越看不懂那位崇祯皇帝了啊!

  难道历史记载有误?

  “崇祯皇帝这么快拿下王德化,看来是真的下定决心要铲除范家。”

  “要是崇祯真的有这样的魄力和决心,大明还可以抢救一下,我也就没必要出海了。”

  ……

  皇城,文渊阁。

  这里是内阁辅臣办公之所。

  此时阁臣们正在激烈地议论着。

  “东厂擅自到顺天府署抓人,简直跋扈之极!”

  “魏阉余党尚未除尽,现在厂卫又开始肆意猖獗,真是岂有此理!”

  “三法司的事情,绝不容厂卫横加干涉!”

  “陛下受奸人蒙蔽,长此以往,社稷危矣!”

  “还有温体仁那阿谀之徒,竟然干涉顺天府审案,绝不能姑息!”

  “事情又是因云逍子而起,此人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道!”

  年轻一些的辅臣声音越来越大。x33

  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无畏强权的样子。

  “吵什么?”

  “看看你们,哪有分毫阁臣气度?”

  首辅韩爌敲了几下桌子。

  文渊阁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顺天府丞张观即使有什么过错,也应对由三法司审理,陛下却出动东厂抓人,只怕阉党之祸,又要重现了,唉……”

  次辅李标忧心忡忡地说道。

  阁臣钱龙锡冷哼一声,“张观又能有什么过错?栽赃陷害,不正是阉党最擅长的事情吗?”

  “都稍安勿躁!”

  “内阁以及都察院、各部大臣们,弹劾曹化淳、温体仁和纯阳真人的奏章,已经送呈陛下御览。”

  “陛下圣明,定会给群臣一个交代。你们在这里吵来吵去,又有何意义?”

  韩爌神闲气定,似乎一切都在掌握。

  这次是范家把事情办砸了。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范常麟是范永斗最器重的儿子。

  一直被当做范家的接班人来培养。

  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东厂诏狱里捞出来。

  并且这件事还是一次天赐良机。

  祖制、大义,这就是文官们的屠龙术。

  皇帝恰好给了他们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东厂直接到顺天府抓人,这就戳中了所有文官的痛处。

  魏忠贤也才死两年而已,如今朝堂上的文官,哪个没有受过阉党的迫害?

  只要揪住东厂抓人这件事,就占据了大义。

  皇帝除非是疯了,才会跟所有文官硬刚。

  到时候不仅范常麟的命保住了。

  那妖道也吃不了兜着走。

  皇帝哪里还顾得上晋商的事情?

  想到这里,韩爌心中一阵得意。

  这时,一名书吏神色慌张地走进来。

  他凑到韩爌耳旁:“首辅大人,出大事了……”

  韩爌训斥道:“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就不能当面说?”

  书吏只得大声说道:“刚刚从司礼监传来消息,掌印太监王德化被抓了,所有党羽,也全部被拿下!”

  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崇祯皇帝十分勤政,凡事亲力亲为。

  因此如今的司礼监,远没有前朝那样权势熏天。

  可王德化毕竟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内廷的第一人。

  竟说抓就被抓了,之前毫无任何征兆。

  并且王德化还是晋党中最为关键的一员。

  以前内廷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通过他了解的一清二楚。

  现在竟被皇帝直接拿下。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韩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不多久。

  王承恩来到文渊阁。

  见王承恩神情冷漠,韩爌心中“咯噔”一声。

  却还是硬着头皮,拿出首辅的权威,沉声说道:“这里是内阁,王公公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王承恩朗声说道:“陛下口谕,有话问首辅韩大人。”

  韩爌慌忙跪下。

  王承恩以崇祯的口吻说道:“韩爌,朕微服出宫一事,你从而得知?”

  韩爌心中一惊,心念飞转,寻思着怎么答话。

  不等他开口,王承恩又道:“你与王德化串通一气,暗中打探朕的行踪,意欲何为?”

  韩爌脑袋里“嗡”的一声。

  其他阁臣也全都神色大变。

  结交皇帝身边的近侍,打探皇帝的喜好、言行。

  这是文官们心照不宣的事情,很多人都这么干。

  不然怎么把握皇帝的心思,怎么去忽悠他?

  可这事一旦败露,被拿到桌面上来说,那可是杀头的重罪。